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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虾米肉、炸鸡椒、花浪香菇、它似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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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憨小子看路,还有,口水不要滴到碗里,这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一会儿咱们在曹阿婆家食去,少不了你的!”阿余看到阿茂盯着碗里的肉片发呆。

“这点自制力我还是有的,你不要仗着比我年长一岁就欺负我!哼!”阿茂把菜放下,边走边怼她。

渍娘收拾完猪场,也提前回来了,一进门就听到这俩人呛呛:“你俩就是见面就吵,不见面就想的慌,真是一对活宝!”

“小姐,董伯让我提前回来帮忙了,你看看让我干点什么合适?”渍娘跟着汪骥学者给家禽看病,脾气越发沉稳了。

“刚才从曹阿婆家搬来两张桌子,后来商量了商量,你们还是去隔壁院子用飨食吧,把那两张桌子还得搬回去!”福珠正在擦黄瓜丝。

吴氏回来,便和田氏搭档着烙饼,又蒸了锅米饭,这次依然用的是雕胡米,福珠可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渍娘和阿余抬着木桌又去了隔壁,阿茂负责端菜,渍娘不放心道:“阿茂,到隔壁路有点长,好好看路,千万别绊倒。”

柜子里的粉条提前泡发了,扔到锅里煮熟后,过三遍凉水,福珠用铁勺放上花生油在明火上烤,等油沸起来,把手里躺着的几粒花椒放进去。

“啪!”花椒粒与油接触的瞬间就炸开了,浇到黄瓜拌粉条上,死寂无味的蒜气也被唤起来了,黏在一起的粉条变得滑溜可口,黄瓜丝的清淡中带着麻椒香。

说起来很奇怪,明明同样放了蒜泥和香油,但不炸上一点花椒油,这盆凉菜怎么食怎么不是味道,甚至有点“生”味,黄瓜是生的、蒜泥是生的、粉条半生不熟,整盆菜都是夹生的。

众人像约好了一样,一说到就全到了。宁王夫妻俩的马车在最前边,后边依次是宁惜锦一家三口,肃王夫妻俩,胡县令一家,还有安御医和沈夫子捎着他那俩学生一辆马车。

姗姗来迟的是陆离和祁靖,陆母和他们走不到一起,让陆岸驾着马车过来了。

院子里一下就变得热闹起来了,按大礼朝的习俗,来食温居饭是要带上礼金的,可多可少,是那么个心意就成。

福珠是第一次见宁王夫人颜氏,今日她没有带头饰,只挽了半翻髻,与颜氏的温婉可亲相比,肃王夫人更灵动些,她头上挽了堕马髻,簪了一尾流苏钗,坠子随着她的头晃动,一下马车便和福珠打招呼:“你就是那位擅长烹菜的小娘子?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说着从宽袖里掏出来一个红封:“初次见面,一点心意。”

福珠不知道接不接,笑意盈盈地道:“殿下与夫人能来,便令我这住处蓬荜生辉,怎能再收您的红封!”

田氏瞧着这位夫人比县令夫人还要贵气,她在一边也不插画,生怕给女儿得罪了人,毕竟她接触到的最金贵的人就是县令一家了,王爷来他家是她做梦都没梦到过的。

“福丫头,收下他的红封,若不是这老头非要来,我至于腆着老脸今日才通知你?”宁王霸道的语气中又带着点歉意。

话都说到这儿了,福珠肯定要接下了:“多谢殿下和夫人!”

宁王夫人拍了拍他,示意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肃王点面子,宁王果然收敛了刚才的气焰:“我那不是觉得对不起福丫头嘛!”

“来,我的红封你可得收下”说罢又凑过头去小声说:“我家王爷可是老去你那里蹭饭食,不用和我们认生。”

“好!”福珠乖乖点头,双手接过红封。

还是祁新辰精怪:“你就是福珠姐姐?前几天我和我娘就想去你的饭馆了,谁知祖父和外祖父拦着我们,现在我知道你家在哪儿了,以后我要常找你玩儿。”

傍晚光线暗了,院子里一下挤进来这么多人,福珠没顾得上注意还有个小孩子。

“好啊,小世子,这儿离饭馆也不远,要是不嫌弃饭馆乱糟糟的,随时过来,我给你做新菜食!”福珠从他的话里能菜道他的身份。

“对了,我很喜欢你特意给我做的丸子,可惜那天的丸子都被大人食的七七八八,我都没尝上多少!”祁新辰小大人似的叉起腰:“我看他们就是怕我和你告状!”

