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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十点，在站在门口的青年第七次看向自己的怀表时，那位胖得像是一头大海象的秃头老教授终于掐着点赶到猪头酒吧门口。

“抱歉，抱歉，我没有迟到吧？”斯拉格霍恩从内衬中摸出一条手绢擦了擦额头上油光锃亮的汗珠，银胡子在呼吸间抖动。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弗兰克·赫伯特，看上去二十上下的青年是欧洲常见的金发蓝眼，脸上还有些未褪去的雀斑，脸上却带了点让他看着有些许眼熟的笑。

大概是贵族的礼仪习惯。斯拉格霍恩想。

“没有，您来得很准时，斯拉格霍恩先生。”青年微笑着盖上表盖，后退一步让出位子，让他好看清身后穿得像是刚刚从实验室里出来一样的男人。

“这位就是达姆科斯·贝尔比先生，您应该见过。”弗兰克脸上依旧是那温和到乖驯的笑，一双蓝眼睛如一汪温水，“他现在仍旧在投身于狼毒的研究，具体的情况我们进去一边喝一边谈如何？我带了几瓶蜂蜜酒，塞尔温庄园陈木酿的好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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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头酒吧内觥筹交错，里面大多是从面容上就能看出是学生的青少年们勾肩搭背，将醉未醉地谈天说地，丝毫不注意自己的音量已经能将这老旧酒馆的天花板掀翻；也有一些酒鬼自顾自地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仿佛要将自己体内的液体都置换成酒精；而极少数坐在角落的，则压低帽檐轻声交谈着。

弗兰克找了一个不那么吵的空位坐下，问吧台的老板要了两个杯子和一杯无酒精饮料，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三瓶包装精致的酒。

“优秀的空间延展咒。”斯拉格霍恩称赞道，“科尔比先生真是年少有为。”

“过誉了，斯拉格霍恩先生。”弗兰克笑了笑，将酒开封，为两人倒了一杯，挥了挥魔杖以竖起一道屏障，单向隔绝了声音的传递。

“嘿，别这么谦虚弗兰克，”达姆科斯嗅了嗅酒香，随后在斯拉格霍恩看牛嚼牡丹的眼神中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陶醉地咂了咂嘴，“如果没有你我的研究还做不到如今这个程度，要知道我这些年向魔法部申请了多少次狼人名录，次次申请次次不批，我这边进度怎么推？”

“多亏了你出的这个主意，不仅可以救助更多狼人，也能为药剂进入市场前提供足量的志愿者，现在有充足的资金，还有志愿者，我们这边的狼人名录怕是要比魔法部的还要齐全！”达姆科斯笑得畅快，“要不是保密条款和对他们的保护，我真想看看知道这件事之后魔法部那群人的表情！”

“看来弗兰克的确对于研究的推进做出了极大的贡献。”斯拉格霍恩也端起酒杯细细品味，“现在你的研究成果如何？”

“目前对于狼毒药剂的研究已经推进到第三代的三期，目前在受试者的身上表现良好，如果一切顺利，今年年末就能向下投放到市场。”达姆科斯说到狼毒时就仿佛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这次的药剂里新添了一又四分之一茶匙的日光兰根粉末，效果出奇的好，受试者普遍反应自己变身时的痛苦减弱了……”

弗兰克自觉地坐到一旁看着达姆科斯发挥，时不时添酒。

待三瓶蜂蜜酒都见底，弗兰克又点的五杯火焰威士忌进了达姆科斯的肚子后，斯拉格霍恩才和有些醉醺醺的研究者握手，表示达成了合作。

“那，为了我们的合作，为了将来的成功，Santé。”弗兰克眨了眨眼，笑着举起杯子，和两人手中的酒杯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酒局结束，弗兰克便送别了还要回去赶进度的达姆科斯。浅灰的眼平静地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有了斯拉格霍恩先生的资助，这下子达姆科斯不用再愁人才不够了。”

“弗兰克。”斯拉格霍恩也有些醉了，那双小眼睛看着仍然清醒的弗兰克，看着他唇角温和的笑意，恍惚间与另一个黑发的影子重叠，“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像我曾经的一个学生。”

“是吗？另一位先生也这么说过我。”弗兰克看上去并不意外，甚至唇边的笑意都没有改变，“但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无论我像谁、有多像，我最终也只会成为弗兰克（自由之人）。”

他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

“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赴下一场约了。”青年微笑着与斯拉格霍恩告别，“有机会的话，希望还能与你见面，斯拉格霍恩先生。”

斯拉格霍恩挥了挥手，呼出一口带着酒精气味的空气，喃喃：“……希望是我看错了。”在他说起自己的学生时，那双眼睛中转瞬即逝的杀意。

[那头老海象有时候真是敏锐到令我恶心。]

[斯拉格霍恩能够左右逢源又不被牵扯其中总是能说明些什么的。]

走出斯拉格霍恩的视线范围后，青年的身形收缩，发色和眸色也逐渐变浅，最后弗兰克·科尔比变回了阿尔塔的模样。

阿尔塔挥了挥魔杖，清理一新将他身上沾染的酒气尽数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