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算怎么拍？”
“这种东西都是有模版的，无非就是让我们尊敬的老师阐释一下我们学校的办学理念，然后再拍一些学生上学的场景，很简单的。”
“拿什么拍啊？”乔可小心翼翼地问道，她怕自己这个问题太土鳖了。
“明目张胆地用手机，周大江肯定不允许，下午我让我妈把摄像机送来。”温宁喜认真地说道。
“下午？这么着急？”
“也不是着急啦，下午刚好有一场篮球赛。”温宁喜朝乔可挤眉弄眼：“这可都是旺盛的生命力。”
下午自习，温宁喜顺理成章地跟周大江请了个假，乔可有些不自然地跟在温宁喜身后，她忽然想起，上小学的时候，合唱团的人也是这么出去的，每一个虽然都蹑手蹑脚，但总会弄出点动静，一旦有人问他们干什么去，他们总会装作不在乎地说一句，合唱团排练，但眉眼里都是骄傲。
到的时候，他们正打得火热。
“看得懂吗？”温宁喜举着相机，斜眼看向乔可。
乔可有些心虚，但还是诚恳地回答：“看不懂。”
“我也看不懂，所以帮我看看哪个长得帅。”温宁喜语气颇为认真。
乔可嘴角有些抽搐，但还是踮起脚尖，向球场四处张望，认认真真地回到道：“你的幼儿园同学。”
“收到。”温宁喜开始手动追踪江畅的身影：“哎，江畅左手边那个小胖子还怪可爱的。”
趁着中场休息，温宁喜跑到球场边，随手拉过来一个长的比较顺眼的球员：“同学，你的理想是什么？”
老套的问题，乔可蹲在他们面前，举着相机，好巧不巧，温宁喜随机抓到的人是她的初中同学——黎淮。
黎淮的理想什么？可能是当个画家吧，乔可举着相机猜测着。
初中的时候，每次出黑板报，都是黎淮画画，沈一一写字，她记得有一天中午，吃完饭，教室的黑板上忽然多了一只粉笔画的粉红豹，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出自谁之手，但乔可觉得就是黎淮干的。
“理想？”黎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接着不自禁地瞅了一眼观众席。
乔可顺着他略带羞涩的目光望了过去——沈一一，她和黎淮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黎淮的喜欢，从不遮掩。
“关机，关机。”温宁喜单手叉腰，指着黎淮：“同学，你在傻笑什么？说话呀。”
“重来重来。”温宁喜调整好表情看向镜头：“同学，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黎淮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对着观众席大声吼道：“我的理想是沈一一。”
温宁喜被吓到后退了几步。
乔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如潮水般热烈的掌声，观众席所有的人都鬼哭狼嚎的站了起来，甚至有调皮的直接喊起了沈一一的名字。
温宁喜捂嘴惊喜地看向乔可，她的眼睛此刻真的和小说里描写的一样如星辰般璀璨，原来人在凑热闹的时候，眼神也会突然变亮。
“安静！都别起哄了！”闹了大概2、3分钟，江畅吼了一嗓子，学生会主席还是有点威慑力的，大家都坐了下来。
“哪个是沈一一？”温宁喜小声地问道，目光炯炯。
“第一排，往右数第三个，头发上绑着蓝色发圈的。”
“怎么都不打了，不会再等我给你们当裁判吧？”小黑恰到好处地登场：“都说了我们体育组要开会，非不听。”
“是啊，老师就等你了。”黎淮顺势勾住小黑的肩膀往球场中央走，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
温宁喜拍了一张他们的背影，就拽着乔可出去了，篮球场闷热的厉害，要不是为了看热闹，她才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着。
“太感谢周大江了，你说我手气怎么那么好，随便挑一个，就能听见这么一个大瓜，今天所以的人都应该感谢我。”出了篮球场，温宁喜还沉浸在黎淮的“理想”当中，兴奋地手舞足蹈。
“少年的爱就应该如此。”乔可被温宁喜搂着，忽然感概道。
“如此什么？”
“坦坦荡荡。”
乔可能感觉到温宁喜的身体怔了一下，她的手从乔可的手臂上松了下来。
“怎么了？”乔可扭头看向温宁喜。
“没什么，我们什么时候去采访一下江畅吧，你别说，我这位幼儿园同学长得还挺帅的。”温宁喜重新挽上乔可的手臂，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你才知道他帅啊？”她记得开学第一天，就有高二的学姐跑来找他。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温宁喜松开乔可的手臂，跳到乔可的面前，面色严肃。
