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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交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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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的迷迭草可遇不可求。

一株迷迭草可以炼制药倒三头牛,林絮只用了三株来对付魔兽,剩下的在余大娘的院子里挖了个坑,暂且种着。

迷迭草虽是禁药,但流通起来却颇为值钱,等林絮离开这里,要去千尺门,一路上少不得要用些钱财。

林絮先是和村长沟通了一番。

“我自然是相信真人说的话,只是如何让那魔兽吃下这些草药呢?”村长面露愁容。

村长说得对,迷迭草在山中长了这么久,也不见得魔兽将迷迭草霍霍了。

林絮沉思片刻,想起村长曾说魔兽吃光了村西的庄稼,于是问道:“魔兽可是吃庄稼?”

见村长迟缓的点点头,蒲蓝芳也想通了,拍手道:“那我们把药下在庄稼上,等魔兽吃了,这药生效了,我们就把魔兽捉了。”

“假如这药对魔兽没有作用,我们就再想办法。”

丹朱也站在们框边上,大眼睛好奇的眨巴着,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嗯……”村长嘴唇动了动,面上露出难色,却没有拒绝这个办法,只说,“这还须得同大家商量一下,西边的地里已经没有庄稼了。”

西边的地里没有,东边的地里却还有,若是想要用这个办法,那就得把庄稼移到西边去。

这需要和土地在东边的村民商量一下。

村长说明缘由,起身便出去通知大家要集合开会了。

丹朱自炼丹室出来后,彻底显现出孩童的天真,整日人小鬼大的,倒与住在隔壁的苏画不谋而合,格外相处得来。

此时她趴在栅栏边,伸着头去喊苏画:“苏画!苏画!我们去前面玩啊!”

村子有棵老树,村里的孩子喜欢去那里玩,丹朱最爱热闹,平日里没事就往前面钻。

见苏画久久不应,丹朱有些生气:“苏画你看什么呢!都不应我!”

顺着苏画的目光看去,正是院中移栽的迷迭草,丹朱挺了挺小胸脯,咳了两声,吸引苏画的目光。

见苏画转过头来,才一字一句的拖长了腔调:“不——准——你——看,这是我们的草药!”

她从檐下搬了竹篓过来,倒叩住那几株迷迭草,挡住苏画的目光,一跨步坐在上面,板着脸同苏画面对面。

“哼!”

丹朱一扬头,开始同苏画翻旧账,全然不见这几日的情谊。

“你上次将我小絮姐姐的腿踢伤了,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蒲蓝芳见了,笑呵呵的和阿槐说:“丹朱倒是活泼娇憨。”

阿槐却摇摇头,低头翻看着手里的书册,揭穿丹朱:“什么娇憨活泼,她就是脾气大得很,从前还看不出来。”

余大娘此时也出门去村前的大树下集合,林絮知道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留蒲蓝芳看着丹朱,拉着阿槐跟了上去。

村头的老树下已经乌泱泱聚了一群人。

人群闹哄哄的,不知在争论些什么,林絮拉着丹朱躲在房子后面,侧耳去听。

“凭什么要我们把庄稼移到西边去啊!又不是我的庄稼被吃了、孩子被偷了,要移让林寡妇一家移就是,你们其他人自己想办法啊!”一个高壮的男子一瞪眼,几乎要贴到村长脸上去嚷嚷。

“就是就是。”有人连声附和道。

村里虽然平日看着和谐友善,此时却免不了起冲突。

“哎!你说什么呢!”余大娘闻言脸色一变,抄起鞋底子就往那男人头上砸。

这人着实可恶,提什么不好,非要提孩子的事。

有人动了手,人群一下涌动,脸色苍白的林寡妇被人挤来挤去,像是水面上独独伸出的一根细弱苇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村长也被裹挟进去,村民们一时劝架的、拉人的、打架的,场面混乱无比。

“老东西!”拉架的制住余大娘两只手,那高壮男人挣脱束缚,一时得了空,握紧拳头就要往余大娘头脸上砸。

一个布条裹住的长条状物体忽然加入混战,直击高壮男人的手臂,男人惨叫一声,人群一时静住了。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阿槐笑嘻嘻的,将书揣到怀里。

村民们都知道她们是修士,凡人怎敢冒犯修士?众人一改方才的丑态,畏缩着,希望这两位女真人不要注意到自己。

林絮冷着一张脸,缓缓的将长剑上缠好的布条解开。

阿槐则清了清嗓子:“请大家听我们老大说话。”

布条落地,长剑锋利,村民们盯着林絮手中的剑,颇有些慌张,闻言都只管点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想必村长已经和大家说清楚了,我们需要借用一下大家的庄稼。”林絮冷冷开口,目光从一张张或惶恐或痛苦的脸上扫过。

“大家对此有什么疑问?一个个来说。”

林絮伸手指了指那个高壮男人:“你先来,为什么不愿意借庄稼?”

