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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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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后

暮春三月,初春的夜晚,风飘落絮,飞遍皇城内外。十年间,景知煜将柳树种满了京城。

美丽的东西都是脆弱的,柳絮是,她也是。

——

李微墨走后,宋逢月与宋氏满门也被赐毒酒,一夜之间,光风霁月的宋家变成了人人诟病不堪的破落荒宅;当然,这也引起朝堂上部分宋氏党的不满,上书进言应念及敬端皇后减轻处罚,宋继远与妻女参与此事难逃一死,其族人死罪可免,流放边境。

在她走后的第十年,景知煜才将二十多年前便已验明的真相摆出来。

周贵妃当年宠极一时,连那时的皇后都不放在眼里,为此引得中宫忌惮,李尚书与皇后有所联络,诱导皇后,将瘟疫引入承乾宫,以致宫中瘟疫肆虐,死伤严重。太后配享太庙,谥号庄成。

李尚书,念在怀安皇后旧情,罢免死罪,废除官位,流放塞北。至于周贵妃,景知煜下令追封其为贵太妃,葬入皇陵。

景燕洲不负众望,已经成为后生可畏的储君,他治理下的尧城风调雨顺,和乐安康。

是夜

风过树隙,群星荟萃,初春的夜晚尚有些微凉。

“春意渐浓情意浓,繁华尽显自然中。”

景知煜站在窗前,用行云流水的楷体写下这两行字,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是少年时,京郊城外一见如故的李家小女娘,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耳畔。

“春意渐浓情意浓,繁华尽显自然中”这是李微墨最爱的一首。

“柳絮飘散寄思念,愿君心绪随风逢。”他用老沉的嗓音继续念出后半句。

这时养心殿的大门轻悄悄打开了。

小邓子踩着小碎步走来,呈上木案,“陛下,夜深了,今日可要翻哪位贵人的牌子?”

在清一色绿牌子中,景知煜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扫视一遍,注意到最左边的“良贵妃”三字,问道:“朕……多久未见贵妃了?”

“回陛下,上次…是上元节。”

“哦……那么久了……”景知煜沉思片刻,放下手中的狼毫,将温倾心的牌子翻了一面。

小邓子紧随其后,放下木案:“起驾—承乾宫——”

承乾宫

温倾心坐在桌前,一遍又一遍梳理自己的青丝,自从怀安皇后崩逝以来,她日渐冷落,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过有名无实,一介失宠贵妃罢了。

明烛炬炬,许妃止不住地叹气,终于忍不住将她的银梳取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神色黯然的美人,苦口婆心地劝说:“倾心,听我一句劝吧,你我是多年至交,我实在不愿见你日日伤神……你不似我从前认识的那个温倾心了!”

往日好友站在她的面前,温情心却只是茫然地看着她。这一副呆滞的神情令许妃愈发不解。

她抬高声音质问道:“你还不明白吗?身在后宫当如同漩涡!帝王宠爱之微薄,竟比锦衣玉食还重要吗?”

这样的话在十一年来,她也说过无数次了,可是再多的劝诫宽慰都徒劳无功,她好像再也寻不回那个生性活泼的小女孩了。

刚出殿门,迎面便遇到了景知煜,许妃仓皇福身。其实不仅是温倾心,三宫六院,后妃们平日里能见到景知煜的次数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天色已晚,景知煜若来承乾宫就寝,那是否说明,温倾心还有希望复宠?至少现如今她的贵妃之位还在,也算是有机会。

坐在屋内的温倾心听到了殿外请安的声音,猛地一颤,官家……是官家来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景知煜从晚夜中走来,即使没了青年时的容颜,却还是玉树风林。

温倾心立马俯下身子行礼。

已是子时,两人却相对无言。

夏夜难熬,景知煜率先启唇:“这些年…朕亏待了你……”

黑漆漆的床榻上,温倾心看不清枕边人的面容,毕恭毕敬地回答:“我从不曾怪怨官家。”

景知煜被寅时的午夜梦回一觉惊醒,吮吸着空气,汗水已然浸湿了衣衫,身侧的温倾心在微光下显得无比神似。温倾心也继而醒来,她晚上都没能平稳入睡,轻叹了口气,转身娴熟地抱紧景知煜。

景知煜似乎半梦半醒,仍旧在说一通呓语,但温倾心能从中听到几个清晰的词,她的眸子暗了暗。

“阿芸……阿芸!别丢下我!”

