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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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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夏夜的星空,永恒闪亮。”

“愿你我都能追到那片星光——”

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收尾,镜头一转,台下的嘉宾开始欢呼鼓掌。

“好听。”

“呜呼——”

一首歌结束,程知叙缓缓吐出气息,将话筒放下。

全程都在注视着的晏时鸣收回目光,在众人的吵闹里拧开水壶,往玻璃杯里倒水。

很多年前,程知叙抱着吉他唱歌的时候会不自信地垂下眼睛,或者盯着远处的风景,不敢看人,现在已经能平静地对着镜头演唱,在观众的喊声里神色自若地收回情绪。

“谢谢,谢谢大家支持。”

望向台下的镜头,程知叙有梦想成真的庆幸,也有自己的私心。

等这档节目播出后新专辑的曝光量肯定会多一点,到时候能多赚些钱。

他要的也不多,只是想让自己可以稍微火一点,这样就能多赚点钱,有了钱,才有底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以前不懂,总是小心翼翼地顾着温饱和生存,可现在,程知叙心里明白,他有要守护的人和未完成的梦想,这些所谓身外之物恰恰是最重要的。

陆清远一边鼓掌一边走上台阶,赞许道:“真的很棒。”

闻言,程知叙轻松一笑,期许般地问道:“那我能不能点歌,想听陆老师唱《不问》。

陆清远嗯了一声,讶然道:“这首歌很久远了。”

确实很久远,还是程知叙在学校门口的小卖部里听到的,后来因为实在太想听,还答应帮老板搬货。

程知叙点头,无奈道:“可能就是因为久远,这些年连现场版的都很少听到了。”

陆清远点点头,转身去和工作人员交流。

“温水,已经不烫了。”

晏时鸣手指一推,一大杯刚放凉的水落入程知叙眼中。

夜色浮华,他抬头看去,两人一个在低处望,一个在高处看,然而只有他们知道,中间隔着一条巨大的时间洪流,波涛汹涌,谁都逃不掉被那些回忆的浪潮浇上一身水,只能狼狈不堪地溜走。

“谢谢。”程知叙闪躲开晏时鸣灼灼的眼神,安静地把杯子里的水慢慢喝完。

“这首歌很好听,中间有段吉他变奏,很适合。”

“忽然想起来我家里还放着你的吉他,如果你还想要的话,我可以让人送回来。”

听见这话,程知叙诧异地看向晏时鸣,“奇怪,你有扔完再捡回来的癖好?”

他回忆道:“当时还是晏总亲口交代的,只要是我碰过的东西全都扔掉。”

晏时鸣目光恳切,“我这人念旧。”

程知叙自嘲般地看向如今对他万般挽留的晏时鸣,还有些不解和困惑,这人脑子多半是坏掉了吧。

“那就不好意思了,晏总,我比较喜欢新的东西,越新越好。”

一声声客气的称呼,让两人之间的空气凝结下来。

晏时鸣丝毫不恼,凑近道:“我知道,所以连刚才给你倒水的杯子都是我新拆开的,我念旧,你唱完歌后喜欢喝一杯温水,现在还是有这个习惯。”

这么多天,程知叙第一次在晏时鸣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容抗拒和近乎疯狂的占有欲,属于Alpha的压迫感袭来。

程知叙火速地把杯子推了回去。

晏时鸣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可控制,及时地收敛住,他摸着杯子外沿上的花纹,看着程知叙说道:“别担心,只要我们两个人有一个念念不忘就行。”

说完把杯子放了回去。

程知叙握紧拳头,恨不得把面前的水杯直接摔过去,太阳穴处一阵嗡嗡响。

好在一阵舒缓的钢琴前奏慢慢响起,程知叙渐渐冷静下来。

嘉宾们围坐在方桌四周,闹哄哄的说笑也因为这个曲调停下。

慢节奏的歌曲,让整个海岛都沉静下来,一直到陆清远从舞台上下来,在场的人才一个接一个地反应回来。

“这首歌真的很久没听过了。”

