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吃饱喝足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了，余栎他们三个人的房间还没有开。

前台的阿姨换了个年轻姑娘，她看了看他们的订房记录，抬头说：“三张床的房间没有了，还有一个家庭房能睡三个人，或者再开一间，给你们便宜二十。”

“家庭房。”袁菲菲看了现在的房价之后果断替他们做了选择。

于是三个人就得到了一个家庭房，同样的没有窗户，房间十分拥挤，里面一张一米五的大床和一张一米二的小床，大床旁边就是卫生间和浴室，中间就隔了一个人那么宽的走道。

“怎么睡？”他仨站在床尾，余栎看着那两张床说。

胡飞扬直接把从女生房间里搬过来的背包往小床上一扔，整个人扑了上去：“我睡这儿你俩睡那儿。”

“我也想自己睡。”余栎抄起胡飞扬的腿要把他往下拖。

“你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啊，”胡飞扬抓着床单开始哭惨，“你们一个两个在车上睡了一路，我给你当一路的靠枕，一会儿都没合眼啊！”

余栎把胡飞扬的腿丢下，朝他屁股上抽了一巴掌把包扔在了大床上。

“等一下，我的选择权呢？”林怿瑶还站在门口指着自己，那俩人抢小床抢了半天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被狗吃了，”余栎躺在床上伸着胳膊拍了装死的胡飞扬一巴掌，对林怿瑶说，“你有本事就把他给弄过来。”

胡飞扬把鞋蹬掉往床里面拱了拱：“我有家室我洁身自好我不跟别人睡一张床。”

林怿瑶把他的鞋子踢到门口，眼看着这人已经扯被子开始往里面钻了，就问他：“你不洗澡？”

胡飞扬一天没合眼，晚上又喝了不少，这时候已经开始神游了，回林怿瑶的话也跟猪哼哼似的，哼了两声就开始打呼噜。

林怿瑶在余栎旁边躺下，跟他一个姿势看着天花板：“还是咱俩睡吧，安全。”

余栎也困了，他眯缝着眼点点头，林怿瑶坐起来从包里掏出件干净衣服要洗澡，余栎迷糊着说：“你去洗吧。”

“你也不洗？”林怿瑶当下就想自己搬出去单过。

“你先洗，洗完叫我。”余栎习惯性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林怿瑶。

浴室里面传出来水声，在这虽然破旧但是安静的房间里哗哗啦啦格外清晰，余栎听着这声音反而睡不着了，他睁开眼，浴室离他的床实在太近，甚至还没有一只胳膊长。

无比简陋的浴室只有下面是一米多的毛玻璃，隐隐约约能看到个影子，再往上面的透明玻璃被擦的透亮，他能十分清楚地看到林怿瑶背对着他正冲着头发上洗发水的泡沫。

余栎看着那个一半清晰一半模糊的背影发呆，他从来没有这样盯着一个人看这么久，他攥紧床单，觉得自己好像个变态，理智告诉自己他得闭眼了，但是现实就是他没有。

林怿瑶的背上很干净，几乎连颗多余的痣都没有，慢慢的玻璃没有那么清晰了，那上面撒上了水珠，布满了水蒸气，整个人都模糊了起来，他能看到的只剩下里面的人的一举一动。

余栎深吸了一口气，把眼睛死死闭上，他刚才就应该把那张单人床抢过来。

眼睛闭上之后耳朵听到的声音就更加清楚，他听着水流声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冒出来刚才看到的画面，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那扇玻璃，脑子清醒的吓人。

没过多久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林怿瑶肩膀上搭着毛巾走出来，头发还是湿的，余栎闻到了宾馆里的那种廉价洗发水的味道。

“你去洗吧。”林怿瑶站在床边说。

余栎感觉有水珠溅到了他的脸上，他睁开眼爬起来，从包里找出衣服钻进了浴室。

玻璃上的水蒸气变薄了，余栎站在里面看得清楚外面，林怿瑶坐在床上正在看手机，他把衣服脱掉同样背对着玻璃打开花洒，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感觉好像站在人面前洗澡一样一览无余，他能看得到林怿瑶，林怿瑶同样也能看得到他。

