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惊讶过于自然，让人一点都听不出凡尔赛的气息，李龙城蹙眉捂了下胸口：“啊，我还是有被伤到！”
前座的石头转过头来：“姜哥你没在次级联赛打过啊？”
乱十洲的赛区在按地域划分的前提下，每个赛区还会细分成两个赛区，一个职业联赛和一个次级联赛，次级联赛的优胜队伍可以晋升职业联赛。
“次级联赛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吧？”姜闻音回忆了一下，好像依稀还能记得一些比赛规则。
“那个联赛太残酷了，每年能晋升的队伍和选手少得可怜。”
次级联赛只举办了三年，后来因为联盟官方认为队伍数量已经饱和、且在多数队伍都有独立二队的情况下，优秀的选手会直接被招纳进入二队，这时候次级联赛的择优作用已经不大，所以停办。
李龙城嫉妒死了：“有的人命真好啊，野路子出道没多久就能空降去联盟打比赛，哪儿像我们累死累活拼晋升？”
姜闻音毫不谦虚：“是啊，运气是有点好。”
“啊，那说起来你这算复出吗？”石头简直是问题小孩，问题多多，“那你之前是算退役？”
姜闻音扣了扣脸，犹犹豫豫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
他感觉自己也确实是运气有点好，按理说，那么久没有比赛、所属队伍也解散的情况下，虽然没有正式申请、但他应该是算做退役处理的。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选手身份竟然算个历史遗留问题，莫婕向官方申请恢复他选手身份的时候，官方那边给出的回答是，姜闻音的登记信息并没有做退役处理。
顶多算是不活跃选手做了冷冻处理，这一申请，就直接给他恢复了。
他琢磨着应该是因为当初最后一场比赛是可以正常打的，但是当时的官方为了舆论影响，直接把他当场禁赛，并且在没有给出明确禁赛理由的情况下将他做了无限期禁赛处理。
这怎么看都是当时官方的问题，虽然一个选手也不可能向官方要个说法，但官方也不好就这么把他强制退役，因此在他本人也没有申诉的情况下，他就像是一本烂帐，被暂时封存了起来，无人处理。
姜闻音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跟石头解释，最后想了想，说，“可能是俱乐部花钱把我解冻了？”
石头震惊：“还能这样？”
虽然他也不知道什么叫解冻，但是、似乎、好像也大致上可以了解是什么个情况。
“哎，这在联盟有先例吗？”石头很惊讶，问杜明真：“还能冷冻又解冻？”
“赛制每年都改，冷冻个选手身份算什么？”杜明真倒是很淡定，“当时姜闻音影响官方挣钱了，就把他冷冻了呗，现在能赚钱了，就又放出来。”
姜闻音听了傻乐，摸摸自己的脸：“我能赚钱？这官方还挺有眼光。”
“你能不能赚钱我不知道，俱乐部肯定给联盟交钱了是肯定的。”
“还要倒给钱？”李龙城啧啧了两声，“万恶的资本家？”
姜闻音自己也不知道有这一茬儿，愣了一下，追问：“交了多少啊？”
杜明真不耐烦：“我哪儿知道…… ”
他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又冷不丁开口：“反正年底新规出来，俱乐部独立JOL又要占一个队伍的新名额，肯定又是一大笔钱，和你的激活金一比，说实在的真算不了什么。”
“你在安慰我？”姜闻觉得有点稀奇，这话里话外不就是让他不要放心上的意思吗，还挺稀奇，杜明真嘴里还能蹦出来几句人话，他觉得有点儿意思，“杜明真，看来你对我还是有点同窗情谊的嘛。”
杜明真又翻了个白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杜明春哎呀了一声，又开始教育他：“阿真，回话的时候好好做起来看着人家的眼睛啊。”
姜闻音连连摆手：“可别了，他要是盯着我眼睛哼一声，我怕我忍不住抽他。”光是想象一下都能知道杜明真那死样子有多欠揍，他不一定忍得住。
去网吧的路有点远，大家又起得早——对于这帮夜猫子来讲，下午一点确实是刚醒不久——一车子人都困得要死，刚上车叽里哇啦一小会儿，亢奋的状态就消退不少，大家都选择闭着眼补觉。
姜闻音睡不着百无聊赖刷手机，坐他旁边的李龙城已经瞌睡连天，抱着个手臂东倒西歪。
被这货的大头砸一下，估计就要申请工伤。
姜闻音扫了眼车上的人，没睡的就只剩石头。
