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屠欢捂着腹部，脸色一阵苍白。

血水透过她的衣服再次渗了出来。

姬雪看了眼：“伤口裂开了。”

屠欢勉强笑了笑：“不碍事。”

她看着远处专注烤鸟的孙影：“那家伙手下留情了。”贴身携带的弩都没拿出来用。

实力确实不容小觑。

厉铭低头看着她的伤口：“让阿馨治一下吧。”

屠欢摆了摆手：“不麻烦她了，小事，没问题的。”

姬雪适时开口：“异能不反复使用是无法精进的，而且你这点伤耗费不了她太多精力。”

屠欢精神一振，大踏步往前走：“馨馨！我伤口裂开了。”

厉铭：“……”

他啧了声，也跟着走了过去：“真的狗。”

姬雪侧头看邵琼：“你身上的擦伤，也一起治治吧。”

邵琼没想到姬雪会注意到自己，愣了一下后缓缓摇头。

他想说没事。

姬雪：“你的同伴也在很努力地不拖后腿。”

邵琼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忽然有些难过。

——“你”的同伴。

她还是没把大家当作同伴吗。

尽管事实确实是她一路保护着被他抛下的同伴们。

“阿琼！”厉铭远远喊了声，“再不来小傻子要吃完了。”

“喊谁小傻子呢！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姬雪一走过来，孙影直接递了一只烤好的鸟给她。

齐睿一边啃一边含糊不清道：“我还以为这只最大的你要留给自己吃，我想拿你还不给。没想到居然是给血血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厉铭和屠欢看向姬雪的眼神夹杂着某种情绪。

疾步走来的邵琼听到这话后脚步都放慢了些。

姬雪毫无心理负担地接过了那只最大的鸟。

所有鸟都被孙影用树枝串了起来，烤得焦黄，卖相不错。

屠欢看着把另一只鸟递给邵琼的孙影，问出了今天一直盘旋在心里的疑问：“你的异能是什么？”

打斗全程他既没有使用武器，也没有使用异能，她因为受伤身体欠佳动用了几次异能，后来见他不用自己也不太好意思用了。

“影子。”孙影平平淡淡说出两个字。

屠欢翻了个白眼：“让你说异能，没让你说自己的名字。”

厉铭若有所思：“你能控制影子？”

孙影干脆利落道：“不能。”

“……”

何馨也好奇了起来：“那你的异能到底是干什么的？”

孙影站了起来，直接踩在了挨着他坐的齐睿影子上。

齐睿瞪圆了眼抬头看他：“你摸我干嘛？”

孙影冷着脸重新坐了下来：“我那是踩。”

齐睿一头雾水：“啊？你踩我？你刚刚明明是摸了一下我的手臂。”

其他人恍然大悟。

屠欢颔首：“难怪你不用异能，确实有些鸡肋。踩别人影子就跟轻抚一样，没有杀伤力。”

孙影懒得搭理她。

然而何馨看向了姬雪：“小雪，这个异能应该不止这么弱吧？”

跟姬雪接触多了，她隐隐能感觉到那些看起来很厉害的异能其实可能普通，然而那些看起来让人一头雾水的异能或许强大无比。

姬雪淡淡应了声：“嗯。”

其他人齐刷刷看向她。

其中孙影看向她的眼睛泛着光。

“现在只是等阶太低，等阶上去后，钉住影子便可以定住本体。”

大家默默地看着火光照耀下摇曳的影子，忽然心底一怵。

然后下意识离孙影远了些。

只有毫无所觉的齐睿仍旧坐在他身侧吃得欢快：“还有吗？我吃完了。”

孙影平视姬雪：“所以不能通过杀死影子来杀死本体？”

姬雪浅笑：“如果你能找准心脏的位置一击命中，可以。”

影子形态多变，会根据光照的方向变换，拉长，缩短。

孙影没再开口。

齐睿接过孙影递来的另一只鸟，砸吧着嘴：“血血，你是百事通吗，怎么什么都知道哦。”

显然他问出了大家心底埋藏已久的疑问，一时之间大家都没有开口。

姬雪不紧不慢道：“你就当这是我的异能吧。”

齐睿接受得很快：“我就说嘛，没道理你懂那么多嘛。”

其他人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特别是孙影和何馨，这两个可是见识过姬雪的实力的。

可大家没有刨根问底。

不想说没必要强求。

吃完收拾好残局，大家围着火堆休息。

齐睿主动当起了姬雪的手语老师，一板一眼开始了自认为严肃的教学。

何馨笑着在旁边当助理，贴心地转述一些齐睿并不能好好表达的意思。

屠欢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孙影打从吃完饭后就抱着弩靠墙坐着闭目养神。

厉铭瞥了热热闹闹的那群人后又看向邵琼：“你身上的伤不少，让阿馨治疗一下吧，我们难得有一个治愈者。”

邵琼下意识想拒绝，但是想起了姬雪的话。

频繁使用异能才会越来越熟练，才能更快成长。

他明白的。

他也是在不断的实战中磨练自己，加倍的努力才能让自己更加强大。

邵琼有些迟疑：等等吧，等他们结束。

厉铭斜了他一眼：“再等都睡了。”

他招呼了一句：“阿馨，看看阿琼的伤势。”

何馨闻言转头，一脸欣慰：“我早就想看看了。”

她走过来。

厉铭叮嘱道：“很多伤都是在衣服下面的，别忽略了。”

