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笛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呆愣着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又松开，复盖住耳朵，几个重复下来看得钟昭钧握住他的手掌笑出声来。

钟昭钧捏住他细嫩的耳垂，一字一句，声音又大上几分，“声声，同我成亲好吗？”

“我……”梁玉笛的眼睫翩跹，因为震惊，微张着唇说不出话，自钟昭钧的角度还能看到他唇缝里透出来的一点细白牙齿和粉舌。

梁玉笛想要挣脱他的手掌控制，却被握着手，他腕间的大袖滑到手肘，露出一截白玉似的手臂，指印和吻痕清晰可见。

钟昭钧捕捉到这点痕迹，他拉过梁玉笛的手臂用指尖抚摸，将梁玉笛拉入怀着。他勾过梁玉笛耳边的发丝，慢条斯理地滑过他的耳后，看起来亲密极了，“声声，你瞧，钟昭泽护不住你，随便一个谁都能这么对你。”

他想起方才父皇罚钟昭泽时的神色，又看了看怀里这个浑身都透着矜娇温软的小公子，他侧头想去吻小公子的耳根，便瞥到了他后颈的红晕。

暗沉沉的红，烙在皮肉上似的，一看便不新了。

钟昭钧环住他，将手指也放上去。他向来不放过任何同梁玉笛的肢体接触，教他写字时便要扣住他的手指，紧贴着他来一笔一划教。

现下这种情形，钟昭钧甚至拨开了梁玉笛后颈处的发丝，陡留着赤条雪白的肌肤暴露出来，“钟昭泽可以，钟昭栩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这话里明晃晃的妒气带着幽微恶意，钟昭钧拍拍梁玉笛的背，小公子在他怀里颤抖着，应当是明白他在说什么，“……太子殿下?”

梁玉笛想推开他，可他搂得紧，只能侧头同他说话，气息都要纠缠，“殿下放开我吧，我要去找舅舅。”

梁玉笛到底是被他吓到了，表哥被罚，家里也回不了，要同这个说话惊人动作更讨人厌的太子待在一起，小公子更不愿意。

现下最好的选择倒只剩下去找仁帝。

梁玉笛这样进，说话间呼出的鼻息都是甜的，钟昭钧回想了刚刚轻轻触碰小公子唇瓣的感觉，冷不丁问他:“钟昭泽亲过声声吗？”

梁玉笛一愣，下意识捂住唇，钟昭钧却自顾自地笑起来，“瞧我，还要问。”

“他一定不止亲过了吧？”钟昭钧捏过梁玉笛的下巴，一点软肉边被捏得下陷，梁玉笛被迫放下了手。

钟昭钧拨开他的唇，“他是不是会这样，含住声声，把这里面舔过一遍。”

又勾着舌，将舌尖卷一圈，洇湿指尖，带着水渍滑过脸颊，一路向下，“再往这里亲……”

“声声，他敢在你脖子后面留印，你全身上下哪里没有亲过?”钟昭钧握住梁玉笛的后颈，轻轻捏了捏，“你这样去见父皇，准备怎么同父皇解释?”

他好似没有私心，全然为了梁玉笛着想，但又急急忙暴露了自己内里的恶劣，“还是说，声声连父皇都可以?”

梁玉笛狠狠推开他，这才又惊又怒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钟昭钧被他推了个后仰，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神色变了变，却仍不肯服软。

他坐直了，“父皇说不定当真可以……声声大可试试。”

“啪”，脆声响起，钟昭钧被打得偏到了一边，又慢慢转回来。

梁玉笛惊怒之下甩出去的巴掌，真落到实处反而有些胆怯了，他连眼眶都红了，神情颇为可怜，“那是我亲舅舅。”

钟昭钧摸摸脸上的指印，竟笑容更盛，听到他的话不免也生了恼怒，“钟昭泽不也是声声的亲表哥。”

“表哥不一样。”梁玉笛立马跟上了他的话，说完自己先感受到自己说错了话，闭上嘴，缄默不言。

钟昭钧却抓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红晕未退的眼尾，细伶伶的颈，“哪里不一样?”

“钟昭泽对你做什么都可以，是吗？声声。”钟昭钧掐住他的下半张脸，强迫他抬起头和自己对视，“声声，我们都是你的表哥，我也是，凭什么从小到大都是钟昭泽那个蠢货更讨你喜欢?”

“表哥不是!”梁玉笛皱了眉，急忙忙地朝钟昭钧辩解。

钟昭钧冷笑一声，“怎么不是?这么早便暴露了同声声的关系，护不住声声，让你被我带走了。声声，你现在在我这儿，不都是因为他?”他一连几个问句，又话锋一转，“孤是不是还要谢谢他?”

梁玉笛说不出话来，只能扭过头倔强地不去看他，多少有些掩耳盗铃。

钟昭钧却逐渐笑不出来，他蹭着梁玉笛的耳尖，语气很低，“若是刚刚求声声成亲的是他，声声是不是该答应了？”

钟昭钧冷下了脸，离开梁玉笛身侧，整理了衣衫往外走。他没有再去看梁玉笛，留了个背影，“声声，除了我这儿，你哪也别想去。”

*

钟昭钧和宋琢面面相觑，太子殿下出了梁玉笛的营帐，都忘了自己脸上还有小公子留的巴掌印，便来同宋琢议事。

宋琢看着外甥的脸，神情古怪。不用想全天下能这么对尊贵无比的太子的，除了仁帝，就剩那位娇贵的小公子了。

不知为何，宋琢瞬间便想到了不久前，自己也领略过小公子细嫩的手掌肉，打在人脸上不止疼。

还带着点怪异的其他感觉。

宋琢无法形容，却也明白自己这个外甥对小公子做了什么，在这一刹那，宋琢心头颇有些幸灾乐祸。

但在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旁人受不到的待遇，他和钟昭钧都是幸运儿。

“舅舅，你怎么看?”钟昭钧将钟昭泽的事情全盘说与宋琢听，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梁玉笛的觊觎，“孤的表弟，自然也该是孤的。”

宋琢的心思却根本不在这儿，千回百绕的，到了梁玉笛那里。

小公子是生气了，还是被钟昭钧闹狠了，才也亮了巴掌?

他那次是为什么？不过是亲了小公子的耳侧，那钟昭钧呢？是不是还能对小公子做得更过分些?

能不能含住小公子的唇，勾起下面的舌，再舔一舔小公子的牙齿?

“舅舅?”钟昭钧久得不到回应，出声唤回宋琢，他还未问舅舅这是怎么了，宋琢先开了口，“太子殿下，若是去见圣上，还是需要注意仪态。”

他示意钟昭钧，钟昭钧这才想起脸上应当还带着小公子的掌印，他不必跟宋琢交代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了变脸色有些暧昧，“家猫挠的。”

宋琢也暗自发笑。

分明是别人家的猫，平日里温顺软和得不行，到了外人身前才变得顽劣，甚至伸了爪子挠人。

却不知平日里在饲主身前，是会柔柔舔手指娇声叫的。

“既然殿下这么喜欢七皇子的猫，”他直接挑明了所谓归属，“倒也不至于明抢，大可再让别家来争抢，坐收渔利便可。”

钟昭钧看着舅舅，脑子里不知为何想到之前的一次京郊游，宋琢抱着个小宠，后来也未再见到。

他担心宋琢同他一损俱损，也没有再过问。

钟昭钧觉出些不对劲，却又找不到关窍，听着宋琢说下去，“将梁家的小公子送回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