水在他的头上冲了一会儿，把他的脑子冲的冷静了点，余栎挤了点洗发水涂在头上揉出泡沫。

毕竟林怿瑶和他不一样。

他洗得很快，出来的时候林怿瑶还没睡，正在看相机里的照片。

余栎把毛巾丢在椅子上，上床就打算睡觉，并且叫林怿瑶看完记得关上，免得把相机搞没电了。

“我发现这些照片里都没你啊。”林怿瑶拿着相机说。

“你猜是谁拍的。”余栎翻了个身。

过了会儿灯关了，房间里只剩下空调的声音和胡飞扬的呼噜声，余栎的困意又有点上来了，好在这张床睡两个人还算足够，如果还像寝室床那样他俩背贴着背睡，那他今晚可能会很难熬。

一大清早，余栎是被胡飞扬吵醒的，这人一早起来洗完澡还给他那本来就没多长的头发吹了个发型，余栎和林怿瑶昨晚洗完头睡觉都没有吹，现在满头的头发到处乱翘。

今天的天和昨天一样，晒得吓人，他们五个人穿着一样的衣服走在大街上吸引了不少目光，甚至还有人过来问他们衣服在哪买的，唯一让人难过的就是这衣服是黑色的，他们几个就像五块行走的吸光布，余栎把手放在后背上都觉得烫手。

按照计划，今天要逛完两个庙和两个公园，其中一个公园面积巨大，被袁菲菲安排在下午，因为她听说那里晚上还有什么表演。

一整天几乎没停下来，四处奔波，不是在蹭旅游团的导游就是在找路，他们到古代行宫改造的公园里面的时候，一路走过来到处都有租借衣服的亭子，喊着让他们过来拍照。

胡飞扬要了个龙袍，站在桥上搂着袁菲菲指着远方说：“这都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其他三个人就站在桥下等着他们，余栎也找了个地方拍了几张，奈何桥上人太多，根本就拍不出什么好片子，他也还没学会把人修掉，干脆转身拍建筑。

他其实很想登上旁边的高塔，从那个角度拍下面的行人街道小桥流水，应该挺有画里面的感觉。

只是那座塔只开放到第二层，站在那里只能拍到周围的一片树荫。

等他回去胡飞扬和袁菲菲已经拍好了，四个人站在一起看照片。

硕大的一张，半幅海报似的，但是这种廉价的衣服加上潦草又失真的修图让袁菲菲那张晒得通红的脸黑了几个色号，要不是老板在旁边站着她只想把这照片丢进桥下的河里。

“人少了，你们站桥上我给你们拍几张吧。”余栎说。

林怿瑶和王灿还穿着他们的独角兽队服，胡飞扬一身龙袍，袁菲菲穿着白色的古代纱裙，这四个人站一块儿三种画风，胡飞扬一个，袁菲菲一个，林怿瑶和王灿共用一个。

虽然他俩站在两边，但是看起来异常和谐。

余栎拍完低头看着那张照片，说这衣服是情侣装还真是有道理。

他正看着相机被人拿了起来，他抬起头，林怿瑶站在面前正把相机从他脖子上取下来。

“你要拍吗？”他问林怿瑶。

“咱们拍张合照吧，找个人拍一下。”林怿瑶左右看看。

余栎想说算了，他不怎么喜欢照相，胡飞扬他们又在桥上叫他，说难得的一次出游怎么可以连张合照都没有。

林怿瑶找到一个带着比他们更专业的大炮的大叔，把相机给他，然后跟余栎一起走到桥上。

余栎站在胡飞扬和林怿瑶中间，正经的拍了一张，大叔不是很满意，说他们年轻人拍照怎么这么死板。

“你看那群老太太都比你们会拍，”大叔指着旁边摆成朵花的大妈，又让他们看看自己站的板正的像刚军训出来的样子，“放轻松。”

大叔在那里指挥他们拍了很多张，最后让他们贴近点，林怿瑶和胡飞扬就一人一个肩膀搂着余栎，余栎夹在中间感觉自己像被绑架了似的。

“笑！”大叔冲他喊。

余栎马上把牙呲了出来。

等余栎拿到相机看照片的时候，最后他们搂在一起的合照只有他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林怿瑶就微微勾了点嘴角，胡飞扬还沉浸在龙袍里一脸严肃，反正俩人怎么帅怎么来，留他一人当傻子。

他但凡有一点不善良就把这玩意儿删了。

那天他们在这个大型历史文化主题公园里转了整整一下午才勉强把每个地方逛完，甚至还去玩了滑滑梯。

“累死我了，”胡飞扬一屁股坐在铁牛背上把一整瓶水喝干，“这十五的门票真是没白掏，咱们起码逛出来五十。”