“啊？”
温宁喜死死盯着乔可，那双黑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格外漂亮，乔可被盯的有些慌张。
“你脸红了！”
“那是被你盯的！”乔可赶紧解释道。
“真的？”
“真的，我发誓！”
温宁喜重新拉起乔可的手，笑嘻嘻地靠在乔可的肩膀上：“行吧，我暂且相信你。”
-
“江畅同学，你的理想是什么呢？”
温宁喜站在镜头前，面带微笑，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入镜的机会。宣传片？她要所有人看完都记住她！
“呃，我的理想。”江畅想了一会儿，看着镜头说道：“当个简单的人。”
“江畅你大爷的，装什么逼。”一个胖胖的男生忽然凑了上来，挡在江畅面前：“采访我，采访我，我的理想是进联合国，快问我为什么想进联合国！”
温宁喜愤恨地用身子把男生往旁边推了推，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你都把我挤出镜了，重来，具体点！”
“江畅，你的理想是什么？”
“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江畅想了一会儿，认真地盯着摄像头。
“该我了，该我了。”男生期待地指着自己。
“你们都给我离开镜头！”温宁喜挫败地放下相机，握紧拳头，咬着牙愤恨地吼道。
“好嘞，遵令！”男生朝温宁喜敬了个礼，拉着江畅着急忙慌地往教室里跑。
“气死我了，没一条能用，咱们去采访一些正常人。”温宁喜虽然这么说，还是把所有的视频都保留了下来，这些都是年老后珍贵的回忆。
“李欣茹，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是当一名法官，捍卫法律的尊严。”李欣茹说出这句话时，眼里是带着光的，和温宁喜看热闹出现的光不一样，这个光是带着坚定的。
乔可是个没有理想的人，她体会不到李欣茹的感受，所以她由衷地敬佩李欣茹这类人。
“哎，大熊，你理想是什么？”温宁喜随手在走廊里抓住一个认识的人。
“啊？”男生带着圆形眼镜，有些羞涩。
“看镜头。”
“我想当游戏设计师。”大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温宁喜拍了拍大熊瘦弱的肩膀：“祝你成功！”
“谢谢。”大熊的肩膀在温宁喜拍下的一瞬间，向下一沉。
“还差一个画面。”又采访完几个后，温宁喜神秘兮兮地跟乔可说道。
“什么？”
“我可是主角，最后当然要以我收尾。”
“那好，温宁喜同学，你的理想什么？”乔可向前走了几步，转身把相机镜头对准温宁喜。
温宁喜眼珠子狡黠地转了一圈，拿过乔可手里的相机，开起录像功能，尔后放在一个架子上，趁着乔可不注意，拽着她就往前跑。
“乔可，我们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好。”乔可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应。
承诺是不靠谱的东西，时间是比承诺更不靠谱的东西，但正因为它们的不靠谱，才会有那些所谓的刻骨铭心。
温宁喜花了几天把视频剪好发给周大江，据温宁喜说，周大江非常满意，在办公室里来会看了好多遍。
第二天，温宁喜的视频就被投到学校主楼墙上的电子屏幕上。
乔可和温宁喜仰着头站在巨大的屏幕前。
“我脖子好酸。”温宁喜转了圈脖子，听见清脆的咔嚓声。
“忍忍。”
“好。”
“你们两在这干嘛呢？”周大江凑了过来，抱着手臂站在乔可旁边。
“等片子。”温宁喜冷漠地转过头，看向周大江，周大江说话不算话，最后她还是写了400字的检讨。
“哦哦，那我就先走了。”周大江走了几步又调过头：“校领导对片子很满意，但还是不够官方，所以就修改了一点。”
温宁喜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来了来了。”温宁喜激动地摇晃乔可的手臂。
3分钟后，温宁喜差点昏厥在地。
“全给我删了，全删了，我的镜头，速心急救丸，快给我，我的心脏病要犯了。”温宁喜就差在地上撒泼打滚了。
乔可对温宁喜的犯病已经习以为常，她扶着温宁喜的手，静静看完最后一帧，她和温宁喜握着手跑出去的画面被留了下来，夕阳西下，一切都如此美好。
“啊啊啊啊啊，听周大江说，过几天就要传到官网上，我都吹完牛了，结果只有一个背影和画外音。天上的神明啊，地啊，可怜可怜孩子吧。”
乔可拽着“犯病”的温宁喜的衣角往教室里拖，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