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颉第二天一大早就给沈星打来了电话。
沈星被电话吵醒,迷迷糊糊就听见阮颉说:“我现在在宿舍楼底下,我带你去公司看一眼。”
瞬间清醒的沈星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时间最前的数字赫然是一个五字。
他惊讶道:“现在?”
阮颉肯定道:“不然容易赶上早高峰,我们一个多小时来回,七点正好能回来。”
沈星穿戴整齐的从宿舍里出来,这是他做的第一笔投资,必须要认真对待。
阮颉热情地朝沈星打招呼,拿出自己昨天连夜找律师拟出来的合同:“这,合同已经拟出来了。”他递到沈星手里,“上车,你先看着,我骑电驴驮你去刚装修好的公司看看。”
沈星先前还以为只是一个并不大的工作室,但是进去后的场景让他对本次投资又有了新的认知。
总共三百平的面积,虽然装修一般,但看起来也敞亮。
“到时候在这隔出来一个办公室,站在这里向下望去,入眼的是络绎不绝为生活奔波的车辆。”
“我们在楼上同样为了梦想奋力。”
沈星站在21楼俯视,骑着电瓶车的黄色身影变得渺小。
他听着阮颉说,没说话。
沈星扫了两眼合同上的内容,大致内容是沈星作为公司法人有权作为公司的第一负责人负责公司事宜,承担和管理公司事务。
所有内容都是中规中矩的条例。
阮颉将笔递给沈星,沈星挥手写下自己大名。
顺道将自己准备的卡递给阮颉。
“一百万。”
拿到钱后的阮颉在接到一通电话后就离开了,只剩沈星自己一个人坐在偌大的空间里。
程家养他这么多年,程覆再怎么过分,程庭也对他有恩。
“对,是因为先礼后兵他才找程覆说话的,不是因为我想找程覆了。”沈星小声嘀咕完,又想到两人最后一次交谈,他低下头道歉,但程覆却依旧不松口地要将他送去美国。
以及程覆身边那个“正牌男朋友”。
刚冒出来再一次找程覆的苗头直接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是可忍熟不可忍。
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
他刚刚竟然又萌生了主动找程覆的想法。
真是不可理喻。
沈星站起身走到窗边,从二十一楼俯瞰而下,俨然自己已经是拥有千万财产的老板了。
他想,他要找程覆,但不是以之前的身份。
沈星用手机将自己面前的场景揽括进去定格下来。
矜贵的动动指尖将照片发给程覆:【离开程家的第一天,成老板了。】
程覆收到信息的时候正在饭局上。
他听到手机中最特殊的手机铃声响起,低头看了一眼,是沈星发来的消息——一张照片。
从照片窗外的景象中不难看出这是他最近投资建成的大楼。
程覆按灭手机屏幕。
他也并非是非要将沈星送去国外,只是……他打量一圈饭桌上的人,敛了下眸。
貌似就在眼底下也挺好的。
卫星慕没察觉到异样,疑惑问道:“不回消息吗?”
“不回了。”
“俩人也真是般配啊。”卫华看着自家儿子与程覆坐在一起,与其他人取笑道。
又转过头和程覆说:“小慕刚从国外回来,对国内人生地不熟了,你算是他第一个朋友。”交代似的,“记得帮助着他点。”
程覆闻言狭长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冷意,转瞬即逝。
再次抬眼时,程覆举着酒杯,谦虚道:“卫叔说的哪里话。”
卫星慕坐在程覆旁边,之前那一头粟黑的头发已经被暗红色取代,他没附和父亲的话,但身体却很诚实的朝着程覆又挪了一分。
“爹地别取笑我们了。”
程覆举杯不语,神色晦暗不清。
·
等了三个小时都迟迟等不来回复的沈星心底暗暗发誓,势必要做出一番出人头地的事业来。
靠人不如靠己。
想完沈星就关掉手机准备睡个回笼觉。
刚一躺下,就被手机铃声叫的睁开了眼睛。
——陈承天。
编导专业,大三的时候由他撰写剧本改编的微电影在国际上获得了奖项,本人也被誉为亚洲青年杰出编剧。
沈星跟他不熟,为数不多的交谈就是客串了他编剧的微电影。
虽然疑惑不过还是礼貌道:“喂,您好。”
电话虽然是陈承天主动打来的,但是在听到沈星的声音后陈承天想说的话又卡进去了嗓口中。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拨打出的电话又在这一刻露怯。
他有点社恐,平常里也不怎么跟人接触。
“陈承天?”沈星不太确定小声的叫出他的名字。
“是,”他小声地接话,“是我。”
“是有事吗?”沈星问。
陈承天一咬牙,鼓起勇气一口气道:“马上毕业了,不知道你接下来有没有档期,由我编剧的短剧要在暑期开拍,我想邀请你参演……”
说到最后,陈承天的语气越来越微弱,甚至眼睛里都带上泪花了。
他有点社恐,喜欢一个人钻进屋子里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不是买下版权的导演试戏出来的演员实在不适合,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主动联系沈星。
沈星听完后立马神采奕奕,将程覆没回消息的那点烦心立刻抛诸脑后。
“我哪有什么档期啊,邀请我参演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
陈承天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连忙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先忙你的!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沈星回道:“好。”
陈承天挂掉电话后情绪有些激动,白皙的耳根后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
沈星始终没等到程覆回来消息,看着自己发过去的东西,心道:我命由我不由你。
另一边阮颉在拿到沈星的卡后就忙不停蹄的联系了另一个合伙人来采购设备。
一百万,其实对于采买设备来说还远远不够,但总比没有好。
能买一批是一批,只要进入运营,赚来的钱就能继续投入生产。
阮颉找来韩顿,两人坐上出租车一起去采买市场。
韩顿听完阮颉讲的,满脸不解,声音不由得拔高起来:“你找来的沈星就只出个钱你就把公司法人的名字写成他了?分红近五成!?”
