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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S03E01–三月–烏兔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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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幼稚园生对小学生活没有向往,那是不可能的。

在小孩子的眼里,背着帅气的通学包、穿着帅气的黑色制服,不用坐校车上下学的小学生,是令人羡慕的大哥哥大姐姐。

但是在难以抑制地感到向往之余,诸伏景光却一点都不想毕业。

“为什么?”犬井户缔对他的这种心态理解不能,“反正又不会和大家分开。”

他美滋滋地吸了一大口果汁,对现在这种生活简直不能更满意——这样的生活即使是变成小学生也不会改变,他当然没什么感觉。

呜呼,早上起来有热腾腾的美味早餐,中午可以吃特供的美味便当,下午回家还有随机茶点和饮料,晚上可以和朋友蹭在一起睡觉,出去出差的沙耶虽然一再拖延回来的日期,却会乖乖地寄回来明信片和特产——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家里都已经积了好多灰了,还是小光看不下去帮着定期去打扫的。

诸伏景光瞪了一眼这只养熟后日渐暴露懒散本性的猫:“同学的话,大家确实都说会去一个小学,但是老师不会啊!”

“狩野?”犬井户缔歪了歪头,“你是说他的话,就算不毕业也一样啊……带完我们,他也要辞职了的。”

诸伏景光:……!

黑发蓝眼的小孩子瞪圆眼睛,声调不自觉上扬,显得有些傻乎乎的:“谁说的?”

“狩野自己啊。”犬井户缔叼着被他自己咬得扁扁的吸管,对诸伏景光的吃惊有些不解,“过年之前他就和园长先生说了的,西园寺也知道。”

“辞职?狩野老师辞职后要去做什么啊……难道要重新回去做警察?”

犬井户缔对于狩野稚的未来安排倒是不感兴趣。

他的视线跟着突然焦急起来的诸伏景光在房间里无头苍蝇似地乱转了两圈,旋即不低下头,准备一口闷掉剩下的果汁。

他还没有开始换牙,但自从诸伏景光开始换牙后家里就很注意这方面,上次可乐喝太多他抱怨了一下牙疼之后,家里的冰箱里就没出现过可乐了……

唉,幸好果汁的味道也不错。

身高完全没动过,只有头发长长了几厘米的小孩子捧起玻璃杯,喉咙耸动,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看见了某人抵着杯底凑上前来的脸。

“……!咳咳……”他成功呛到了。

诸伏景光一点都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他甚至还帮着拍了拍犬井户缔的背,才认真地说:“那样的话,KIKI,我们要好好准备分别礼物才行。”

犬井户缔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拍着胸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把杯子放在矮桌上,短时间内对里面的果汁是没有任何兴趣了:“不要,我讨厌他。”

超理直气壮地拒绝了……!

“啊,真是的……”诸伏景光不忍直视地捂住眼睛,“KIKI,你到底为什么讨厌狩野老师啊?”

“他身上的气味就很讨厌啊。”犬井户缔说着甚至还点了点头,以此加重自己话里的说服力,“嗯,很讨厌。”

“就算讨厌也要送礼物的哦。”诸伏景光幽幽地开口道,“这是起码的社交礼仪。”

犬井户缔:……

他小小地“嘁”了一声,旋即在诸伏景光恐怖的视线里缩了缩脑袋,往嘴上比划了个拉拉链的手势:“那Hiro要送什么给他?”

“我的话只有这个了。”他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挨个摆在桌上。

10、50、100、100……

诸伏景光数了一下这点找零,语气无奈又笃定:“你又去买汽水喝了。”

犬井户缔心虚地移开了一点视线:“嗯……”

诸伏景光敏锐地嗅到了一点不对劲。他沉默两秒,意识到了什么:“不会又是妈妈拿我的零花去给你买的吧……”

犬井户缔诚实地摇摇头:“没有,是高明的。”

诸伏景光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怎么样好了。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这个月剩下的零用,流露出一点心酸的眼神。

他的零用不算少,爸爸妈妈也不是那种会刻意穷养小孩子的人,偶尔哥哥还会接济一点给他,但架不住他和KIKI非常喜欢逛超市……一袋子一袋子的零食、饮料乃至做甜点用的各种形状的模具、黄油之类,诸伏景光都非常有兴趣把它们搬回家。

按月份发放的零用当然追不上他的消耗速度,在面对着超市望洋兴叹了几次后,诸伏景光转头就在家里打起了工,但老实说,他的零用还是不足以多供养一只大猫的碳水需求——

在犬井户缔逐渐瞪圆的注视下,他叹着气摸走了桌子上的硬币。

犬井户缔:“……你是要拿回去还给高明?”

