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记得“病人生存守则”中写有如果医生要求病人必须使用消毒水的话，要悄悄替换成清水使用。

这间急诊室里手术台上放着一张折叠的纸，刚好就解释了这件事。

虽然沈冬也差不多能猜到为什么要那么做了。

纸条上的内容和他想得也差不多，意思大概就是如果使用过量的消毒水就会消磨掉一定的自我意识，让自己以为自己成了怪物。

久而久之就会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怪物，最后变成怪物。

沈冬把纸条放入存放栏，探索度没有上升。

……看来不是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他突然注意到墙角似乎有一块布在遮着什么东西，走上前去将布掀开了。

布被拿下来后，墙上缓缓浮现出了用刀刻在墙上的小字。

似乎是个日记。

【4月4日，午饭时间，我偷偷潜入了这间急诊室，我正在翻找我丢失了的手表，但突然听见了有人上来的声音。不，那根本就不是人！！那就是个】

最后一个字结束后，就再没有下文了。

看来有人在这受难了。

沈冬把布盖了回去，又看了眼时间。

才过了没到十分钟，怎么就听见了人的脚步声？

没错，是人的。

而且是从消防通道传来的脚步声。

那就不会是医生，也绝对不可能是病人。

那就是护士了

护士……？

李歌吗？

沈冬把急诊室的门反锁了，捏好枪，背贴着墙，做足了准备。

但那脚步声上到五楼后，又继续走了上去，往六楼走，根本没有来到沈冬这。

还没等沈冬松一口气，又有一道脚步声紧接着响了起来。

他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打开锁，移开急诊室的门，轻轻地走向消防通道。

他站了个卡视角的位置，保证楼道里的人没有办法看见自己后，捏着枪看向楼道。

不是护士。

是“来历不明的人”。

来历不明的人像是排着队，一个接一个地往上走，很规整，每个人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

沈冬数了数，有24个来历不明的人往上走去了。

他悄悄跟在了最后一个人的身后，打算看看他们要去哪。

他打开游戏面板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七点五十几分。

午饭应该是在十一点左右，他在十一点之前回到病房就好。

沈冬跟着这群来历不明的人一直走到了七楼。

七楼是一条走廊，走廊尽头有一扇门。

那扇门被推开，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超大的露天阳台。

沈冬在走出去后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医院很高，像这样的露天阳台可能也就七楼这一个。

周围依旧是被围墙给围了起来。

地上还有一些水洼，沈冬下意识地想绕开，但为了不破坏队形被发现，还是踩了上去。

领队的人突然停住了，那人转过头，微微笑了笑。

一双金色的眸子闪烁着，视线扫过众人，一眼看见沈冬。

沈冬心尖一颤。

李歌。

“哎呀？”李歌转身，缓缓走向沈冬，“来了位不速之客啊。”

那群来历不明的人眼睛紧紧地盯着李歌，视线一刻都没离开过他身上。

李歌身上穿着的不是护士服，而是黑衬衫，还打着一条蓝色的领带，背着手，来到沈冬面前。

沈冬后退了一步，手一直捏着斗篷里的枪。

李歌伸手扯下了沈冬的兜帽，沈冬的头就这样露了出来。有风吹过，他的头发在风中轻轻晃动着。

外面的天比沈冬在室内看到的还要暗沉一些。

一点都不像是早上，更像是晚上六七点的样子。

“不要妄图用子弹攻击我，”李歌唇角弯弯，伸手到沈冬的斗篷里，握住了沈冬拿着枪的手，“法医先生。”

沈冬另一只手握着刀立刻往李歌手上刺。

李歌防不胜防，手腕被刺穿。

“嘶，”他收回手，看着自己空了个洞的手腕，又看向拿出枪指着他额头的沈冬，“你还真是……”

“砰！”沈冬扣下扳机。

一道白色光束划过，打碎了那颗子弹。

“哎，吓到我了。”从李歌的神情中并不能看出他被吓到了。

沈冬后退了一步，眉头稍稍皱了皱。

有异能的人。

护士都是人。

来历不明的人都是怪物。

那李歌……是人还是怪物？

是伪装成怪物的人。

像沈冬一样。

明白这点后，沈冬收起了枪，与李歌平视。

“你来这做什么？”他问。

李歌一边治疗手腕上的伤，一边说：“应该我问你才对。”

“你不应该上来的。”

沈冬看了看李歌的手腕处，这人治愈能力很强。

李歌手上的伤才被治疗了三十秒不到，就已经不见踪迹了。

“你是叫沈冬吗？”李歌的语气和护士时不一样了。

而且……似乎和沈冬刚刚上来时的那句“来了位不速之客”也大有不同。

不知道是演的，还是自身原因……？

精神病人……

沈冬没再多想，点了点头道：“是我。”

“沈冬，”李歌看着沈冬，无奈地笑了笑，“离我远点。”

“好好活着。”

