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闻音偷瞄了一眼“云宝”。
辜乱云不为所动。
姜闻音有些惭愧，心想自己也没当多久辜乱云的辅助，连一场正式比赛都没上过呢，还被人家认识了……
没想到洛正下一句就是，“你当年赢了比赛，却哭了鼻子。”
姜闻音愣了一下。
“你认识我。”
“对呀，我不是说了吗？”洛正咯咯地笑起来。
姜闻音有些混乱了：“我以为你是因为辜乱云、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以为你最近才知道我、就不…… ”
“我早认识你了，小山茶花，”洛正打断他的胡言乱语，道，“要是联盟没有中途把你驱逐出场的话，也许你们可以赢下那一个大场，也许你们下一场比赛就可以和我们碰上。“
他抬手整理了下眼下有些起皱的面膜，依旧是亲切的语气，却透露着属于冠军辅助的笃定与骄傲，“不过那也改变不了什么，你们一年的异军突起，依然会落幕。”
“只不过，把你打哭的就不是联盟的私心，而是大满贯选手我啦。”
他这样说话并不惹人讨厌。
而最触动姜闻音神经的是那句“联盟的私心”。
他愣了一下，“这种话是可以说的吗？对你没影响吗？”
洛正满不在乎：“有什么影响？我都退役了，难不成连监督都不让我当了？联盟手还没那么长。”
“再说他也没说错什么。”一直在一边当摆设的辜乱云也开口。
洛正调侃：“谨言慎行啊，现役选手NML。”
辜乱云微微一笑：“别担心我啊，退役选手L.O。”
虽然两个人都是笑着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空气里好像有那么一霎，电光石火，有杀气涌现。
姜闻音打了个冷颤。
“怎么，今天专门给我打视频，就是为了炫耀一下你的新辅助？”洛正啧啧摇头，“这么闲的？有空不去训练？”
“少操心我们训练，年纪大了少想点事儿，”辜乱云精准打击，“操心多了长皱纹。”
年龄在全联盟都是排大哥那一辈儿的洛正：“…… ”
“是，看你精神这么好，应该用不着我操心，”洛正冷笑一声，“那看来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你今年退役的小道消息也是无稽之谈了。”
姜闻音瞪大眼，哇，好尖锐的对话，
辜乱云却只是说：“知道就好。”
“真是…… ”洛正被气个半死，转向姜闻音，热切道，“你辛苦了吧？”
“还好还好。”
“好个屁，给他打辅助能有好的？”洛正眉毛一扬，来了精神，开始列数辜乱云的种种罪状，“随时冷着个脸，好像人人欠他八百万一样，麦克风里也装死不开腔，搞得人放个技能还要揣摩一下他的情绪，送了就开始乱叫，猛地一嗓子鬼嚎把人耳朵都要吵出血，对线到一半还没死就要治疗，不给他还生闷气，吃他两个兵他就有情绪，抢了人头也要不高兴，跟他走二路像是带了个儿子似的，搞得人人心力交瘁。”
某个儿子“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情绪。
洛正骂得眉飞色舞，姜闻音听得津津有味。
然后情不自禁接了一句：“结果你还是跟他走了三年的二路。”
洛正愣了一下，接着不知道是想到什么，眉目突然柔和起来，笑了一声。
然后摆正脸色，义正严辞：“那当然，我们做爸爸的，任何时刻都不能抛弃自己的狗儿子！”
狗儿子本人：“洛正你——”
最后挂断电话之前，辜乱云不忘叮嘱：“总之你监督一下3儿，让他努努力，上波大分。”
洛正随口答应了，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但凑巧的是，刚挂了电话没多久，zhang3就来敲辜乱云，让他快上线排队。
姜闻音在一旁尽职尽责地OB，忍不住问了一句：“能排到吗？”
“这个段位的人那么少，这个时间又这么阴间，”辜乱云很笃定，“肯定能排到。”
而且他不仅自己排，他还要姜闻音也来，“你号还挂着吗？”
姜闻音终于忍不住：“你这是干嘛呀？”
“给你看啊。”
“看什么？”姜闻音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他艰难地猜测，“给我看你们的互动？”
这是在做什么？
辜乱云大大方方地点头。
