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细软的灰毛从自己指间流过，许醉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明明是只狐狸，纪危安眼中却没有半点狡黠，反而是带上了傻气的真挚。

对于自己哄骗年幼无知小动物没有半点愧疚，许醉神色动也未动，他深谙过犹不及的道理，目光在纪危安微微摆动的尾巴上停留片刻，便自然地把它从怀里放到一边。

刚才忘记摸尾巴了，漫不经心地想着，许醉面上淡淡，语气还算温和。

作为上位者，他不需要对纪危安太过温柔，前后态度反差过大只会徒增不必要的怀疑。

“无论你打不打算做我的灵宠，我都不会对你如何。”

在纪危安视角中，青年面容淡淡，话却说得认真，加上之前的道歉，听起来格外有说服力，奇异的情绪伴随青年话涌过来，一时之间，纪危安不知该如何接话，当然，作为一只还没能化形的妖兽，它也说不出人话。

脚边的小狗有些不知所措，与之前表面顺从内心反抗的行为截然不同，许醉看得心情愉悦，神色却是与情绪割裂的平淡：“但我确实很像让你做我的灵宠。”

这话一出，原先还有些别扭的纪危安迅速抬头，它面颊被绒毛覆盖看不出情绪，漆黑眼眸能看出几分犹疑。

坦然接受纪危安的审视，许醉眸中倒映着点点月光，继续输出自己的观点：“你这身灰毛看起来貌不惊人，触感意外地不错，我挺喜欢。”

说这话时，他还自然地看了纪危安几眼，似乎还在惦记之前抚摸上去的感受，纪危安耳朵抖了抖，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随后，更多更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

刚生出灵智时，懵懂的纪危安还不觉得自己毛发的颜色如何，只觉得在密林中不好隐藏，还为此吃了点苦头，可当它了解许多事情后，从偶尔见过它的人类口中的只言片语中发现，自己毛发的颜色，似乎在他们看来很不好看，也很……廉价。

毕竟哪怕拿去剥皮，不说对人类来说赏心悦目的雪白皮毛，哪怕是纯粹的红色或黄色皮毛，也有人喜欢，但像它这种看上去便觉得脏的毛，怎么也卖不上价格。

它能在修士众多的秘境区存活到现在，除了运气好和行事谨慎，还有部分原因出在他这灰扑扑的皮毛上，纪危安暗暗感谢自己毛颜色不值钱的同时，也为此生出几分自卑。

它毛发的颜色，确实称不上好看。

一直以来，纪危安以为自己的毛发除了能保护自己大大减少被剥皮的可能，便没有其他益处，赵钰星说过它不难看，但纪危安知道这话安慰的性质颇多，可现在，有人说他的皮毛好摸。

纪危安并不完全相信许醉的话，它带着几分不确定回忆起相遇的画面，从帮它梳理灵气时“不经意”多摸几下它的肚皮，再到抱住自己时被□□/了好几遍的尾巴，还有直到刚才还恋恋不舍的目光，纪危安尾巴上翘，又掩饰般垂下，只留目光触及不到的耳朵抖来抖去。

它已经相信许醉对它的皮毛情有独钟。

许醉半眯着眼，看着纪危安眸中的神色从犹疑不定到尴尬害羞，小狗遮掩情绪的道行太浅，哪怕他不是多会察言观色的人，也能轻易感受到它态度的软化。

真是好骗。

许醉舔舔唇瓣，抑制住内心涌上的恶劣情绪，他默念过犹不及这四个字，过了片刻才开口：“小脏……小狐狸，我们先不说你愿不愿意做我灵宠的事，我想问你，你现在，算是原谅我之前的不当行为了？”

青年的话传入耳中，惊醒了陷入短暂尴尬中的纪危安，纪危安动动尾巴，回想它和许醉相遇以来的画面，除了掐它脖子和抱它的姿势很累，许醉再无不妥之处，就连这两件事，也是它先咬许醉的手才会发生。

思及此，纪危安犹豫着点了下头。

得到满意的答案，许醉心中愉悦越发浓烈，恶趣味也涌了上来，这次，他没再压抑自己：“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也应当为咬了我手指两次而道歉？”

这话一出，纪危安刚刚还因不好意思而垂下的头瞬间抬起，望向他时漆黑眼眸中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许醉看着，想玩弄纪危安情绪的兴趣不但没有降低，反而越发蓬勃。

对他来说，仅仅靠故作温柔收服纪危安这只小脏狗实在是乏味至极，比起与主角受一致的温柔以待，他更喜欢适当暴/露自己恶劣的本性，来玩/弄观察手中的猎物会是何种反应。

许醉手托侧脸，静静望向它，半阖的眼中泄出点点光华，配着兴奋起来生动得仿佛玫瑰盛开的容颜，艳丽至极也危险至极。

不知是狐狸的天性还是经历所致，纪危安天生喜欢更贴近大众口中“狐妖”应有的脸，此刻，它看着许醉那张脸，只觉得神魂都好似被蛊惑一般，过了半晌也没完全回过神来。

它呆愣愣点头，才察觉自己刚才应下了什么。

小狗点完头后，还没思考自己要不要反悔，便感受到自己的头被人摸了摸，仿佛是对它点头的奖赏。

不知怎么，反悔的话是再也说不出来了。

看着坐在旁边，好整以暇等自己道歉的青年，纪危安情绪复杂，它动动耳朵，又动动胡须和尾巴，试图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答应，但它到底是只初出茅庐的狐狸，很少和人相处，脸皮薄得很，最终还是顶不住许醉笑吟吟的目光，揣着自己灰扑扑的前爪，慢吞吞张开了嘴。

它还没修行到能口吐人言的地步，匆匆的张口，没发出道歉，反而是一声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嗷”。

和“嗷”伴随的“呜”刚叫出一半，尾音便在许醉意味不明的注视中渐渐低下去，变成了低低的嘤嘤声。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叫了什么的纪危安：“……”

看着面前唇角上扬，脸庞越发生动张扬的青年，纪危安没说话，但默默圈住自己头的前爪，早就泄露了它真实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们我来辣（超级无敌大飞扑）（顺便悄咪咪啾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