…………

沈冬昏迷之前最后听见的是这两句话。

再睁开眼时，他看见的是404病房里的天花板。

这么想来，那位李歌似乎不是坏人。

但是他又让沈冬离他远点。

很矛盾。

但如果是精神病人的话，这一切都是能说得通的。

并且，李歌的表现虽然很理智，但性格切换十分明显。

温柔礼貌的护士。

拖腔说话，调笑看人的来历不明的人。

还有最后送沈冬回到病房的，谦逊温和的李歌。

精神分裂症，或是人格分裂症。

沈冬看着病房冷白的灯光思考了很久。

直到眼睛发疼，他才收回视线。

他揉了揉眼睛，翻了个身，打开游戏面板看时间。

现在已是十点过几分。

他睡了两个小时。

他身上还穿着自己的那套衣服。

地上摆放着他的靴子，窗外又传来了雷声。

雨声也紧跟着响了起来。

沈冬下床，进到卫生间把衣服换成了病号服，随后去拧了拧这间房的门把手。

是被锁上的。

外面怪物行走的声音早已消失，只剩下窗外淅沥沥的大雨声。

安静得出奇。

他又在床上闭眼睡了快一个小时。

十一点的时候，病房门被打开了。

虽然沈冬早就听见了有脚步声，但他并不想离开被窝。

别的暂且不说，这医院的床躺着是真的舒服……

又是之前的医生，他走进门，看着窝在被子里的沈冬，厉声道：“吃午饭了，起来。”

沈冬坐起来，看了眼医生，而后下床，跟着医生出门。

而这一次，医生并没有直接下楼。

医生们四楼的病人排排站好了，沈冬站到了405身边，随后医生开始清点人数。

405的状态看起来比今天早上差了点。

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沈冬觉得不是怪物的问题，毕竟怪物根本没进到405的房间。

恐怕是抽血的问题。

沈冬用手轻轻撞了撞405的手臂，小小声问：“怎么了？”

“嘘。”405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沈冬别出声。

沈冬老实闭嘴了。

一位清点人数的医生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和身旁的医生说了什么，而后两人都点了点头。

“下楼吃饭。”清点人数的医生对病人们说。

病人们又开始排队有序地走向二楼的餐厅。

在走消防通道时，沈冬抬头看了眼楼上。

虽然知道什么都看不见，但他不懂为什么就是想抬头看一眼。

楼上也确实什么都没有。

405跟着沈冬的目光看了上去，神情莫名有一瞬的怔愣。

沈冬余光注意到了，但并未说什么，收回视线。

去到餐厅，沈冬发现他们的位置被打乱了。

他的位置不在405的身边，而是在401和409之间。

就连405也愣了愣。

很明显，打乱位置这件事情是第一次发生。

所有人都混乱地找起自己的位置。

沈冬看向405，没有急着去找自己的位置，就站在原地，等405开口说话。

“看来我们说话被发现了，”405低垂着眸，小声说，“晚上再聊，先去找位置。”

“好。”沈冬点头，抬眸走向401和409。

落座后，他发现这两个人的状态比任何人都要好得多。

他视线到处扫了扫，发现405也是被两个精神状态特别好的人夹着的。

沈冬眉头皱了皱。

这么看来，医生似乎是在有意无意地针对他和405了。

401和409可能是怪物，也有可能是认为自己是怪物的人。

医生把三荤一素端来后，出现了一位医生站在沈冬身后，看着他吃。

405也同样。

沈冬周围的两人都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肉来，就像是鲁莽的野兽，哪怕这盘肉把他们的脸上弄得满是油，他们也丝毫不会在意。

看见这个场景的沈冬有点犯恶心，但肉的香气又不断地飞入他的鼻腔。他强忍着那股莫名的、强烈的欲望，将素食盖到了自己的米饭上。

站在沈冬身后的医生突然一把拽起沈冬的手臂，把沈冬从座位上扯了起来。

沈冬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好在及时扯住了医生的手。

405夹着一小块肉，震惊地看着沈冬。

沈冬余光注意到了405的惊，但没有理，而是冷冷地抬眸，看着医生。

医生不带任何情感的眸子扫过沈冬的全身，拽着他手臂的手突然使力，转了转，把沈冬往地上砸。

沈冬早有防备，在医生还没把他砸下去的时候，扶住了一旁的椅子。

椅子随着沈冬下压的力道翻了过来，椅子腿踢到了餐桌上，几盘菜就这样被打翻。

医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快速地松开了手。

沈冬被拽起的左手手臂传来一阵疼痛感。

嘶。

脱臼了。

他缓缓直起腰，在医生震惊的神情中，右手抓上左手手臂，把脱臼的手按了回去。

刚按回去，身后突然又跑来了好几位医生，把沈冬往地上按。

沈冬的左手因为刚接上还不能使力，右手被跑来的医生提前按住，他就这样以一种极其奇怪的姿势被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哇塞我怎么老是忘记定时，我记得我昨天明明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