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邵琼迈着轻快的脚步，时刻留意着周遭的动静。

他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爬到了顶层，用钥匙打开了天台的厚重铁门。

“阿琼？”柔软的女声自前方传来。

邵琼关了门，将门拴上的铁链紧紧缠了几圈，这才抱着食物向坐在椅子上的女孩走去。

女孩很白，白得有些病态，五官精巧，尤为那双眼，睫毛卷曲细长，圆润明亮。

可惜无神。

邵琼将怀里的食物放在了一侧的桌上，桌子上零零散散摆放了一些食物。

他拿起一块面包，径直走向女孩。

女孩也没有起身，坐在原地等着他走过来：“你回来了。”

语气如释重负。

邵巧半蹲在她身前，将手里的面包塞进了她怀里，然后轻轻握着她一只手，另一只手在她的掌心飞快地比划着。

何馨感受着手心指腹的滑动：“你问其他人？小睿说要去厕所，阿铭陪他去了。欢欢还没回来。”

邵琼沉默了半晌，将小面包的包装袋撕开，塞进了何馨的手心里。

然后又在她的另一只空手心里飞快比划着。

何馨蹙起了眉：“……你在我们学校遇到了一个女孩？你很担心她，我知道，可是你救不了所有人，你救了她一次就已经很好了。”

她语气轻柔温和：“我们情况特殊，让你顾及我们几个人已经很为难你了，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世界上那么多人，你救不过来的。”

她感受到放在自己手心里的手渐渐移开，叹了口气：“先吃些东西吧，你也累了一天了。”

突然门外传来邦邦的砸门声：“馨馨！我回来啦！快开门！”

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小声点！你想引来异种吗？”

何馨神情一变：“他们回来了。”

仿佛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邵琼快步走到门口，把缠绕的铁链解开，门打开的瞬间，一个一脸纯真的男人顶着灿烂的笑容扑进了他的怀里：“琼琼，你回来啦！”

身后跟进来的男人两袖空空荡荡，骂骂咧咧：“还不快关门，等下异种进来了都得完蛋。”

邵琼好不容易把眼前的人推开，重新关好了门。

被推开的男人也不介意，飞快地跑到何馨身旁蹲了下来：“馨馨，久等啦，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害怕吧。”

何馨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不害怕，饿了吧，先去拿点东西吃吧。”

齐睿欢呼一声，直奔放满了食物的桌子前，扒拉来扒拉去，总算捡了个顺眼的，然后又摸了一个看起来不好吃的递给了没有上肢的男人：“铭铭，喏。”

后知后觉想起来对方没有手，他懊恼道：“噢，你等等，我喂你吃。”

厉铭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不用。”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还少了个人：“狗欢呢？”

何馨有些担心：“她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

厉铭皱眉：“再不回来连尸都没法给她收。”

齐睿听到这话不高兴了，举起手对着他指指点点：“铭铭你怎么说话的，欢欢那么厉害，才不会死在那些怪物手里呢。”

他一不高兴所有的情绪都显露在脸上，本来还打算给厉铭拆开面包的包装袋，一气之下把面包往桌上一扔：“哼，不喂你了。”

厉铭一向就不惯着齐睿的脾气，走到平时自己待的角落，把鞋子和袜子脱了。

刚刚还在生气的齐睿偷偷拿眼角的余光瞥了厉铭一眼，正好看到他在脱鞋子。

厉铭的嘴毒得很，说话很气人，他不喜欢。

齐睿一边故作正经一边又再次偷瞄厉铭，然后他的手里又被塞了一块面包。

齐睿看了看给他塞面包的邵琼，晃了晃自己手里精挑细选的食物：“我有。”

邵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厉铭。

齐睿更生气了：“我才不管他呢！谁要给他吃的。”

这人诅咒欢欢！

他很生气！

爱吃不吃！

邵琼从桌上顺走了一块最小的面包，盘腿席地而坐。

食物越来越少，得省着点吃。

齐睿在原地纠结了五秒，最后还是不情不愿挪到了厉铭身旁，挨着他蹲了下来，“……给你！”

厉铭扯了扯嘴角，“不是说喂我吗？”

齐睿耳根子都红了：“你得寸进尺！”

厉铭笑了：“哟，居然还会成语。”

齐睿涨红了脸：“爱吃不吃！”

厉铭不再逗他，用脚趾夹住塑料袋，另一只脚灵巧地将塑料袋扯出一道口，熟练地夹住面包往自己嘴里送。

异种来临之前，他至少会在吃东西前用湿巾擦一擦脚。

现在由不得他过干净的生活了。

齐睿看他开始吃了，自己也坐了下来准备吃。

正打算拆开包装袋的他这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精挑细选的，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厉铭脚上的——

“拿错了！”

厉铭闻声瞥了他一眼，把腿往齐睿面前伸了伸：“给你？”

齐睿一脸嫌弃：“……不要。”

齐睿不再说话后，周围再次陷入了安静。

四人都在吃着手里来之不易的食物。

等待的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可最后一人还没有回来。

大家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除了齐睿。

他看着太阳渐渐落下，有些苦恼：“欢欢怎么还没回来啊？天都快黑啦。”

听了齐睿的话，邵琼终究是按捺不住，直接起身。

厉铭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要干嘛？”

邵琼飞快地比划着手势：我去找她。

何馨也察觉到了邵琼的意图，出声阻止：“再等等，欢欢很厉害的，如果连欢欢都……”

她不愿说下去。

厉铭沉声道：“再等等吧。不然你去也是无济于事。”

如果真的出了意外——

他们不能再损失任何一个人了。

尽管意识不到现在的僵持氛围，齐睿还是稍微了解自己此刻要做什么，他飞快冲到邵琼身边，抱住他的胳膊：“琼琼，你不能走！”

气氛再度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四个人都在各自僵持着。

四周很安静，所以显得突如其来的叩门声格外清晰。

“叩叩叩——”

短促的三下叩击声。

不是他们的暗号。

门外的人，不是屠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滇西扛把子小可爱的地雷~

因为馨馨看不见，所以琼琼会在她手里比划手语手势

*灵感来自海伦凯勒学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