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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紫萝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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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还珍迟疑片刻才道:“不过是老身新结识的小友,心肠极好,怜我年老独居,故做了几品点心来哄我开心。”

男子深深地看了董还珍一眼,又问江流春道:“你这七品点心很是新奇,都是什么?”

江流春只觉得男子气势迫人,不可直视,垂目硬着头皮道:“这一盒点心名唤七喜小点,七色七味。粉的是桃花酥,褐的是赤豆羊羹,紫的是紫萝饼,黑的是芝麻酥糖,摆的是牛乳蒸糕,金的是藕粉桂糖糕,橙色的是橙冻。”

男子道:“心思倒巧,不知味道如何,又喜从何来。”

江流春十分想翻白眼—想吃你就明说嘛,非要拐弯抹角地端着架子。于是,她直截了当地道:“您一尝便知,不‘喜’算我的。”

董还珍听了此话,面色有些发白,却见那男子面色并无不悦,暗自松了口气,示意疏桐添香奉茶。

那男子倒是好胃口,极优雅地把这七样点心都尝了一遍,含笑道:“一喜桃花如娇面,二喜羊羹小豆香,三喜藤萝甜入饼,四喜黑麻熬酥糖,五喜乳糕松又软,六喜藕粉留桂芳,七喜晶橙出素手,春茶一盏对夕阳。果然好名字,好手艺。”

江流春见董还珍对那男子颇为敬畏,于是便主动告辞:“董婆婆今日既有贵客,晚辈改日再来拜见不迟。”

董还珍歉然一笑,叮嘱江流春路上当心,又让疏桐送江流春出去。

江流春一走,董还珍对着那男子,端端正正地行下大礼:“微臣董还珍叩见陛下。”

那男子正是大宁皇帝齐昭明。皇帝抬手示意董还珍平身,声音难辨喜怒:“那女孩是什么人?”

董还珍有些心虚地道:“回禀陛下,是微臣最近新结识的小友……”

皇帝目光冷峻:“你这小友很是了不得,竟穿得起朕赐给英娘的山影湖光锦,戴得起那寒玉碧梅簪。董大姑,你该知道,这天下谁才是主子。”

董还珍复跪于地,含泪道:“请陛下恕微臣欺瞒之罪。她是英娘唯一的骨血,长于民间,天性自由烂漫,不喜规矩,微臣实在不忍……”

皇帝眼神略柔和下来,道:“朕心中有数。你起来回话。”

董还珍便把她所打听到的江家诸事一一说了。皇帝听到驴打滚一节,不由含笑:“这小丫头嘴上刻薄,性子却洒脱可爱,十分有趣,是很像‘她’年轻时的性子。”

董还珍心中默默叹气,说完江流春的光辉事迹,又说起了江家那些污糟事。

皇帝冷然问道:“这小丫头是被其父的妾室从家中逼走的?”

董还珍道:“回陛下,微臣也曾着人打探,却听说是因江家有逝者邪祟,冲着了大姑娘,这才搬出江府,前往城外别院避煞养病的。据江家二门上的下人所言,江同那位妾室,面上待她还算不错。”

“逝者”二字令皇帝无意识地皱起了眉:“细细道来。”

董还珍见皇帝神情不善,心头一紧,斟字酌句地道:“江家下人纷纷传说,去了的梅氏夫人不甘薄命,阴魂附在其女身上,想讨个公道……”

皇帝的手在衣袖中无声地攥成了拳,眼神冷厉如冰。这该死的江家!

董还珍是知道皇帝的脾气的,见他如此,便慌了手脚,忙跪下道:“请陛下三思,莫因打老鼠伤了玉瓶。”

皇帝缓和了神色,道:“既是去别院养病,为何又成了厨娘,惹出那样多的风波?”

董还珍含蓄地道:“若无一技傍身,她一个没娘的女孩儿家,如何做得了自己的主。不过是为谋生罢了。”

皇帝一时失神。十三年前的那一幕又回到眼前。

“你为何执意要离我而去?此去天高地远,前路难知,你往何处栖身?”

“郡王多虑了,微臣以烹饪之技傍身,只要这天下尚有人好美食细点、醇酒香茶,微臣就不会没有活路。”

那女子倔强的背影在往事尘雾中消散。皇帝回过神来,徐徐起身:“朕回宫去了。你多看顾她些。那老旧酒馆十分局促,是时候给她换个大些的地方了。”

董还珍忙福身行礼:“微臣明白。恭送陛下。”

皇帝正要走,又想起桌上的点心来,回头道:“这小丫头的紫萝饼做得不错,与‘她’当年的手艺颇有相近之处。下次你见了那丫头,托她再做些。”

数日后,疏桐又上门来。她见了江流春,也不寒暄,开门见山地拿出一个信封,道:“江姑娘,这是主人给你的,请务必收下。”

江流春以为又是请柬,便含笑道:“多谢董婆婆疼爱,这次我再多做几款好吃的点心给婆婆带去。”

疏桐面无表情:“姑娘误会了,主人今日离京,车马已至城外。江姑娘若无别的话,疏桐先行告退。”

江流春自然不好多问,好生送了疏桐出去。人走后,江流春才打开信封。里面是两张契纸,她一眼便瞧见了“宝味居”三个字。

紫苏见江流春盯着那纸神色复杂,便走过来瞧,竟也大惊失色:“这是……宝味居的房契和地契?”