袁菲菲和王灿在旁边荡秋千，余栎把书包取下来丢进胡飞扬怀里，刚刚看铜人表演的时候太热闹，没接到李乐萍给他打的电话。

他往前走了几步，周围没什么人了就给他妈回过去，李乐萍问他现在在哪儿，玩的怎么样，余栎就给她汇报了一下这两天的行程，等他挂了电话才听到前面还有人在讲电话，听声音像林怿瑶。

他走过去，穿过一片灌木丛，林怿瑶在一个木桩子上坐着，看到余栎过来了给他比划一个‘嘘’，然后继续讲电话。

余栎听得出来林怿瑶好多次都想挂电话，但是每次都未果，来来回回四五次终于把电话挂断了林怿瑶又拿着手机啪啪疯狂打字。

他在旁边的木墩子上坐下来，问他怎么了，林怿瑶盯着手机说他妈问他这几天都完成了什么学习任务，还得给她发过去。

“那你怎么办？”余栎问。

“问我前桌要，走之前就跟他说好了，我就知道会这样。”他举着手机摆弄半天，照片也发过去了，他妈也回了一个‘好’，他把手机关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完事儿之后他俩对视一眼，余栎扬扬下巴让他往后看，林怿瑶扭过头，后面是一片户外拓展的器材，轮胎桥攀岩墙什么的，比较简易，娱乐一下倒是够用。

“你去过淘气猫没？”余栎站在轮胎上荡，“我小时候在那儿玩这特拿手，当时比赛过桥我还赢过一个奥特曼。”

淘气猫是他们小时候在河滨公园开的一个拓展基地，里面全都是这些器材，种类还要更多一点，只不过余栎还没小学毕业它就倒闭了，在倒闭前那几年里余栎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那儿。

林怿瑶踩到一根细绳上来回的晃，说他就去过一次，班里组织去的，后来不组织了就发门票，发过好几次。

“那你票呢？”余栎已经跑了两个来回了，林怿瑶还在钢丝绳上晃。

“都换卡了。”林怿瑶说。

“什么卡？”

“游戏王，后来上课换卡被老师逮着交给家长，然后就再也没见过了，”他从绳子上跳下来说，“这东西应该让袁菲菲过来走。”

余栎踩上去，这钢丝绳有点松确实很难走。

他刚跳下来胡飞扬就绕过来了：“等你俩半天，还以为你俩又私奔了。”

余栎指着那根绳对胡飞扬说：“你家小龙女呢？”

胡飞扬去叫袁菲菲和王灿过来，袁菲菲看到这一套兴奋的两眼冒光，对了一下时间线余栎和袁菲菲小时候甚至在淘气猫里还参加过同一场比赛。

袁菲菲踩上那根钢丝绳，虽然很困难，不过还算是顺利过去了，王灿走得也很顺，胡飞扬在一半就被晃了下来，她俩在旁边笑他们三个男的不行。

“你们体重轻肯定好走，咱们换一个比。”胡飞扬这时候不发挥对象说啥就是啥的精神了，跟她俩杠上了。

“你们仨人我们俩人，怎么比？”袁菲菲问他。

“要不这样，比全套，掉下去就换人重头开始，我们仨人轮，你们一人两次机会。”林怿瑶说。

“行，但是余栎得排最后。”袁菲菲指着余栎。

余栎表示同意，他毕竟是曾经的王者。

袁菲菲让王灿先上，她随后，她也是曾经的王者，两个王者必须要比一下，顺便杠下胡飞扬。

他们决定好器材的顺序，攀岩墙太高就被放弃了，其他差不多每个人都能上，第一轮先上的是王灿和林怿瑶，器材都是单个的，就看谁跑得快谁能抢到前面。

“不行，失策了。”袁菲菲看着一直落在后面的王灿说。

落后吃亏很大，有些木桥和轮胎后面不平衡就影响发挥，王灿就在圆木桥的时候掉下去了，不过好在她还能有一次机会，林怿瑶本来一直在前面，结果又折在那根钢丝绳上，王灿等他掉下去之后就等那根绳平稳了打算再走，林怿瑶在下面抓住了绳子，一会儿晃动就停了。

“你快回来换人啊！”胡飞扬冲他大喊。

“余栎，商量个事，”袁菲菲一脸严肃地抱着膀子看冲出去的胡飞扬，对旁边的余栎说，“要是他俩都失败了，咱俩一个从起点跑一个从终点跑，互不影响，怎么样？”