何馨笑笑：“我看不见衣服，但我看得见伤口。”

厉铭看着何馨伸手触碰邵琼的胸膛，邵琼瑟缩了一下，显然触碰到了伤处。

他嘟囔了一句：“那你挺厉害。”

齐睿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人，教了没几分钟就没兴趣了，这会儿又被新鲜的事吸引了。

他一本正经地跟姬雪说：“好了，今天的课程结束。”

话一说完他就跑到何馨身边，好奇地看着何馨给邵琼治疗。

邵琼此时脱了上衣，胸口有一处被利爪戳穿的小洞。

他掩饰得太好了，好到没人发现他的伤口这么深。

莹莹绿光笼罩住他的伤处，细小的藤蔓从洞口处伸了出来，逐渐长出新芽。

齐睿：“琼琼，你的伤口这么深，你怎么都不疼呀。”

厉铭补刀：“怕疼的只有你。”

齐睿鼓着脸颊，哼了声没理他。

屠欢静静看着姬雪：“你是认真在学手语？”

姬雪比了个手势：是。

屠欢笑了：“你要真想学，光靠齐睿可学不了多少。”

姬雪：我有观察你们的对话。

屠欢看着她完整地表达出了一句话的意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沉思道：“你学得还挺快。”

姬雪慢慢比划：谢谢。

这是她学到的第一个手势。

是这里唯一一个不能说话的人教会她的。

屠欢觉得有趣，也不开口了，飞快地舞动着手指：为什么要学，你不学其实也不影响。

姬雪本意是不想有脱离于她掌控之外的情况出现，学手语就是为了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可是这没必要告诉别人。

姬雪慢慢比划：他救了我。

屠欢没有追问下去，只是还是觉得有些吃惊：只是短短几天，你的学习能力超乎我的想象。

姬雪坦然承认：我的学习能力一向比别人强。

屠欢笑出了声：“那你其实能看懂阿琼在说什么？”

姬雪淡声道：“不全懂，但也能猜得差不多。”

屠欢看了全身冒汗忍痛的邵琼一眼：“那他应该会很高兴。”

“又多了一个‘听’懂他说话的人。”

姬雪抬眸，和屠欢一起看了过去。

邵琼的身上就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痊愈了留下了疤痕，有些旧伤添新伤，伤口没痊愈再次受伤。

这里的所有人，恐怕没有像他一样可怖的肌肤了。

这只是前胸。

还有后背、大腿、小腿。

屠欢轻声说：“他太好了。”

姬雪：“嗯。”

在这种环境下，人太好的话，死得都会比较快。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邵琼身上，唯有闭眼休息的孙影听到了微小的异样声响。

“嘤……”

他睁开眼环顾四周，没有异样。

又等了一会儿，再也没听到奇怪的声音后他再次闭上了眼。

是幻听吗。

姬雪看着重新闭上眼的孙影，目光落在黑黢黢的巷子深处。

“回去吧。”她站了起来。

屠欢看她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确实太晚了，我们先回屋吧，总比在外面安全。”

邵琼的伤口勉强被糊住了，何馨累得脑门沁出了汗，整个人有点虚浮。

孙影再次睁开了眼，神色凛然，起身往姬雪走去。

“我听到了。”他对着姬雪道。

前言不搭后语，一旁的屠欢皱眉没听懂他在打什么哑谜。

却见姬雪仿佛沟通没有障碍般回答了他：“嗯，先回屋。”

孙影不再说什么，只身在黑夜中开路。

屠欢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总觉得有些怪异。

孙影莫名的，有种在姬雪面前俯首帖耳唯命是从的感觉。

是错觉吗。

“走吧。”姬雪开口提醒。

“附近不安全。”

屠欢一愣：“怎么了？”

她刚刚也没觉察出什么危险，是她松懈大意了吗。

姬雪言简意赅：“有异种。”

屠欢下意识环顾四周，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哪里？”

“藏起来了。”

姬雪跟着孙影：“你让大家都跟上，不要在外面逗留了。”

姬雪的话让她一时半刻来不及怀疑为什么她知道那么多，而是先把毫不知情的人先带离。

姬雪快步走到孙影身后。

“我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它的气息。”孙影绷紧了神经。

这条路，就是他们之前蹲点找的屋子必经之路。

孙影冷笑：“它找到了我们的栖身之处，应该在蹲守吧。”

“嗯。”姬雪应了声，没说什么，越过孙影继续往前走。

孙影走得并不算快，对周遭的警惕让他没法快速行走。

可是姬雪就像是置身在毫无危险的环境里，走得又快又稳，完全不怕从黑暗中窜出个不明所以的东西来。

孙影看着那道隐没于黑暗中的背影，紧紧跟了上去。

“嘤……”

那道声音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似乎在引诱着他们快点发现。

孙影抓紧了手中的弩。

可是太黑了，没有照明的东西，他什么都看不见。

一股粘稠的空气扑面而来，眼睛像是被什么糊住了一般。

“嘤……”

潮湿的、温热的气息喷向了孙影的耳廓。

那声如婴儿般的嘤咛声就在耳侧。

他反应已是极快，可那张大嘴早已张开，他半个身子已经处于异种的口中，根本没有时间给他逃脱。

那声嘤咛仿佛是提前庆祝猎物到手的欢呼。

只需0.01秒。

他即将被拦腰咬断。

“噗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