石头似乎很兴奋，也不排除这小子年纪小爱闹腾的原因，看到身边有人坐下，他抬起头对他笑了一下。
“姜哥。”
姜闻音心满意足地诶了一声。
石头好孩子，见谁都喊哥。
“怎么不补个觉？”对着石头，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了一点慈祥。
石头有些不好意思：“一想到要回网吧，有点小兴奋。”
“你很喜欢那儿？”
“也不是喜欢吧…… 就是、哎，哥你不知道，我在那网吧待的时间比我在学校待的时间都长。”
姜文闻音：“…… 你是在网吧上的学？”
“比喻！夸张！懂不懂啊！”
“行行行，比喻、夸张…… ”
“老板和老板娘对我特别好，说他们儿子跟我差不多年纪，但其实我也没见过他们儿子，可能在外地读书吧。”
石头又说，“我爸妈在外地打工，我奶奶年纪又大，每天就给我五块钱让我自己买饭吃，但我不喜欢待在学校，上课又听不懂，老师只会骂我笨，同学里也没什么关系好的，我就逃课去网吧，一块五一小时，老板收我五块玩四个小时。”
“玩上头了，坐五六个小时也常有的事，”石头说着说着吸了下鼻子，“…… 因为我除了网吧没地方起，老板觉得比起在外面游荡，还不如让我待在他网吧上网呢。”
“我早上在家里吃，吃很多，因为不吃午饭嘛，就想着多吃点，结果还是撑不了一天，老板娘就会叫我和他们一起吃午饭。”
姜闻音冷不丁问：“好吃吗？”
石头摇头：“她只有方便面炒得好吃，别的不要说味道了，连生熟都很难保证。”
说完似乎是触发了什么遥远的回忆，他感慨道：“要是老板娘做的菜有她玩游戏那么下饭就好了。”
姜闻音拍拍他的肩膀：“就冲你这嘴她还能给你做饭吃，那看来是个好人。”
“的确，人很好的，而且他们夫妻俩就很喜欢玩游戏，除了我之外，还有好几个被他们接济的网吧战神，”石头看着窗外出神，又道，“前段时间的业余赛我还看到他们去了。”
“打很好吗？”姜闻音问，“为什么不和你一样转职业啊？”
“打得好是好，开玩笑说统治业余赛了吧，但是我可不是因为打得好才转职业的啊，姜哥。”
石头笑着看了他一眼，说：“是打得特别好，才转职业的。”
“得瑟。”姜闻音笑着薅了一把小孩的头毛。
这时候，车开始减速，晃晃悠悠地停在了一个老小区的背面。
“到了，下车。”
这次的网吧训练赛也不需要什么正式的协商，形式比较随意，因此来的人也不多。
除了需要上场的杜明春、姜闻音、石头和李龙城之外，只有领队崔现和分析师杜明真，一共六个人。
弯弯去看牙医，白枫在基地rank，莫婕陪着辜乱云去了医院。
至于经理赵帆，他长期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聚餐的时候会看到他在。
来的人少，因此就很自由，尤其是石头，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有种回自己家的感觉，直接在前面地带路。
“哎呀，这里怎么一点都没变啊。”
他一路走一路碎碎念。
沿着小区墙壁超南走，行道树投下一片阴影，昨夜下过雨，地砖的缝隙里还残留着积水，滋养着靠墙蔓生的青苔。
来往行人不多，路越走越窄，有一个很长的下坡，远远地看到一排低矮的门面，应该是有些年头的旧房子，像是那些高大楼栋间长出的一个笨重的瘤，突出好半截。
房顶上的雨棚占了过道，一看就不是太合规。
“网吧战神？这种地方？”李龙城第一个皱眉。
他不喜欢走路，这里车又开不进来，走了半天，脚疼。
“平时叫你多锻炼别老窝在电脑前面，现在知道自己身体素质有多差了吧？”崔现说。
“这里有人来吗？感觉好偏僻。”姜闻音问。
“哎呀，有人的，这是小路，看着有点偏，但前面就是一个夜市，晚上人很多的。”
姜闻音：“那我们为什么不从前面大路走？”
石头：“一时开心，忘记还有条可以开车过去的大路了。”
李龙城：“…… ”
石头：“哎呀，别在意啦～”
网吧已经近在眼前，走近了才有些意外地发现，这家网吧还挺大的。
得有一百多个平方。
这家网吧前后都有大门，门上有安了霓虹灯管的招牌。
“黑网吧。”姜闻音仰着头，吐出一句。
“喂，太直接了吧你！”崔现一把拉住他，小声说，“虽然我觉得这里也有点不正规的样子但你别说出来啊！”
“不是啊，”姜闻音很无辜，“他上面自己写的啊。”
众人抬头看去，招牌上几个大字：“The Black。”
还真的是“黑”网吧。
作者有话要说：那我们JOL.Y就是这样一支只能和网吧队打训练赛的孤儿队伍（不是，是剧情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