“可以。”余栎点头说，反正他也不吃亏。

说完他就往终点走，看胡飞扬那个只求速度不求质量的架势离掉下去也不远了。

最后胡飞扬连钢丝绳都没走到就挂了，王灿爬网的时候腿掉了下去，吓了一跳，网子太软，等她折腾出来也到最下面了。

“乐子人呢？”胡飞扬跑回来找余栎。

林怿瑶指指终点，又指指蓄势待发的袁菲菲：“你对象跟余栎打算拼个你死我活。”

“什么时候开始？”余栎朝起点喊。

“等王灿回来！”袁菲菲回他。

王灿一听马上往起点跑，胡飞扬和林怿瑶站在中间，等王灿跑回来了胡飞扬就举起胳膊，扯着他的大嗓门喊开始。

余栎很久没有玩过了，他爬上网子的时候感觉他沉睡的血液要觉醒了，就好像他初中在开裂的跑道上跑步一样。

起点的项目基本上都是不怎么耗费体力的，袁菲菲很稳，虽然速度没有余栎快，但是一次失误都没有，最后他俩在钢丝绳那里相遇了，一人站一边，袁菲菲的脚先踏上了绳子，余栎就让她先走。

、她这次走的钢丝绳比第一次顺畅很多，下去就开始往网子上爬，余栎本来以为自己也走的很稳，可是到中间的时候绳子晃得实在过于严重，他在那里花费的时间比他前面两个器材都多，但好歹也算过了。

之后都是平衡的细致活，他踩在圆木桩上，林怿瑶在起点叫他快点，说袁菲菲要到终点了。

胡飞扬也在这儿催余栎，就王灿一个人去终点给袁菲菲加油，余栎觉得头上的汗唰唰往下淌，圆木桩吊桥从小就是他的克星，他走这个的速度不比钢丝绳快，甚至在好几个木桩上来回转了好几圈才找到方向。

最后余栎还是快了一步，接近终点那几个器材都是爬高上低的，袁菲菲没力气了，比余栎晚了半分钟。

胡飞扬一扭一扭的蹦跶着过去炫耀，被袁菲菲逮着非要跟他比。

“余栎赢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咱俩比，你赢我了你再嘚瑟！”袁菲菲又把胡飞扬推到起点，这次她从终点开始。

剩下仨人就找了个石墩子坐下，看着这对情侣杀红了眼。

当然最后还是以胡飞扬的屡次失败告终。

天彻底黑透之后他们在公园里又看了场大型表演和灯光秀，一直等到闭园才跟着人流一起出去。

“晚上还去哪儿吗？”余栎站在路边说。

“不去了吧，太累了。”袁菲菲和王灿两个人挤在一起互相靠着。

现在天不算晚，还有公车。

往公交站牌那条路一路都是摆地摊算命的，有人路过就问一句看不看手相，快走到车站的时候一个老太太突然对他们说：“小伙子，你有桃花啊。”

这一句话一出来五个人全停下了，果然做生意得讲究点话术。

“我们仨人呢，您说哪个？”林怿瑶问她。

“就你啊。”算命老太太笑着冲他说。

“真的假的。”林怿瑶笑了一声。

“你让她给你看看，”胡飞扬撞撞林怿瑶的肩膀，给他使个眼色，“我那当初不就是的吗？”

就胡飞扬为了追袁菲菲说算命的说他俩名字很配那事儿，有很大一部分是他自己瞎编的，算命的只是给他写了几个字他看到里面有个‘菲’而已。

林怿瑶挑挑眉毛，拉着小马扎坐下了，余栎看他伸出手就笑了出来：“你真打算算一卦啊？”

“玩玩呗。”林怿瑶把掌心摊开。

“哎等一下啊，这多少钱啊？”袁菲菲伸着头问，这几天她们被坑怕了。

“这个是按点算的，你们看几个点，就收多少钱。”老太太拉着林怿瑶的手。

“我最多算三十的，你看能说几句说几句吧。”林怿瑶对她说。

老太太说行，然后拉着那只手端详了好半天，说了一堆他们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最后又用白话翻译一遍就是林怿瑶的感情线不杂，但是有断点，意思就是他交往对象比较固定但是感情会有些许坎坷。

