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前两天，整个纽约城陷入红绿色交汇的海洋，到处是圣诞树、小铃铛、麋鹿和红帽子、大胡子老人。没有毁灭世界的犯罪者，没有外星生物来袭，再适合不过庆祝一番了。这种事情托尼·史塔克一向不会错过，更何况他马上要晋升奶爸。史塔克企业大手笔赞助纽约市新能源照明改进，纽约彻底成为不夜城。

史蒂夫和德拉科就是在光芒闪闪的凌晨回到他们小公寓的。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窝在客厅沙发前地毯上头靠头睡的巴基和哈利被惊醒，一个拿枪一个拿魔杖，显然还不能适应平静的生活。

“梅林的袜子……”哈利收回魔杖，揉着眼睛抱怨，一边慢腾腾地挪回到沙发上瘫坐，“你们回来得可真晚。”

巴基拽了拽走形的贴身背心，伸个懒腰后跟着挪回到沙发上，靠着哈利的肩膀：“晚归的人没有夜宵吃。”

史蒂夫将盾牌放到门口的挂架上，转头看看他俩，有些不自在地揉揉头发。

“那有早餐吃吗？”史蒂夫难得不再一本正经，开了个小玩笑。

巴基抬眼，冲他微笑：“我觉得没有。”

史蒂夫尴尬地笑着慢慢走近他们。

哈利和巴基显然睡前喝了酒，还吃了零食，玩了游戏，地毯上乱糟糟的一堆东西，都没地方下脚。这让德拉科非常看不过去，挥动魔杖来个清理一新，让杂乱的物品归置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德拉科抢先一步，占据另一张空沙发。他又长高一点点，穿着超级有型的风衣，这会儿翘起二郎腿，模样帅气又霸道。他看过来的眼神也相当欠揍。

“没门儿。”哈利冲德拉科嘟囔，“我困死了，才睡一个多小时……”

没地方坐的史蒂夫不得不下手收拾另一张被闲杂物品占据的沙发，顺便催促他们俩回房间睡觉：“抱歉我们回来晚了，战机有点儿小故障，我们不得不联系托尼重新派出一架……对了，他邀请我们参加平安夜的舞会，在基地大厦。我们所有人。”史蒂夫目光在巴基脸上停留一会儿，冲他点头，又露出属于美国队长专属的腼腆笑容，“快去睡吧巴基，还有哈利。地毯可不是睡觉的好地方。”

哈利不以为然，他小时候没少睡地毯。而且霍格沃兹格兰芬多学院男生宿舍的地毯还挺软乎的。再说巴基也喜欢睡地毯，他觉得睡在地上更有安全感。

“邋遢鬼。”德拉科吐槽道。

但是哈利从德拉科的眼中看到的不是轻视，而是调侃和……宠溺的笑意。

于是哈利不好意思反驳，拿起旁边的眼镜带上，遮去些许的尴尬：“我开玩笑的，史蒂夫。我们这几天睡得够多了。你——你们应该饿了？或者你们先去洗漱，我去弄点儿三明治。”

他踩过地毯准备光脚去厨房，想想觉得不妥到处寻找自己的拖鞋，而拖鞋被德拉科弯腰从地毯下抽出来，放在哈利的脚边。

德拉科侧脸冲哈利笑笑：“有劳，家养小精灵先生。”

“滚蛋！”哈利红着脸骂了一句，穿上拖鞋溜进厨房。

而巴基在史蒂夫清理好沙发坐下来之后，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我也是开玩笑的，史蒂薇。上个世纪都没饿着你，这个世纪巴基哥哥也不会让你挨饿。”他还挥挥自己的振金手臂，似乎在炫耀，“这玩意儿做饭超好用，绝对不会再让我被热锅热油烫到。”

史蒂夫无奈地笑起来：“你们不必……”

“等着吧！三明治大餐马上来！”巴基一阵风似的跟着去厨房。他穿着休闲服，脑袋上顶着小揪揪，没有盔甲战服，但依然帅得要命。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从客厅沙发的角度可以看到厨房料理台。巴基和哈利一边打打闹闹，一边利索地洗菜切菜热面包，再熟稔不过。

史蒂夫和德拉科坐在沙发上沉默地看着他俩的侧颜，好半天没动身去洗漱。最终还是德拉科被哈利在厨房提醒了一句“不洗澡的人不准吃饭”，先行一步去洗手间。

史蒂夫打算等下再去。他觉得自己心里有点儿不太舒服，这会儿压根儿不想动弹。他的目光在客厅逡巡，察看这几天巴基和哈利留下的痕迹——客厅多了一台跑步机，还有一个类似音响的电器，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两部手机，花瓶里的花换成白色百合，橱柜的上面多了一个相框。

