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落日下的海面风平浪静，程知叙站在甲板上，胳膊伸在护栏外面，一下一下地在空中顺着海浪波纹划拉，有海鸟在上空盘旋，他抬头对着这些灰白色的鸟笑了笑。

晏时鸣在和随行人员调试潜水设备，黑色的潜水服上印着蓝海两个字，大大小小的潜水器材堆了一地。

海浪在余晖之下，金光浮动，程知叙却看向天边的一轮弯月和它旁边的启明星，夜色很快就要涌上来。

晏时鸣走到他身边，问道：“想不想试试潜水。”

“我不会。”

程知叙摇摇头，海洋和他家乡的小河是不一样的，一眼望不到边际，低头看也看不清水里的游鱼。

晏时鸣背靠在护栏上，仰头看着天空，回忆道：“我记得你说过，从生下来那天起就会在水里扑腾了，怎么现在怕了。”

程知叙往边上挪了挪，摇头道：“这是海不是河，你想让我去海里喂鲨鱼不如现在直接把我扔下去算了。”

“不都是水吗？试试看，顺便想看看你游泳技术有没有退步。”

晏时鸣清楚记得程知叙水性很好。

石塘镇里有条很清澈的河，有一次为了抓到河里那条很肥的青鱼，程知叙直接一个猛子扎进河里上手捞鱼，当时把他吓了一跳，脱了外套跟着跳了进去，最后两个人在水里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疑惑地看着对方。

“退步不退步和你有什么关系，况且以我的水性我就是等到八十岁我也能从河这岸游到河对岸。”

“嗯，行。”

以前是唯唯诺诺我不行的程知叙，现在也学会了自信吹牛的技能，晏时鸣满意地点点头。

“等你八十，我一定在岸上给你加油。”

等那时候，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始畅想以后的日子，但很快这种想象就被寂静的沉默给打破，谁又能保证以后呢。

“今天晚上要录制很多素材，等会你先坐船回去。”晏时鸣开始穿戴潜水装备。

“为什么？”

莫名其妙，被他强拉到这里，现在却又轻描淡写地叫他回去，程知叙疑惑地盯着他。

“天快黑了，等下海上会很冷，你先坐船回去等着，会有另一只船接应我们。”

晏时鸣套上黑色的潜水服，一旁的潜水教练帮他把装备戴在身上。

天边的余晖殆尽，夜幕慢慢笼罩下来，升起阵阵冷意，程知叙看向全副武装的晏时鸣和他身后一众的工作人员，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能明天再录，一定要今天晚上？”

“早点录完，你不就可以早点回去了。”

晏时鸣眼神平静，望着远处的海面和逐渐下沉的夜色，那颗映照在眼眸里的红日渐渐下沉，消失在地平线之下。

“可是。”程知叙站起身，看向甲板上一群穿着潜水设备的工作人员，总觉得有些不对头。

“也要注意安全，天都黑了，你们一定要夜潜吗？”

“不用担心。”晏时鸣把宝石盒塞到程知叙手里，沉声道：“拿好，这次答应我不要给别人。”

程知叙看着手里的盒子，莫名觉得像交代遗言，下意识就想拒绝，却被晏时鸣死死地摁住手。

“别弄丢了，盒子里的蓝宝石货真价实。”晏时鸣说完便转身和潜水教练一起下去，坐在小艇上，看了看上面的程知叙，向他比了个回去的手势。

层层海浪上乍然出现数道漩涡，在经历了几分钟的适应期后，随后便隐匿在暗黑色的海浪里。

助理小张走到他身边说道：“程先生，您先进去吧，我们先把您送回海岛上。”

看到程知叙不解的神情，他解释道：“您放心，晏总每年都要进行几十次的潜水，这次也是带了很多教练一起下水，这次是需要录制一些关于夜间海洋生物的素材，所以才挑在这个时候。”

“嗯。”程知叙点点头，走到了船舱里。

游艇也在夜色中开始行驶，不过却与海岛的方向相背离，顺着晏时鸣下潜的方向一路跟随。

灯光渐渐远离，茫茫夜色里，刚才停船的位置却闯入另一艘游艇，船上灯光四射，引得海下的海鱼纷纷聚集在下面，细看之下，这艘游艇与前头的游艇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观，像是复制品一般。

两艘游艇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驶去，在夜色里，发出两道明亮的光线。

“他们下水了。”

从传呼机里听到这句话后，在船上等候多时的潜水员全都开始下潜，夜色下的海洋，一些穿着黑色潜水服的人闯进寂静的海水之下。

一艘早已潜伏在暗处的船只上，有人举着望远镜四处观望着海面。

“大少爷身边跟了很多人，我们在水下也不便出手。”

“让下面的人随时报位置，能直接动手是最好，不行的话，就只能从面前的这艘游艇上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