“哦，八点档的虐恋情深。”余栎在林怿瑶肩膀上拍了两下。

“那你说他有桃花呢？讲讲这个。”袁菲菲蹲在那里看着林怿瑶的手两眼放光。

那老太太又低下头仔细看了几眼，眯起眼说：“你身边应该有人非常喜欢你，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余栎听完放在林怿瑶肩膀上的手拿开了，他把手心上的汗在裤子上擦了擦。

蹲在地上的袁菲菲一下跳了起来，对老太太说她算的真准，然后光明正大的扭头对站在后面的王灿叫了一声：“对吧！”

王灿焦急地拉着袁菲菲叫她不要再说了，林怿瑶扭头看了她一下。

余栎攥着拳头，心想也是，这个结论就算不是算命的但凡看到林怿瑶的脸也猜得出来。

“多少钱了？”林怿瑶把手收回来问，他也没打算继续算下去了。

“二十。”老太太说。

林怿瑶突然一把抓住余栎的手腕，把他的手掰开递到老太太面前：“剩下十块看看这个。”

余栎要把手往回抽，说他不信这个，结果又被胡飞扬和袁菲菲一起抓住按了下去。

那个老太太看着余栎的手琢么半天，最后说余栎的感情线有点淡，比较压抑自己的感情。

余栎把手收回来，现在他承认这个老太太好像确实有点东西。

“压抑自己的感情，好高级的说法。”胡飞扬甚至冲他鼓了鼓掌。

林怿瑶掏了三十块钱站起来，在余栎耳边小声说：“你还当真是深夜档的伦理剧场啊？”

余栎抬起胳膊肘朝他肚子怼了一下，林怿瑶惨叫一声，袁菲菲扭过头对余栎说：“你考虑一下许笑迎，说不定她就是专门来拯救你压抑感情的。”

“我继续压抑着吧，我好这口。”余栎说。

回到旅馆才刚刚九点，余栎洗完澡出来胡飞扬已经睡死了，他这个点还睡不着，坐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突然垂着头开始想那位老太太说的话，他的感情线有点淡，难道他这辈子当真全都在暗恋？

虽然他总说自己一辈子暗恋，但是如果变成事实那着实有点太惨了。

余栎晃晃脑子，可能只是因为他的手纹淡了一点，而且他还是个断手纹，这种东西不能信。

他抠着手指头，突然想吃甜的，他想吃花生酥了。

以前堂姐在这里上大学，每次回家都会买很多花生酥回去，余栎本来就喜欢吃花生，一包花生酥他一天就能吃完。

来的路上他们路过那家闻起来很香，余栎看看表，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在开门，他把毛巾搭在椅子上穿上鞋，反正才九点，至少能找到一家卖的。

他打算开门走的时候林怿瑶刚好洗完澡出来，问他要去哪。

“买点东西。”

“买什么啊？我也去。”林怿瑶又揉了两把头发，甩甩就算整理好发型，穿上鞋就跟余栎走了，顺便还把房卡拔了。

“买什么？”他在外面又问了余栎一次。

“花生酥。”余栎说。

“哦，就你来的路上差点让你撞电线杆子上那家？”

“你倒是也不用记得那么清。”余栎掏出手机问他妈要不要他买点带回去，李乐萍直接发消息让他买个十包八包的，余栎想想自己还要千里迢迢背回去就觉得这话问的多余了。

幸运的是那家店还没有关门，不幸的是没剩下几包了。

老板指指桌子上的五包说就只有这么多，余栎和林怿瑶就分了一下，他要了三包，林怿瑶要了两包。

老板给他拿了个纸袋子装着，林怿瑶拎着袋子，余栎边走边拆开了一包，递给他一块。

“怎么样？”

“挺好吃的。”林怿瑶一口塞了一整块。

余栎举着手让他自己拿，说自打他堂姐毕业之后他就没吃过了，突然就很想吃。

“你堂姐在这儿上大学？”

“嗯，就咱明天要去的那个。”余栎说。

他们顺便还在楼下买了几瓶水，晚上吃甜的又把余栎吃渴了。

回到旅馆把纸袋子给余栎，拿了一包说给袁菲菲她们送一包，余栎就让他多拿一包好了，正好五个人一人一包，反正他也不打算往家里带了。

林怿瑶就拿着过去了，他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儿王灿才过来开门，林怿瑶把那两包花生酥给她，说是他和余栎刚刚去买的。