是巴基和哈利的合影。大概他们是用手机自拍出来的照片，两个人搂着彼此的肩膀，笑容灿烂。同样的黑发绿眼红唇，看着有几分神似。

史蒂夫微微蹙眉。他觉得这张照片是修改过的，因为巴基在照片里皱纹稍微多一点点，个头看上去也显得高一些，倒像是哈利曾经给他们看过的小天狼星的画像。

照片中的巴基在亲吻哈利的面颊，像是替哈利圆了一个跟教父合影的美梦。

巴基真的很喜欢哈利这孩子吧……

史蒂夫垂着眼帘，有些失落。他能听到巴基和哈利在厨房相互吐槽对方的手艺，他们的关系那么好……将来要怎么办呢？

史蒂夫和德拉科相对无言，沉默地吃完热乎乎的三明治，喝完牛奶。稍微收拾一番厨房再洗漱过后，哈利和巴基已经各自回房补觉。哈利关上了房门，巴基大概太困，房门只关了一半。虽然小公寓里面暖气很足，但这是冬天，而且外面下起了大雪。史蒂夫实在看不下去，悄悄地走进巴基的房间，帮他盖上毛毯。

“怎么跟小时候一样，喜欢趴着睡呢？”史蒂夫轻声叹息，替巴基关掉床头灯，在关上房门之前他又看了巴基一眼。

而隔壁房门口，德拉科把一个小礼物挂在哈利的房门口。

那是一个带挂链的小玩偶，毛茸茸的，隐约能看出是一只大黑狗，有点儿像小天狼星的阿尼马格斯形态。

很快就到了平安夜，复仇者联盟基地的圣诞舞会盛大开启，宾朋满座，各个光彩照人。作为被邀请而来的公寓四人组，也换上正式的西装。衣服是史蒂夫用自己的酬劳买的，作为圣诞节礼物。他和德拉科的是银色，巴基和哈利挑选了黑色。四人组颜值超众，一进入宴会厅就引来欢呼声不断。

其中以娜塔莎、螳螂女和星云的口哨声最响亮。自从她们认识之后，性格也越发放飞自我。被打趣的哈利颇为羞涩，赶快溜到角落里跟小蜘蛛彼得去叙旧。

巴基身份尴尬，虽然是被顺带邀请的，但毕竟不受主人史塔克的欢迎，所以自觉找另一个角落，跟看上去兴致不高的索尔还有星爵作伴去了。

火箭浣熊也在。他还惦记着巴基的胳膊，嚷嚷着借来玩两天。巴基叫他别做梦，付钱给特查拉国王订购一把才是正经。闻言火箭浣熊立刻去找特查拉。也不知道史塔克到底邀请多少人，总之基地到处是陌生面孔。不过肯定都是国际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自在地跟特查拉、弗瑞还有史蒂夫他们搭讪交谈。

德拉科跟过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的巴基瞄他一眼，淡淡笑道：“你不去邀请哈利跳舞？”

“……他一来就跑去找那个小蜘蛛。”德拉科不无讽刺地说，“肯定把自己的韦斯莱好兄弟忘到脑后了。等再见面韦斯莱听说他跟蜘蛛侠成为好朋友，会不会跟他绝交？”

巴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嘴硬对你没好处。”

“你们没来之前我听一个新面孔，一个女孩子说，今晚一定要拿下哈利·波特这个英伦美人儿。”星爵往四周瞅一圈，伸手指向某个看起来颇年轻的女生，“应该就是她。她都打听哈利好几回了。不是我说，兄弟，虽然我穿行于各个星际，但论大胆热情，纽约女郎当属第一。再说哈利这种英伦美人儿的确少见，我看那个小蜘蛛再长大两岁也要被哈利掰弯……喂！你这么快就忍不住了？”

瞧着德拉科疾步如飞的模样，毁灭者德拉克斯抱臂在胸前，了然地挑眉坏笑：“年轻人，呵！”

巴基、索尔和星爵举杯碰杯，一饮而尽。

趁着史塔克过来，小蜘蛛彼得热情去打招呼的间隙，德拉科绕到哈利跟前，别别扭扭地跟哈利吵了几句，无非是吐槽哈利的头发和着装，在把哈利气得跳脚之前将他拽到自己跟前，借着音乐的旋律带动哈利滑进舞池。

娜塔莎放过舞艺不佳的班纳博士，拉过史蒂夫来到舞池一角。一袭红裙的娜塔莎明艳耀眼，跟史蒂夫的组合在舞池中渐渐靠近德拉科和哈利，这两对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哇哦……娜塔莎今天格外漂亮。话说她和史蒂夫在一块儿好养眼——这么说有点儿对不住班纳博士。不过你看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吃醋。”哈利跳着舞不忘八卦。

德拉科甚是无语，稍微用力些将哈利拉近，一边低头在他耳边说道：“那是因为班纳博士已经跟娜塔莎表白成功了。”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哈利收回目光，尴尬地垂下眼睛不敢看德拉科。他想离得远点儿，奈何德拉科手劲儿太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哈利为掩饰尴尬，只好没话找话：“其实我根本不会跳舞，你干嘛非要……”

“你真的——”德拉科的笑容有些失落，“哈利·波特，我不想浪费这么美好的时刻，所以勇敢再试一次。你真的不能……不能……”

