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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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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时雨垂目静静看了会,直到一边陈伯走了过来,他才将纸条揉起收进袖口,看向初六:“四周没有看守吗?为何会让人逃走?”

初六单膝跪地向他请罪:“此人被抓回来后一直安安分分,我们便放松了警惕,闯下这样的祸来,还请郎君责罚!”

“罚你一年月例,再去领三十棍。”江时雨清淡道。

初六咬了咬牙,三十棍下去,他得在床上躺半个月了:“是。”

江时雨自己罚的这般重,陈伯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七郎君息怒,初六想来也不是有意放纵。但被这刺客跑了,......”他面上露出些担忧,原本来时他所想的计划,便是推这个刺客出去做江寅澄的替罪羊,将罪责归到此人身上。

基于此人的身份与和江家间的恩怨,合情有合理,也能堵住那些世家的嘴,给他们一个交代。

这也是江家上下都默认的。

虽然还没和七郎君商讨过,单他相信以七郎君的才智定是早就想到了这个方法,才会将人扣在手中。

但如今人居然跑了。

这下子得再重新计划。陈伯心中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关键是江寅澄到现在还晕着,许多内情他都不知道,计划时难免掣肘。

陈伯又看向江时雨,虽此次来时家主曾说这一次他做决定时,要他不要多听从江时雨的,以他自己为主。但家主说这话时含混不清,意义不明。他着实猜测不出家主意图,不好把握分寸——毕竟江时雨是主,他是仆。

且这位七郎君的手段,他也是见识了解过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陈伯第一反应便是问江时雨的意见。

江时雨将他神情变化尽收眼底,轻轻叹了口气:“怕是要从长计议了。”

“......”陈伯见他也是一副为难的神情,求助的话噎在嗓子眼里。

江时雨一时没有法子,便询问他:“阿翁来时可有交代陈伯些什么?他老人家深谋远虑,这种情况说不定阿翁早有预料。”

“......”你阿翁在我来时只命令我要救下江寅澄,还吩咐我不要尽信你。

在江时雨的目光中,陈伯只能苦笑道:“家主顾虑到我人老记性不好,并未多说,只叮嘱我若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可以递信回去。”

“兹事体大,我不敢擅专,这便去书信一封。”

江时雨颔首:“应当如此。”

“陈伯自谦了,若不是十分信任,阿翁怎会将如此重要之事全权托与您呢。”

“既然此事您接了手,那我也就放心了。”

他如此说着,陈伯却察觉到不对劲,他斟酌问道:“七郎君这话的意思是......?”

江时雨语气温缓:“来秀洲多日,耽误许久,已积攒了不少的公文。原本还有些不放心,如今陈伯来,我也该回京了。”

“......”陈伯消化了会儿,“七郎君这就要回京了?!”

他开口想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恨不得立刻去信给家主。

如今江寅澄昏迷不醒,江时雨再回京,秀洲便再没有一个有分量的江氏中人了,他再是家主心腹,又不是主子。这秀洲谁还会听他的话?

似是看出他的担忧,江时雨:“陈伯不必忧虑,我已去书于家,他们在秀洲势力庞大,若有事,尽管找他们帮忙。”

他考虑周全,陈伯就更没有要他留下的理由了。

陈伯:“......”

若他真的找了于家,之后秀洲州牧之位,怕是真的非于家莫属了。

江时雨提议由于家担任州牧一事,家主尚未拍板,明显并不是很满意,若是因他而被迫决定下来......

想到这,他忽然一顿,如茅塞顿开:莫非,七郎君要现在回京,就是为此?