闻言,温倾心神色凄凉,唯一能做的便是附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强调:

“官家,妾不是皇后!妾是昙儿啊……”

很多次很多次,她已经熟悉了。

——

奉先殿

一场秋风萧瑟过后,阿厌为殿内的牌位一一续了香火才出来,拾起角落里的扫帚,安静地清扫着殿前落了满地的枫叶。

当年坤宁宫空寂下来后,她原本被库房调到了其他娘娘宫里,但景知煜遵循李微墨的请求,给予了阿厌不必更换名讳的特权,也因着她的名字,没有哪个娘娘愿意要她。最后她实在去无可去之处,景知煜便派她做了奉先殿的洒扫宫女,至少李微墨的牌位在这里,她也能心安一些。

阿厌将落叶堆在一旁,奈何一阵风刮过,再次吹满庭院。她抬起头,看到迎面走来的人,一身戎装,鼻梁高耸,双眉英俊,下巴厚重,眉宇间熠熠生辉。是阿厌未曾见过的新面孔。

她俯身作揖:“此乃奉先殿,皇家重地,若大人是朝臣,无诏不得入内。”

他动了动身子,铠甲摩擦发出声音,从袖中掏出一块令牌。

“我乃骠骑将军燕即,叨扰了。”

阿厌立马屏退至右侧,作出请的手势。望而生畏的不是骠骑将军一职,而是那张汉白玉令牌上亲刻的“通行自由”四个字。

究竟是什么人,能获得如此特权,但她一介奴婢,不敢妄自猜测主上。

奉先殿内

燕即为历代先皇太后各上了一炷香,这才走到那个角落里的位置。

敬端皇后的牌位在这里摆放了数十年,但每一处都被阿厌打理的非常好。而这张自由通行奉先殿的令牌,时效只有一次,他凯旋归来,立下赫赫战功;当皇上问他要何奖赏,千车金银,万箱珠宝,或是大好的前程姻缘,他只是求来了这一张令牌,对旁人来说都是一个无比奇怪的诉求,但燕即为大荣国披荆斩棘,劳苦功高,荣渊帝赏识人才,爽快地答应了他。

他只能跪在她的牌位面前,在安静的祠堂中缄默无言,心中却说了千言万语。

“是我亲手绣的帕子,好看吗?”

“小姐绣的,那必须是天下第一好!”

“那送给你好了。你看,这是鸳鸯,一方离开就无法存活,所以有一首诗叫做——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蓉儿,你且等着,终有一日,待我策马扬鞭,定会带着汗马功劳,风风光光娶你进门!”

“蓉儿……真没想到,再回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已经,是流芳百世的敬端皇后了……”

他开口便是沧桑,“……你的孩子已经顺利继承皇位,日后,我定竭力助他。”

燕即省掉了那句蓉儿,他在心里已经默念过无数次了。

从奉先殿出来后,燕即便匆匆离开了,加官后又迁入新府,他还有很多事需要安排。

阿厌再次将落叶扫至一处,欲起身时,沉闷的钟声传来,不近不远,听方位,阿厌大概能有所猜测,毕竟这些年来,这样的钟声她听过一次又一次。

温贵太妃薨逝,年七十二岁。

——

十九岁的宋想蓉躺在织金床榻上,纵使屋内百般华贵,纵使绫罗绸缎加身,也难掩她毫无生气的面容。

“太子妃,您生产后还未见过小皇子呢。”侍女怀抱着男婴,意欲上前。

但宋想蓉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不停地咳嗽,拿开捂着的帕子,摊在手心,血淋林的颜色令人不寒而栗。

难产,寒气入侵,再加上长久以来的郁结于心,这些天她已经挺得太煎熬了。

太医说,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宋想蓉极其不易地又挨过了一天,清晨拂晓,花香扑面而来传入内室,恍惚间她又想起了少年时最喜爱的一首诗。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燕郎,我等不到你了……”

栀子花香飘远了,故事里的人都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已完结,寒春的故事也结束了。

后续会出两个番外,一篇有关狗皇帝和李芸,一篇是将军和宋想蓉的!

本书已出广播剧,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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