阮颉一脸恨铁不成钢:“只是法人的名字写成了他,”拿起手中的卡拍了拍韩顿,“实权还在我们两个手里。”
“他什么都不干,只是起到一个站台的作用,到时候……”阮颉凑近韩顿的耳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到时候做假账,给多少分红还不是咱们两个说了算?”
韩顿恍然大悟,眼神似乎再说:高,实在是高。
“对了,”韩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这是采买市场王总的电话,是我老家兄弟,近几年发了家,看在哥们的面子上我们拿设备能到这个数。”
没拿名片的手伸出五根指头:“五折。”
阮颉眼睛一亮,连忙接下。
挂掉陈承天的电话后沈星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猛然一瞬,沈星豁然开朗。
他现在搬出来程家了,但他的儿子没有!
那可是他养的白白胖胖的狗子。
不行,沈星想,一定不能让发财自己在家。
且不说其他,假设程覆将那人领回家,而又恰好那人不喜欢狗亦或者对狗毛过敏,沈星不敢想。
这样的情况绝不允许在发财身上发生。
他起床拽上包就要往家里走,但为数不多的理智将他拦下。
倘若他现在回家,如果程覆已经将人带回了家,那他的出现在别人眼里一定是笑话。
沈星手紧紧攥着书包带,拉出椅子坐上。
他面色凝重地想,至少要准备一个严密的计划。
当天夜里十二点。
消了音的摩托在光亮的夜里划出一抹残影,沈星带着头盔趴腰,浅绿色的休闲T恤被风兜起。
脚踏板上的鞋白皙洁净。
摩托车倏然停住,沈星单脚撑地,笔直的长腿向后一撩,如何万千偶像剧中的男主一般,来了个帅气的急刹下车。
紧接着沈星甚至顾不得先去摘掉头盔,第一时间先搓了搓自己的膝盖。
要痛风的前兆!
沈星恶狠狠地怒视着面前的程家家门,恨不得骑上摩托撞两下,但他也只是想象一下。
他摘掉头盔挂到车把上,又费力地将摩托车推到不远处的绿化带旁,一眼扫下去,摩托隐匿在黑夜之中,丝毫不明显。
沈星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确定已经静音后,开始实行自己“周密”的计划。
他在无人的门前悄悄地绕到一旁,他知道别墅里有一处绿化地带并没有做围墙,是一个半人高的栅栏。
从那跳进家里绝对没问题。
这个时间点家里的阿姨们早就睡了,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跳进去,再小心翼翼地潜入客厅,最后悄摸摸地带发财离开。
他真是为自己的才智所惊叹。
一切都如沈星所想一般,顺利地翻进了程家,白色的胶底运动鞋在沈星的蹑手蹑脚下将声音最小化,就这么缓缓移动到了客厅外。
沈星在推门进去之前,余光倏然从侧方察觉到空荡荡的一片,他眼眉一挑,程覆惯用的停车位上竟然空着。
没回家?
沈星想,那好办了。
没了顾虑后,沈星大胆了不少,大摇大摆的推门进去,毫不掩饰地开了大灯,看着一尘不染洁净的客厅,啧啧了两声,自言自语道:“我不在家连人气都没了。”
程覆不在家,沈星一把扑到了沙发上。
抱着沙发上轩软的抱枕,将脸埋进去,感慨道:“太舒服了。”
不过沈星虽然享受这一刻的舒服,但也没忘记自己来这的目的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依依不舍的离开抱枕,轻哼上楼:“在大大的客厅里面找啊找啊找,大大的客厅里住着……”
倏然,他轻快的话音戛然而止,站在楼梯转折的平台处,眼眶中的瞳孔一僵。
沈星上台阶的脚似乎被混凝土粘住了,呼吸胆小地缩进鼻腔里,尴尬的脚步进退两难。
程覆身着黑色居家服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的垂眸看着沈星。
狭长的眸子里带着倦怠的困意。
沈星用力的将卡在嗓口的那口干气咽下去,硬是从嘴角扯出一个尴尬的笑。
僵硬地举起手,试探性地打招呼:“晚上好,哥?”
作者有话要说:理解袁立,成为袁立,超越袁立。
真的有人看文吗(伸出试探的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