“哦，袁菲菲睡了。”王灿接过来说。

“那你也早点睡吧。”林怿瑶正打算转身走，王灿又叫住了他。

余栎刷卡进去把灯打开，胡飞扬还在那里打呼噜，他们出去这段时间空调也停了竟然都没把胡飞扬给热醒。

他把花生酥放在桌子上，去卫生间刷了刷牙，等他出来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他过去把门打开，林怿瑶进来看着余栎，半天不说话。

“你怎么了？”余栎问他。

“你嘴上还有牙膏。”林怿瑶指指嘴角。

余栎抽了张纸把嘴角上的牙膏擦掉，躺回床上，林怿瑶在卫生间刷了半天的牙，余栎躺了一会儿就有点犯困，今天体力透支的太厉害。

林怿瑶回来问余栎睡不睡，余栎侧躺着他点点头，屋里灯暗了之后余栎又看了会儿手机，实在撑不住了就把手机关了放在枕头边闭上眼。

人在黑暗的时候感官就会格外敏感，所以余栎特别害怕他和林怿瑶睡一张床的时候林怿瑶正对着他，他以为背靠背已经算是他俩的默契了，可是现在林怿瑶呼出的气息就洒在他脖子上，他的脖子痒得厉害，刚想叫林怿瑶转过去，林怿瑶就开口问他睡了吗。

余栎没有做声，过了会儿林怿瑶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他没忍住动了一下，问林怿瑶干什么。

“你喜欢王灿吗？”林怿瑶在黑暗里说。

余栎愣住了，他没想到林怿瑶会这样问，不过如果是关于王灿倒也没有太出乎意料。

“不喜欢，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她？”余栎依旧背对着他说。

“以前以为你喜欢她，但是上次晚上咱俩聊完我又觉得好像不是。”林怿瑶说。

余栎睁着眼，黑漆漆的房间里他也不知道要看什么，反正什么也看不见，他不想主动进行这个话题，林怿瑶说一句他答一句。

这样的对话模式好像持续不了多久，余栎总在沉默，装作他很困的样子，林怿瑶也停下了，余栎以为这个话题又会像每次他们谈论这种事一样糊弄着就过去的时候林怿瑶突然说：“刚才她给我说了。”

“说什么？”余栎等了很久才开口问，他觉得他好像知道答案，但是又企图拒绝那个答案。

“说她喜欢我。”林怿瑶还是把答案明明白白说出来了。

余栎努力把自己的呼吸放平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除了疲惫没有任何异样，他低声问林怿瑶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们可以试试。”林怿瑶对他说。

“那你刚才问我喜不喜欢她是什么意思？”余栎也没想到这句话会脱口而出，他问的有些太快了，不像一个马上就要睡着的人。

其实如果再大胆一点他可以撕破脸的问更多，可是他不是，如果他真的是个大胆可能在算命的说出林怿瑶身边有个非常喜欢他的人之后，他就会偷偷告诉林怿瑶那个人是他。

“我就是想再确认一下，我不想因为谈恋爱跟你产生矛盾。”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诚恳，余栎不漏痕迹地吐了口气，然后故作轻松地嗯了一声：“我不喜欢，你谈吧。”

他听到林怿瑶笑了两声，随后翻了个身，跟他说晚安。

余栎轻轻吸了一口气再轻轻吐出来，这样不至于让他的情绪流露的太明显。

心脏揪得很难受，就算他之前总是告诉自己这一天迟早会来，放平心态就好，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当它真的发生了，本来在手边他动动手指就能摸到的人突然变得抓不住了，他才明白这种难过早就超出了他的预期。

余栎很想走，连夜坐着火车逃回家，干脆就这么和林怿瑶散了吧，以后大家谁也不见，反正情况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他睁开眼突然坐起来，林怿瑶听见动静回头问是不是吵到他了，余栎才发现林怿瑶在用手机，把那一半照亮了。

“去厕所。”他说。

他把马桶盖放下来，一屁股坐上去，就在那里干坐着，也没有拿手机，他不知道他该想什么，脑子里很空，于是他就开始想一些比林怿瑶更遥远的东西，比如他的未来，他将来要去哪个城市，做什么职业，赚多少钱，然后拿着这些钱去旅游，去拉萨，去哈尔滨，去海南，如果钱足够他还想去日本和埃及，去一切他想去的地方，到时候他还要自己买台相机。

对了，那台相机也该还给林怿瑶了。

外面手机的灯灭了，余栎等了会儿，站起来按下冲水，然后回到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