诸伏景光揪住他的脸颊:“才不是啊,是去买两张好看的贺卡好让你到时候送给狩野老师——”

*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听到诸伏高明开关门的声音,两个小孩子坐在电视机前,不约而同地扬起声音回答道。

“下午好,妈妈呢?”少年单肩背着书包探头伸进起居室,“嗯……景光,KIKI,你们放学后就一直看到现在吗?”

他探头进来的时候,电视里刚好放到了假面超人一个正义飞踢的画面,敌人一声惨叫,随之变成了天边的一颗流星。

诸伏景光:“没有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往前挪了挪,试图遮住电视的画面。假面超人完全不顾及忠实粉丝的心情,正朝着镜头竖起大拇指,展现出了一个过于豪放的闪亮笑容。

犬井户缔:“妈、妈妈之前出门了,还没回来……”

他也不自觉有点打摆子,耳朵抖的频率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心里有鬼。

“嗯……”诸伏高明没有说信还是不信,他只是眨了眨眼睛,便重新迈步向二楼走去,准备先去放书包。

等楼梯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声音由近到远,房间内原本安静又乖巧的两个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诸伏景光一个翻身便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地抄起团蒲下的扇子冲到了电视机的后面。

大块头的电视机后盖正散发着无法忽视的热量,摸上去甚至有些烫手。

诸伏景光鼓足劲扇着扇子,风的方向飘忽不定,把他的碎发吹得东倒西歪;犬井户缔则把手放在上面感受了一会,在共犯难掩紧张的期待眼神中摇了摇头。

为了证明自己,他把微烫的掌心贴在了诸伏景光的脸颊上:“不行啊,Hiro,还是好烫。”

“那岂不是完蛋了……”诸伏景光随手把扇子放在电视上面,垂头丧气起来,“哥哥发现的话遥控器肯定就没了。”

他们平常虽然也会看很久电视,但是提前十分钟关掉再扇扇风的话根本毫无破绽,今天纯属意外翻车。可恶,为什么会有CM(广告)这种可恶的东西——!

“没事,高明藏起来的话我可以找出来的。”犬井户缔小声安慰他。

“哥哥每次都把电池带走,光找遥控器的壳子也没用啊……”诸伏景光一点都没有被他安慰到。他垮起脸,发现今天看太久电视的事实在是无法掩饰后,开始琢磨起另一个事来。

听说这种遥控器同品牌都是通用的……要不要下次去买一个遥控器算了?

*

诸伏高明再下楼的时候,两个小孩子已经关掉了电视,正装模作样地摊开了作业本坐在矮桌前。

打眼一看像模像样,但等诸伏高明定睛一瞧,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冬天乃至早春根本派不上用场的团扇大咧咧地放在电视顶,刚刚还合着的拉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又掩上了,只是不小心留了一条小缝。两个小孩子就在早春还有点冷的风中端坐着,手里是攥得紧紧的铅笔,卷笔刀、橡皮擦乃至尺子都一股脑地堆在了桌面上。

幼稚园的学业压力完全可以说是零,纯粹是常识教育和社会化教育,最看中的还是小孩子的动手和独立能力,像那种真正上强度的课程都是私立幼稚园才会有的。

因此就读公立幼稚园的家庭,不少家长都会选择课余时间另外给小孩子安排家庭教育,诸伏家也不例外。

诸伏高明读幼稚园的时候,诸伏光的身体还不是很好,诸伏老师经常是刚从幼稚园里把他接出来,就转头带回了小学。因为忙于工作,最常用来敷衍诸伏高明让他安静的办法就是往他手里塞本书。

诸伏高明倒没拿这办法对付过两个小孩子,但现在看来,“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话,好像也应该能用的上……