男人早知道村里的修士是几个身形单薄瘦弱的女人,心中不服,但畏惧修士的观念根植已久,他总是不服恼怒,却也不敢反抗。

忍了忍,他说:“又不是我们丢了庄稼、丢了……,凭什么要我们把自己的庄稼移去西边?魔兽就在西边,等我们的庄稼移过去,还能回来吗?”

林絮脸色一变,一瞬间就沉下了脸:“吃完西边的庄稼之后呢?你以为魔兽不会到东边来吗?”

“今日魔兽吃了西边的庄稼,叼走村里的孩子,下次就敢去吃东边的庄稼,进你们的家门!”

“如果这魔兽产仔,还会带着幼崽一起来村里。”

“等到村里庄稼吃光了,魔兽还能吃什么?你以为你能跑掉?”

林絮冷笑一声:“一步退步步退。”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让我们一群凡人去杀魔兽吗!”有人崩溃喊道。

人群里又嘈杂起来,阿槐拍了拍手:“这不没打算让你们上吗?你们出点庄稼,剩下的我们来。”

那人一时哑口无言,又问:“你们去也没用啊,我们的庄稼还是没了啊,反正我不愿意。”

人群中附和声嗡嗡的,像是四面叫嚷的蚊子,听得人心烦。

却有人一声“我地里还有些庄稼,我都给你。”

说话的正是林寡妇,她走上前,直视着林絮,又说:“我都给你,你帮我杀了魔兽。”

人群一静,余大娘也接着上前:“我也都给你。”

“一举杀死这魔兽,短时间内大家都不会再受到魔兽的侵袭,可以上山打柴、也不用为家中的孩子提心吊胆。”林絮沉声说道。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终于有人喊了一声:“你要是能保证能杀了魔兽,那我也愿意移过去!”

阿槐张了张嘴,却被林絮抢先道:“自然能!”

哪里又自然能了?阿槐闭上嘴,用迷迭草药倒魔兽这只是个初步的猜想,能不能成功还是一说,如今林絮一答应,就是将自己架在火上烤。

要是最后没能成功杀了魔兽,村民们赔了夫人又折兵,怨念指不定多大。

阿槐叹了口气,摸了摸怀里的书册——如果失败了,平息村民的怨气,就都要靠她了。

最后林絮获得了大部分村民的支持,于是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下来。

那魔兽多在清晨傍晚出没,村民们便趁着夜色,打着火把,连夜将东边地里的庄稼移栽到西边,又用迷迭草熬制的水浇灌。

林絮则走出村庄,唤了大黄出来。

四下无人,林絮摸了摸大黄的头,从怀里摸出几个晚上藏下来的馒头,喂给大黄,又摸摸它打结发臭的毛发。

村民都在西边的地里忙碌,河边无人,林絮便带着大黄往河边去了。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照的河水无比柔和。

林絮卷起裤脚,又把袖子撸上去,揪着大黄下了河。

大黄从前在小剑峰就不爱洗澡,如今被林絮揪着下河,本想反抗一下,却被林絮的眼神一扫,立马就安分了。

一人一狗站在河里,潺潺的流水流过,带着大黄的毛发一起飘动,林絮弯腰,为大黄清洗起来。

太久没有人打理过了,大黄腿上的泥巴干涸结块,被水一冲,流出一股灰色的脏水来。

林絮将大黄按进水里去,只露出一个狗头在水面上,大黄可怜巴巴的看着林絮,大眼睛里映射着雪白的月光。

四面风声隐约、月光倾泻,有人轻轻拨开草丛,从缝隙去看河中的一人一狗相处融洽,画面和谐。

他松开手,在黑暗的草丛里沉思了片刻,忽然听见耳边响起一阵草叶折断的声音。

忽然静了一瞬,草叶铺天盖地的压下来,有东西压在这人身上,将他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黄低沉的警告声不止,林絮裤脚还挽着,从背后摸出缠了布的长剑,却听大黄身下传出一声;“是……是我”

这声音极小,甚至声调都变了,随着声音传出,林絮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大黄的声音不但不低,反而更加大声,它露出一口尖利的牙,用爪子摁住地上的人,目露凶光。

林絮向前走了几步,这才看清大黄湿漉漉毛发下面的人影,她一愣,脱口而出:“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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