安归满眼羡慕地盯着舞台。

余白打趣道:“别光看,下一个该你上去唱了。”

安归呆住,惊道:“我唱什么。”

“上次你在片场编的那首。”

一想到自己那五音不全的声调,安归紧张地辩驳道:“那根本就不是歌,只是我跟着剧情随便哼的。”

余白站起身,吓得旁边的安归端着盘子就走。

“没让你唱。”

安归欲哭无泪,手都在抖,“别逗我,我是个音痴,不想丢人。”

余白无奈扶额,他只是想着逗逗他,没想到这么不惊吓。

“放心,我们可不想让耳朵遭罪。”

“厨房里的冰箱里放了好多冰淇淋,大家可以去拿。”

余白拿回安归手里的盘子,“有你喜欢的草莓冰淇淋,去晚了可就没了。”

“少吃一点。”

不知道哪家艺人的经纪人,在后面喊了一声。

众人随即后背发凉,还是乔千星嚼着肥美的烤肉,含糊不清地回怼道:“烤肉已经进肚子了,不差这点热量。”

刚才的不愉快让程知叙没办法进入到现场的欢乐中,加上晚饭一直在忙,没吃几口饭,连着往盘子里叉了好几块烤肉。

“这个菜很新鲜。”

晏时鸣毫不避讳镜头,献殷勤般地给程知叙夹着各种美食。

其余人都进屋里吃冰淇淋了,餐桌前只有他们两人,一些报复性的念想很快涌起。

程知叙扫了眼餐桌上的菜肴,起身夹起一只麻辣龙虾,“大龙虾,你的最爱。”

晏时鸣盯着面前盘子里肥硕的大龙虾,迟迟不敢动筷子。

“不用管我,你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

一大碗蔬菜沙拉全都端在程知叙面前。

“还有这个牛油果酱,蘸烤肉最好吃。”

没办法明面上吵,两人只能暗暗较劲,专门拿对方不喜欢的食物反击回去。

“你喜欢吃辣的,这个芥末酱,辣椒酱,多放点。”

程知叙拧开各种酱料瓶,挨个给晏时鸣添了一大勺芥末酱,和辣酱。

各种酱料混合在一起,辛辣呛鼻的气味很快冲上来,一失手芥末酱又倒得太多了,浓烈而又刺鼻的气息熏得程知叙眼冒泪光。

他拼命地扇着风,咳嗽道:“咳咳,不好意思,被呛着了,你说你怎么就喜欢吃辣呢。”

程知叙一边埋怨,一边报复性地往晏时鸣盘子里放各种又油又辣的食物。

晏时鸣盯着他发红的眼眶,那滴泪光不知是被冲到还是想起了某些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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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饭好吃,包你满意。”程知叙左手拎着一兜芹菜和肉,右手攥着一袋土豆,番茄。

晏时鸣的右手上还缠着绷带,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拎了一条鱼和各种调味料。

前几天晏时鸣手受伤,一直都是程知叙做饭,今天正好是周末,两人下班回来后便买了许多菜,打算回来准备一顿较丰盛些的菜肴。

“我先去洗菜。”

程知叙撸起袖子,将把蔬菜放在一起择洗干净。

随着菜刀在案板上砰砰作响,厨房里开始有了菜蔬的清香。

“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辣。”

程知叙一边削土豆皮,一边问道,他记得每次在公司里吃饭,晏时鸣点的饭菜很是清淡,一点辣椒都不能有。

“不是不喜欢,是不能吃,胃有毛病,要少吃辣,和重口的食物,还有小龙虾,芒果,贝类海鲜,会过敏。”

“哗啦啦——”

水流缓慢地冲洗着土豆。

“我帮你把番茄烫一下吧。”

程知叙疑惑问道:“为什么要烫番茄啊。”

晏时鸣将洗净的番茄放进大瓷碗里,端起水壶往里倒热水。

“你不是要做番茄牛腩吗?用热水烫一遍,就能把番茄皮给剥开,这样口感更好。”