福珠偷笑,这事宁王好像是能干出来的。

宁惜锦让这小鬼头整的晕头晕脑:“他平日里调皮惯了,说话总是一惊一乍的,可别吓着你。”

“并没有,郡主。”福珠道:“小世子很可爱,希望以后能常和他玩儿!”

“我就是怕他去饭馆给你捣乱,所以那几天才没带他去。”宁惜锦想的周到,她是郡主,若是去了饭馆,众人可劲儿的供着自己,平白耽误人家,索性狠心拒了这小淘气,等着今日的温居饭才来。

门口胡县令带着夫人和胡盼清也到了,安御医和沈夫子后边跟着董明嘉小哥俩,他们是同级的学生,胡县令从茅草屋接的那孩子,故而两拨人一齐过来。

两位王妃见到胡夫人便寒暄起来,她们也是旧识。

不一会儿,陆母带着孙嬷嬷急急忙忙赶过来了,一进门便致歉:“各位久等了,今日我到的确晚了!”

“我们到了连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咱们都差不多!”颜氏解围道。

其实陆母与他们并不相识,致歉只是出于礼节。而且她也不知道陆离拜了肃王为师,说实话,她在众人面前,与田氏无异,两眼一抹黑,谁也不认识谁。

福珠见时间差不多了,招呼道:“诸位落座吧,剩下的两位估计有事绊住脚了,咱们先开席吧,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与祁靖和陆离比起来,这两位王爷的地位更高,所以不等他俩,也说不出什么怨言来。

宁王、肃王、安御医和沈夫子坐了一桌,胡县令、祁风等着陆离和祁靖回来一起坐,女眷们带着孩子围坐在一桌,田氏和吴氏他们去了隔壁院食,包括董父,从山上下来就直奔的曹阿婆家,没去院里凑热闹。

董父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晰:我没多大本事,也上不了多大台面,索性女儿是个成大事的,他只想老老实实干活,不给闺女找麻烦。

宁王刚夹了一筷子“它似蜜”,还没来得及防盗嘴里,陆离和祁靖就赶到了,福珠带他们俩去浴间净手,回来时祁风和胡县令还在等着他俩动筷。

祁靖洗了手急着回桌食饭,陆离擦干手,插空问福珠:“可紧张了?肃王和宁王是当朝最宅心仁厚的异姓王了,娶的夫人都是慈悲心肠,肃王殿下乃武夫出身,更是不拘小节。”

福珠知道他这是帮自己呢:“多谢,两位夫人都很和蔼可亲,我刚才就看出来了。不用担心我,我的抗压能力不比你们差!”她深吸一口气,把试探的话问出口:“说回来,我是托你的福才能认识这么多贵人,你经常陪着他们,万事多加小心。”

陆离看她对自己陌生的态度,想把实情告诉福珠,但鉴于多事之秋,他还是能避就避:“我也就是与祁靖相识后才搭上了关系,我一芥平民,咱们俩都差不多,往后你也不用唤我陆公子,直接唤我陆离就行。”

说罢他俩心照不宣的都不提这个话头了。

祁靖回了桌便大快朵颐起来,他才不会等陆离呢,和他客气什么!

祁风见祁靖如此,与胡县令对视一眼,也抄起筷子食起饭来。幸好他们与宁王没坐一桌,否则连块骨头都抢不到。

肃王偏爱它似蜜,外边包裹着琥珀般的酱汁,晶莹剔透,一口下去,外焦里嫩,酥脆的外壳不影响羊肉的细嫩。细细品味,羊肉片能嚼出羊羔的乳香,懂行的肃王知道,这说明羊肉够鲜,处理的够及时,厨艺过硬。

宁王夹了一块醋椒鱼,酸酸辣辣的甚是开胃,鱼肉细腻,在口中如油脂一样,不经意间就融化了。

“娘,我想尝一块鱼肉!”祁新辰见董明嘉和董鹄在食,还有那胡盼清,属他食肉最多,所以他也急了,生怕被那小胖墩抢光了。

“你等等。我看看有没有鱼刺。”宁惜锦夹了块鱼肉到自己碗里准备拨开看,福珠见状解释道:“这条鱼菜是鳜鱼烹的,通体的鱼只有两根大刺,已经被我拔掉了,可以放心食了。”

祁新辰一听,瞬间高兴了,心想:福珠姐姐真是个细心之人,把鱼刺都考虑到了!

福珠要是听到他的心声,肯定会回答:惹不起大领导还不得考虑的周到些?