江流春一愣,忙拿着信封往疏桐离开的方向追去。

不远处的官道上,有一辆素净的马车缓缓而行,青衣佩剑的疏桐骑着白马跟在车旁。车后又有护卫若干。

疏桐回头时,瞧见了远处跌跌撞撞追上来的江流春。她对车内道:“主人,江姑娘赶来了。”

车内人笑着叹了口气,道:“果然跟她娘一个性子。停车吧。疏桐,你去接她过来。”

江流春追车追得筋疲力尽,抬头瞧见前方一人一马忽然折返,冲着自己而来。待近了一瞧,果然是疏桐。

疏桐也不多话,径直伸手将江流春一把捞上了马。江流春晕乎乎的,总觉得自己误入了江湖侠侣浪漫片场,只可惜身后那英姿飒爽的俊俏侠客是个女儿身。

董还珍已然下车,立在路旁等候。江流春下了马,先行了礼,才捧出那信封道:“董婆婆厚爱,晚辈感激涕零。可这屋契、地契价值不菲,晚辈实不敢领受。”

董还珍慈祥笑道:“傻孩子,你瞧,那契上写的还是婆婆的名字。婆婆只将这地方借你,你爱怎么张罗,就怎么张罗。婆婆知道你有心做一番大事,总在那小酒馆里,难免展不开手脚。”

江流春深深感念董还珍的好意。契约上写的是董还珍之名,有她这位退休的天子近侍挡在前头,日后能免去不少麻烦。董还珍此举,既给了自己飞翔的翅膀,又给了自己遮风挡雨的荫蔽。

江流春红了眼圈:“婆婆,你为何对我这般好?是因为我娘么?”

董还珍看着江流春头上那碧梅簪,笑容里有些凄然:“投缘罢了,何必寻根。”

董还珍在疏桐搀扶下登车而去,江流春目送马车走远,心潮翻涌。她抱着信封,信步往宝味居去。果然,宝味居早已关门落锁,连门匾和酒旗都摘去了。

她又不是傻白甜,不可能看不出这其中的门道。段仁良这般无信之人,怎可能轻易答应出让这块肥肉?必是有什么非凡手段在其中。

宝味居外头有个挑着竹筐卖果子的货郎,江流春往来于这周围时,经常见到。她便上前去买果子,顺便打听一番。这些不起眼的货郎小贩,反而是消息最灵通的群体。

江流春先买了三斤海棠果、二斤蜜桃并一斤梅子,又故作懊恼地向货郎打听道:“这位大哥,这宝味居好端端的不开门了?枉我大热的天白跑一趟。”

货郎大哥极具八卦精神,劲头十足地打开了话匣子:“小妹子你来得不巧了,宝味居前日才关门摘匾的。我每日在他家门口摆摊,前天听得清清楚楚,宝味居的东家前来把段掌柜臭骂了一顿,说什么‘你个蠢货胡夸海口,又言而无信,把老子的脸都丢到宫里去了,还开什么开,滚回去种地才是正经’。”

江流春心中惊讶。万万没想到,宝味居的东家竟然跟宫里有关,想必不是官宦,便是宦官。段仁良这厮真是满嘴跑火车,上次还口口声声说地租八百两,租主等着租金养家糊口,自己居然还为此动过恻隐之心,真是白瞎了。

货郎大哥讲得眉飞色舞:“然后啊,就听见噼噼啪啪的打脸声。过了半晌,便瞧见那段掌柜从里面冲出来,那脸上青红紫白的颜色,可比我这担子里的果子好看多了!”

江流春问道:“你可看清那东家是什么人?”

货郎从水囊里倒了口水润润嗓子,神秘道:“那老儿啊,穿得体面富贵,带着兜帽,瞧着细皮白肉的,骂起人来还一副娘娘腔,对了,那人好像还没有胡子!哈哈哈,八成是个假老爷真公公,纵有家财万贯,却连女人都消受不得!”

货郎本是胡开玩笑的口吻,江流春的神色却凝重起来。把这些细节串起来可知,宝味居的东家是宫中内侍,因段仁良来江家酒馆挑衅坏了名声,传到宫里没法做人,不得已把这地方让给了董还珍。

纵有董还珍护着,这个梁子,只怕已是结下了。事已至此,倒不如抛却杂念,展开手脚,把江梅记私房菜馆子好好地开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修前边的文,新修改的第9-12章,有比较大的变动,希望最早追文的宝宝有时间回看一下。新增加了梅含英之死的部分情节,给大家留个悬念。时至今日,梅含英如何死的、埋骨何处,都是个谜,到了后面,我会为宝宝们慢慢揭开。谢谢你的耐心。我会好好写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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