“哦哦。”程知叙恍然。

“我不知道这个,以前跟着外婆去菜园子,那些番茄都是用井水冲一遍后直接吃,从来没剥过皮。”

“要是做饭需要用番茄,都是切块,这个习惯一直留到现在。”

程知叙看着熟练操作的晏时鸣,“看你这个手法,应该也很会做饭。”

晏时鸣点点头,“很早就学会了。”

“哦哦。”程知叙疑惑道,“先前我听同学说,啊不,是我自己猜的,你应该不太会做饭。”

虽然不怎么社交,可程知叙还是听说过关于这位晏学长的传言,按照以前的想法,这位晏氏集团的少爷会是极为娇贵的人。

晏时鸣把切好的番茄放入锅中,熟练地翻搅着锅里的菜,“听你这么说,我可要好好露一手。”

“不行,你这手还没好呢。”程知叙抬手拦住他,“我来我来,你去盯着鱼汤。”

晏时鸣乖乖地站在料理台前看着咕嘟冒泡的砂锅。

“这个鱼汤,是我最拿手的。”

“小时候营养不够,外公就去河里捞鱼,杀鱼洗鱼的活他干,外婆就负责给我炖汤。”

晏时鸣发现,每次程知叙谈论家人的时候脸上都会浮现出另一种柔和和愉悦,而他也能够跟着开心起来。

“我听你之前说实习结束后要回家看看,要是允许的话,把我也带上吧。”

“啊?”

程知叙惊讶了一会,毕竟晏时鸣刚才的语气有些恳求的意味。

“那就下个月吧,今年放假没有回家,他们两个唠叨了我好久。”

晏时鸣点点头。

“不过为什么。”

程知叙将豆腐块慢慢倒入砂锅里,不解问道。

晏时鸣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用勺子搅了下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独属于番茄汁的酸甜气息。

“你看剥完皮后的番茄很容易出沙,而且不会吃到难嚼的番茄皮。”

程知叙瞧了眼锅里的番茄牛腩汤。

“好像是哎,之前都是直接洗净切块,想着能不浪费就不浪费,而且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弄这么精致,下班回来后只想着赶紧把饭做好填饱肚子。”

“超市里的番茄也很贵,随便拿几个就要五六块。”

“但是我外婆家的菜园子里可以随便摘随便吃,下个月回去正好可以赶上桃子成熟,还有西瓜和葡萄。”

夏日夕阳,高楼大厦上的玻璃全都染上一层霞光,两人的晚饭是在有些梦幻的晚霞里度过的。

天黑得晚,程知叙会抱着吉他坐在小阳台上弹奏,这个时间,周围的邻居都在忙着做饭照看孩子,楼下的老年舞才刚开始。

有些吵闹,但心里却很平静。

晏时鸣就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静静听着。

合租不过一周,两人已经找到了合适的生活节奏,在这个孤岛城市里,他们就像在相同声波上的鲸鱼,一声声地问候与回应。

“确实是一把好吉他。”

“不过就是你应该不常弹吧。”

程知叙带着羡慕的眼神抚摸着上面的琴弦。

晏时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没时间,也没精力。”

程知叙低头抚摸着锋利的琴弦,感慨道:“那确实有些可惜。”

“现在不用可惜了,以后你就是这把吉他的主人。”

“真的?”程知叙眼睛亮了亮。

很多年前的某个傍晚,晏时鸣从此开始沉迷于这双明亮的眼睛。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十多年昏暗的日子里终于照进了一道光。

“知叙,这里还有你爱吃的椰子冻。”陆清远在厨房的窗边上喊道。

刚从芥末酱缓过神的程知叙拼命地眨巴着眼睛,他眼里发酸,冲着陆清远回应道:“马上就过去。”

“那把吉他我从来没有扔过,如果你还想要,等回去我会寄给你。”

看着晏时鸣带着挽留的眼神,程知叙摆手道:“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我从来不会怜惜旧物。”

说罢,他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

注视着离去的背影,晏时鸣心底的石头又加重了些许,沉甸甸地,搬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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