陆离也偏爱那条醋椒鱼,鱼肉炖的扎实却不柴,鱼肉细嫩还带着嚼劲,拾起来酸辣开胃,他一口米饭一口鱼,连上次尝过的粉条都顾不得尝,只专注于那条鳜鱼。

颜氏夹了一口虾肉,紧致弹牙,清甜馥郁,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她陪宁王南下的场景。

那时候宁王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儿,南方发了大水,百官无一人应声,只有宁王站出来,自愿南下治水,那时候他的身份只能站在百米开外的殿口,先皇都看不清他。

那时候省吃俭用的,只为省下点银财用于治水。所以颜氏便于当地的妇人学着赶海,打些个鱼虾用于三餐。

虽然那段时光与她相距甚远了,但她依然怀念那段和宁王并肩的日子,一眨眼,竟过去这么多年了。

后来回到朝廷,宁王一路高升,她跟着也尝过不少京内大大小小的酒席,食过的虾子都不再是那个味道。

“丫头,这里的虾肉不是京城里的?我尝着与普通的河虾不同!”颜氏又夹了一整个虾肉放到嘴里嚼。

“的确是位南方的友人送给我的,除了虾米肉,炸鸡椒和花浪香菇里也有虾肉,只不过是剁成茸了。”福珠回答道。

刘玉此时在隔壁院嗦粉条,其实她是第一个到的,但不想和王公贵族掺和,索性跑到曹阿婆家来逗孩子,与阿茂他们抢美味。

炸椒鸡被福珠用刀一分为二,原来的一人一块不够分,福珠只好改刀,这样没每一片差不多就够了。

改刀之前的炸椒鸡酷似院子里的辣椒,改完刀形状不改,只剩下半片辣椒了。

炸椒鸡外皮金黄酥脆,一咬掉渣,炸酥的面块油香四溢,没有半点水分,越嚼越香,福珠偏爱炸的油乎乎的外皮,一吃满嘴都是油。里边的鸡肉还夹着巧心馅儿,猪肉和海虾的融合,嫩香且润,与酥油的外皮搭配,正好滋润了干涩的酥皮,嚼多少下都不会腻。

花浪香菇寓意是踏着海浪的香菇,海浪指的是什么呢?是剁的细细的海米茸,虽然没有整海米那么筋道,但是整块香菇都染上了海米的鲜味,香菇软弹,虾肉细嫩,它虽没有虾米肉来的那么横冲直撞,但是香菇独有的柔性,绵长,更令人回味。

除此之外,福珠还做了糖拌西红柿,小孩子尤其喜欢这种酸甜冰凉的口感,西红柿用井水和冰块镇过,从里倒外,鲜红的果瓣都是凉津津的。

大礼朝的西红柿是脆甜的,有的掰开后,果瓤带沙,咬下去每个小粒都会爆开,发出“沙沙”声,而沙瓤一旁的瓤肉挨着虽近,却是水润光泽的,两者在口中形成两种极端,两种体验。

待众人用饭用的差不多时,福珠给女眷们上上来下午准备的荷花茶,茶水性寒,带着荷叶与荷花的芳香,去火上佳,只是孕妇不宜,福珠特地给刘玉盛了一碗鸡汤,还有小孩子们,福珠还是让他们饮的乌梅汤。

“齿颊留香,有自然的草香味!”颜氏饮了一口荷叶茶感叹道。

“这茶有种遗世独立的凉意,还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洒脱,饮了这茶,感觉我能在草原上策马奔驰百余里!”肃王夫人何氏饮出一种荡气回肠之感。

说罢,又端起祁新辰的乌梅汤饮了一口,与荷花茶的淡雅不同,乌梅汤的口感就如它的颜色,浓而厚:“又酸又甜,如稚童一般,喜怒多变,乍一入口是酸的,再品是甜的,咽下去那股甜也且在你喉间徘徊。”

颜氏饮完荷花茶,续上了一杯乌梅饮子:“可不是,小孩子要是苦闹起来,很难哄好,可要哭上好一阵子。”

两种茶来回换着饮,胡盼清饮了他娘的一口清茶,皱着眉头道:“一股子草皮味儿,不甜也不酸,只有一股雨水的淡味儿!也太没滋没味了?莫非大人都喜欢这种味道的?”他偷偷尝过沈夫子的茶水,又苦又涩,大人饮的白酒,又辣又酸,哪里好喝?莫不是大人都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味道?

青草味儿、马尿味儿、草药味儿,大人的世界,他小孩子着实不懂。不过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如若他把这番话讲出口,他娘亲必打他,所以他小大人似的捧着乌梅饮子对月独酌,仿佛有什么愁绪。

董鹄这孩子左右逢源,不一会儿就与祁新辰混熟了,推了推独酌的胡盼清,他们四个小人举杯相碰,和隔壁桌的陆离他们一模一样,仿佛看到了他们的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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