年轻的兄长歪着头沉默了一下,为难地略过了两个小孩子的破绽,溜溜达达地从他们旁边走过,拉上了还在不停出溜风的拉门。

他倒不是很冷,觉得开着通风也不错,但景光看起来都已经快抖起来了。

似乎是以为诸伏高明没发现,诸伏景光背对着他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犬井户缔则是由于本人从气味过早地获得了“放他们一马”的消息,正偷偷摸摸地抬眼看着他。

“虽然我刚刚就想问了……景光,你拿的是不是我的本子?”少年以这样轻松的口吻说出开场对白,而诸伏景光低头看了两眼后,逐渐石化褪色,“欸……”

真正负责去拿本子的人从额头上挂下一滴冷汗。他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尽可能把自己从诸伏景光的视野里摘了出去。

景,好重的杀气……!

*

春假前最后的日子过得很快。

好像只是普通地上了两天课,室内体育馆就被布置成了礼堂的模样。祝贺毕业快乐的横幅已经挂在了门口,纸折成的小花被用不同颜色的大头针钉在展示板上,组成一捧又一捧不同的花束。

赶在毕业典礼开始前,系着白线的无数个气球——这些外型圆润、有着大肚子的氢气朋友,飘飘摇摇地顶住了礼堂顶,铺成一片五光十色的海洋。而前几日在课上被要求写下的留言,就系在气球的尾部,等着典礼结束后被放飞。

狩野稚搬着装了胶囊的纸箱走进教室的时候,教室里一反常态的安静。

似乎是为了即将到来的离别而感到忧郁,小孩子们保持这样的状态已经长达一周了。这一周几乎可以说是狩野稚带他们以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没人会因为朋友偷偷带了零食来吃却不分享而向他举报,也没人会因为午休时抢滑梯而打起来,整个班级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友爱的团体。

“虽然很久之前就问过了,大家也都给过我答案,但既然已经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哪怕是出于仪式感,老师也想再问一遍。”

狩野稚站在教室最前面,声音温柔。

“大家在幼稚园的生活里,想必一定收获了很多美好又了不起的宝物。那么,大家到底准备把什么珍贵的宝物放进时间胶囊,留给十年后的自己呢?”

“不管是准备交给未来自己的梦想,还是对明天的美好憧憬,哪怕你们只是把今天最喜欢的零食放进去老师也会认可的。”

虽然是调笑的语气,但狩野稚说完后,确实看见了有几个小朋友偷偷摸摸地把桌面上的东西藏进了口袋。

狩野稚:……括弧笑。

感谢我阻止你们吧。

十年后的你们回想起今天时,一定会因为没收到发霉腐烂的零食而饱含感激之心的。

青年教师微笑着拍了拍手,就像是他三年前第一天走进教室里那样。他看着底下望过来的一张张不再那么稚气的小脸,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欣慰和自豪。

总有些路,是跋涉了很久之后蓦然回头才会意识到漫长的。

*

“我稍微有点想不起来KIKI最开始是什么样子了。”

昨天晚上在家里收拾今天要带来幼稚园的东西的时候,诸伏景光笑着说出了这番话。如果说幼稚园毕业是一段旅行的终点,站在终点线前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有点记不起来这一切是从哪里开始的了。

“一开始?”犬井户缔趴在软绵绵的被褥上,晃着腿看他,“我觉得我没什么改变啊……”

诸伏景光努力回忆了片刻。

最开始的犬井户缔,其实并没有什么存在感。他看起来不是什么聪明的孩子,漂亮的脸也被奇怪的发型遮挡住了一半,手上还戴着从不摘下的手套,气质阴沉又别扭……是彻彻底底的怪小孩。

但诸伏景光对他身上的一些事很感兴趣。

为什么要留这样的发型?为什么一直戴着手套?为什么和人对话的时候,从来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为什么他走路没声音?为什么会和路边的野猫一本正经地吵架?

好奇心旺盛的人类小孩子接近了他,从人群中把只擅长孤独的猫抱回了家。

而猫是一种被驯养后仍然表面高傲的生物。

于是诸伏景光不自觉地笑起来:“嗯,这么说起来的话,我也觉得KIKI好像根本没变呢。”

他翻出向日葵班的名牌,借着明亮的暖色灯光看了看,有点心疼地摸了摸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的划痕。

犬井户缔还是像之前一样看着他,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巴已经枕到枕头上去了:“你要把这个塞进胶囊吗?”