陈伯看了江时雨一眼,没看出任何异样,心里却暗暗叫苦,真是做孽,他可不想卷进江家现任掌权者与未来掌权者的暗涌之中。

一个不慎,现在遭殃跟未来清算,就是他的归宿。

陈伯艰难地笑了笑:“是吗,那可太好了。还是七郎君考虑周全。”

-

午后,初一领着愁眉苦脸的初六去领那三十棍。

初六:“完了,这三十棍下去,还要赶路回京,路上我怕是要屁股开花。”

初一:“。”

“不过我还以为郎君要带着那个谁,一起回京呢。”初六好奇,“他为什么跑了?”

初一:“。”

他心中想,不跑还留在这等死吗?陈伯一看就是准备将那小水匪推出去送死的。

在看到房间是空的之时,他心中大松一口气。

只因他心中隐隐感觉......他已经察觉到了,郎君是不会答应陈伯的提议的。在郎君心中,这个水匪可比江寅澄分量重多了。

到那时,场面还不知会如何发展呢,家主也不知会有何反应。

初六左右看了看,压低着声:“郎君昨日还问我人是不是还在。我看今日发现人不见时,郎君一点惊讶都没有。你说,郎君是不是......”

初一:“你嘴不想要了?”

初六连忙闭嘴:“我就说说。”

在那个人住在他们宅邸中——不是关,是住。因为郎君压根就没有派过守卫——这段时间里,初一已经把对他的称呼从“小贼”改成“那个谁”了。

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郎君对那个人的态度。

即使那个少年不止一次对十二爷下手,导致十二爷如今还昏迷在床,郎君瞧着也没有一点要惩处的意思。反而在那时将人带了回来,又默许般将人放跑。

也不知是少年的分量太重,还是单纯十二爷在江时雨心中的分量不值一提。

反正他现在是不敢再毫无顾忌的“小贼”“小贼”的叫了。

不过也多亏江寅澄还昏着,若是醒了过来,往家主那儿一说,还不知家主会如何呢。

初六替自家郎君担心着,又转而担心起自己的屁股——自己这趟罪,纯粹是替郎君遮掩受的。也不知郎君过后会不会给自己什么补偿。

虽然这顿棒子极大可能就是给陈伯做做样子。

想着,他一回头,就看到初一拿着根棒子试着挥舞了下,破空声咻咻,令人头皮发麻。

“?”初六:“你什么意思,你还真打啊?!”

初一朝他一扯僵硬的嘴角。

“......”初六扒住房门,“郎君救命啊!杀人啦!”

-

而江时雨那边,则是接见了位客人。

简水寨大当家的王东宽坐在他对面,依旧是一身文士打扮,屁股只有一半挨着椅子,小媳妇样十足。

他当江时雨叫他来是问进展的。

但这段时日他尚未查出什么来。于是在江时雨问责前,自己就先摆出态度,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他一脸痛心疾首地朝江时雨请罪。

江时雨坐着,静静看了会儿他的表演,待他开始皱着脸要挤眼泪了,才悠悠道:“无妨,此事不急。”

“......嘎?”王东宽一时愣住。

“匆忙叫大当家来此,是因我即将离开秀洲,往后大当家有消息,可透过此法联系我。”江时雨与他道来,

“还有一事,若江家找上你,你不必拒绝,但不要与他人说起我来。”

见王东宽一脸疑惑呆滞,江时雨轻笑:“大当家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与旁人商议商议。

“好,大人放心,在下定不会与旁人说起我们的关系的。”王东宽道。

待他离开,江时雨将一盏茶慢条斯理地品完,才对着亭外杏花树问道:“你不是走了吗?”

“你要回京啦?”谢妄从树上一跃而下,马尾晃了晃,带落了一树的杏花瓣,扑簌簌在他身上下了场雨,少年鲜衣沾花,尽显意气风流。

杏花香随着他的靠近掠过江时雨鼻尖:“嗯。”

谢妄问:“那我呢?”

他瞥开眼,落下的眼睫被风吹拂的轻轻颤动。如五年前一般地问道:“你回京,要把我丢在这吗?”

江时雨注视着他,好一会,如五年前一般回他:“不,你跟我一同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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