但是哈利依然没有抬头正视德拉科的眼睛，他在逃避。这让德拉科没办法顺利地说出自己的请求。

一旁偷听了几句的娜塔莎听到这里，冲史蒂夫挑眉，在对方无奈的笑容中，以她凌厉的身手暗中在哈利腰上掐一把。怕痒痒的哈利控制不住地轻叫一声扑进德拉科的怀里。两个人的舞步也被迫中断。

“你再问下去，他的耳朵尖就要跟我的裙子一个颜色了。”娜塔莎嬉笑道。

“什么？我才没有！”哈利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捂耳朵。

然后他被德拉科抱个满怀。德拉科嘴角含笑，抱着哈利在舞台边缘慢慢晃悠。这一次哈利没再挣扎，他任由德拉科抱着，顺着对方的舞步，沉浸在浪漫优雅的舞曲里。

不远处的小蜘蛛彼得坐在甜品区的吧台旁，捧脸哀叹——“哎，人家也好想谈恋爱……”

闻言，托尼·史塔克耸耸肩。他恋爱谈得足够多了，眼下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他可不羡慕。

“怎么不见佩珀？”班纳笑问，“你不是看她看得紧，一分钟都离不开吗？”

“所以被她骂了呀。”史塔克笑容灿烂，“她说得对，我应该给她一点儿空间，去洗手间确实没必要陪着。不过我在大楼每个洗手间都装上紧急呼叫设备，保证她安全无虞。”

想想也是。满基地的超级英雄，哪个坏蛋敢来放肆？

史塔克跟斗舞的猎鹰和鹰眼聊了几句，不知不觉就来到索尔他们这一群人旁边。当他跟巴基视线相对，空气似乎都僵住。还是星爵率先打破沉默，对史塔克集团提供的飞船改造计划表示非常有兴趣，两个人越聊越投机，决定现在就去楼上实验室看看。

等他们走远后，索尔看到女武神走进宴会厅，跟巴基道别之后就冲女武神走过去，似乎在追问什么事情，换了地球人装扮，宛如大明星的女武神对索尔的问题丝毫不感兴趣甚至感到厌烦，还使出双手食指堵耳朵大法。

这一片儿很快只剩下巴基一个人，守着小圆桌低头沉默品酒。

稍远些的舞池里，史蒂夫不停地看向巴基。舞伴娜塔莎故意掰着他的脸不让他看过去——“罗杰斯先生，你的舞伴在这里，麻烦认真一点儿可以吗？”

“抱歉，小娜。”

“没关系。想换舞伴的话可以理解。毕竟要论认识的时间长，我可不如那一位。”

“……我只是觉得他一个人……”

“同情？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他，会，崩，溃，的。”娜塔莎盯着史蒂夫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非常认真地提醒，“你想要邀请一个人跳舞，首先你得喜欢和他跳舞，而不是看他没有人邀请才去邀请他。”

史蒂夫看着她，略显诧异。

娜塔莎停下舞步，抱抱他：“史蒂夫，巴基需要的不是同情。”

“我没有——我只是……”史蒂夫忧伤的目光落在虚无之中，“我不知道怎么说。舍不得？担忧？……总之，就是不想让他一个人……”

“史蒂夫，巴基·巴恩斯是个善良、勇敢的人，是同厄运搏斗不止的战士，是一个魅力非凡的男人……很多人都看得到。”娜塔莎拍拍史蒂夫的肩膀，微微一笑，“你只是其中一个。”

这句话并没有让史蒂夫弄清楚他自己的情绪，但是替他下了一个决定。

他冲娜塔莎点点头，准备去找巴基。

他只是晚了几秒钟。

有个上年纪的，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曾风度翩翩的男人，他正激动地站在巴基的面前看着巴基，甚至想要拥抱巴基。

“天哪，真的是你……”那个金色头发已经略显花白，眼角爬满皱纹的男人，激动无比地盯着巴基的脸庞，最终在巴基错愕的眼神中，上前用力地抱住巴基。他甚至掉落了眼泪，像是喜极而泣。

“没想到，真的，居然……还能再见到你……我想过找你，但是怕打扰到你的生活。抱歉我这么失礼，我太激动了——35年！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那个人颤抖着声音说道，“再次见到你真好！”

这异常很快引起大家的注意，哈利率先丢下德拉科跑过来，赶在脚步迟疑的史蒂夫前面替巴基解围。哈利察觉到巴基面色复杂，浑身僵硬，立刻把那个陌生男人拉开。

史蒂夫赶过来，拦在那个男人和巴基中间。他快速地审视一番那个男人，和赶过来通过智能AI扫描过后确认对方身份的托尼点了点头。

这个人确实是基地邀请来的客人。

不过巴基的眼神透露着茫然无措，显然他还没有回想起这个男人的身份。

“瑞恩·埃文斯。”

那个男人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拿手指擦擦泪痕，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当他转头看向史蒂夫等人，他们都愣了一下。

金色头发，蓝色眼睛……他太像史蒂夫，或者说，假如当年的史蒂夫·罗杰斯没有接受血清试验并且活到五十岁，就该是眼前这个人的模样。

史蒂夫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呼吸有些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