“嗯。”

“那帮我把我的也翻出来……”犬井户缔缓慢地动了动,“我记得也放在抽屉里了。”

“这种时候就不要犯懒了啦……”虽然嘴上说着批评,诸伏景光还是好好地帮他把名牌翻了出来,整整齐齐地用手帕包着放在了另一边,“还有什么要拿的吗?”

诸伏景光为自己争取到的独立房间并不算小,他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甚至觉得空空荡荡,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塞满了另一个人的东西。它们和诸伏景光的私人物品交错着放在一起,染上了彼此的气味。

犬井户缔趴在他的枕头上,无辜又可恨地晃着尾巴:“我不知道诶……Hiro,你还要放什么进去吗?”

黑发蓝眼的小孩子叹气,“不要抄我的答案啊,KIKI?”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落在犬井户缔耳朵里时就变成了值得参考的建议,“我还要放一封信。”

床上的大猫不可置信地蠕动起来:“你还要写信……”

作为班上字最难看的小朋友之一,犬井户缔本能地对需要书写的东西充满了抗拒。

“你可以不写嘛。”另一个写字不好看的家伙没好气地说道。

“嗯……Hiro写了什么?”

这不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那封用了好几张草稿纸,又被用小孩子用最认真的字迹誊抄了几页的信在昨天中午就已经全部写完,用固体胶粘牢信口了。

诸伏景光唯一难以启齿的理由是……

“……不行,这个是保密事项。”

“欸,连我都不可以说吗?”

诸伏景光瞪了他一眼,合上抽屉的力道几乎让窗户都跟着震了一下:“不可以!”

“好吧……”大猫焉下去,从善如流地掐死了自己的好奇心,“不说就不说。”

那封书写全程都避开了一个人的信,正好写的是有关这个人的。

在那张工整又漂亮、花费了500円从文具店里买回来的稿纸上,灰色的铅笔字迹是这么书写开头的。

「致未来的我……」

*

安静地听完我的未来规划后,哥哥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未来是属于你的,就按照你想的样子去过吧。

他没有分析利弊,没有说这件事的难度,甚至连我为什么有这个想法都没有过问——他只说了这一句话,紧接着便告诉了我关于他了解到的有关这个职业的一切。

他侃侃而谈,从我知道的说到我不知道的,话语有条有理,杂而不乱。

哥哥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我情不自禁地这么想着,紧接着便又想起了经常这么说他的那个人。

对我的时候,哥哥总是显得很安静而耐心,但对KIKI的时候,诸伏景光经常能看见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KIKI、KIKI。

没有办法,那家伙总是不服管教,即使习惯性地模仿我的样子作出一副对哥哥发怵的模样,也只是一点表面功夫。

他一直这样我行我素、似乎至今为止不受任何人的影响——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过是假象。

用犬井户缔的话来说,他已经带上了我的气味。

那是种奇妙的气场,是某种不言自明的烙印,是独属于我的,我留下的痕迹。

“KIKI——”

这么想着,我轻快地呼喊了起来,有点头疼又好笑地看着他从壁橱里探出半个头来,扒着墙困惑地看向我。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作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明知故问道。

“啊、呃……唔……”他一下子支支吾吾了起来,连尾巴也不安地扬起。

我当然知道原因,那是个很幼稚又很可爱的理由。

但没必要让他知道我知道。

我装作茫然的样子看着他,但还不到半分钟——或者是下个呼吸间——他就已经凭借对我的了解看出了我的想法。

唉,没办法,了解这件事是相互的。

我能一眼看穿他的同时,他也完全能看穿我,我们两个甚至有过不说话纯靠眼神交流的一天。

他鼓起脸,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护起来:“如果我幼稚的话,天天想着假面超人练习飞踢的Hiro也一样。”

我脸上的笑一僵,情不自禁地问了个让我下一秒就悔不当初的问题:“……为什么KIKI知道?”

他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我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而他的反问无疑是压垮我羞耻心的最后一根稻草:“为什么我不知道?高明他们都知道了……Hiro练习的时候声音太大了啦。”

完蛋了,我想。

起码有一个月我没办法沉下心来观赏录像带了。

作者有话要说:*烏兔匆匆(うとそうそう):光阴似箭,时光飞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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