“嗯。”
这是想证明还有联系还是想证明老弦人关系依旧很好？所以还是怪自己多嘴问那一句…… 姜闻音觉得心很累。
“是我不该多嘴…… ”
辜乱云却突然说：“姜闻音，你比我小。”
姜闻音觉得自己实在是跟不上这位大哥的脑回路，茫然地看着他。
怎么又扯到年龄上？是想说小屁孩多管闲事少操心大人的事？
不就两岁吗，怎么就摆起大人架子？
姜闻音这边小眉毛还没来得及皱起来，突然就被人按住了额头。
他一愣，直直对上辜乱云的脸。
“你不仅比我小，职业经历也比我短。”
姜闻音觉得自己莫名矮了一头。
是啦是啦，你是大前辈。
“职业荣誉也没我多。”
真是膝盖又中了一箭。
是啦是啦，你世界冠军。
“你是俱乐部的新人，就算没有替补也不能掉以轻心。”
是啦是啦，不像你稳坐首发，本队唯一核心。
“而且我还是队长。”
姜闻音此刻只想给自己一拳让自己解脱。
是啦是啦，这里你最大。
然后，辜乱云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类似困惑的神情。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很担心我？”
是啦是啦，我担心死你了。
姜闻音怔住了。
落在眉心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地往下按，然后向两侧展开。
辜乱云很认真地想捋平他眉心的折痕。
“明明应该是我担心你的，但是为什么，处于更艰难地步的你，反而更为我担心呢？”辜乱云捋平他皱起来的眉头，看着他有些呆呆的表情，收回手，地声道，“不要因为我不开心，姜闻音。”
姜闻音心里涌起一种很难形容的情绪，他觉得辜乱云又变得模糊了。
像是在宣纸上层层洇开的水墨。
但是他再定睛一看，训练室里明亮的灯光下，辜乱云近在咫尺的脸分毫毕现。
他的轮廓清晰，他的五官深刻。
他离得很近。
姜闻音呆呆地重复了一遍自己最开始的提问：“你会想念他们吗？”
辜乱云回答他：“没有分离，不必想念。”
“所以你不要担心我，姜闻音。”
不要担心得藏都藏不住、把什么都写在脸上。
因为那会让我也很担心你。
姜闻音觉得最近这段时间自己直播间的粉丝变多了。
崔现说大概是因为小玥。
“谁啊？”
“乱十洲的官方女主持，今年刚出来的，”崔现说，“很火。”
“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好像是我们俱乐部的粉丝吧，我看他经常OB我们队员直播间的，而且有时候还会分析解说我们比较精彩的排位集锦什么的。”
姜闻音：“所以是引流了她的粉丝？”
崔现有些惊奇：“引流这种词你都知道啊？”
姜闻音哎呀了一声：“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有点、怎么说，好像占人便宜一样。”
弯弯安慰他：“没关系啊，这个俱乐部谁没有从别人那里分两个粉丝呢？”
“是啊，可能有的粉丝因为辜队关注我们，但是关注之后会不会持续关注那就取决于我们自己了呀，能留下的粉丝也是我们自己努力争取到的嘛。”
杜明春难得在这种事上插一嘴，竟然也挺有道理。
姜闻音竖起大拇指：“连蹭热度这种事都能说得这么正能量，不愧是你。”
弯弯立马撇清关系：“我可没说是辜队啊，我说的是别人。”
“撇得清吗？我们好歹是辜乱云俱乐部，整个俱乐部粉丝加起来没有辜乱云粉丝多，怎么还不好意思承认呢？”李龙城打了个哈欠，道。
弯弯义正严辞：“我是有尊严的！”
“有尊严那你个人频道上传的视频封面里干嘛要把辜队名字打那么大？”
“…… 那是我尊敬他！”
备受尊重的辜乱云不禁发问：“那你还把我一飞四飞死了的片段反复播放做成鬼畜？”
弯弯吐舌：“嘿嘿，爱你，辜队。”
崔现对于弯弯这种口头尊重实则不放过任何一个流量热点的无耻行为大为赞扬，对姜闻音道：“看见了吧，流量密码就坐在你身边，使劲儿薅哈，别浪费。”
姜闻音若有所思，最后犹豫了一下拒绝了：“我是有尊严的，这种热度我才不蹭呢！”
姜闻音握紧拳头：“我要自己打出身价！”
姜闻音点开好友列表，精准找到some和voice的账号。
当天晚上，姜闻音的直播间标题改为——爷青回，老猫队的世纪重逢。
名为「永不掉毛的猫窝」的私人聊天群里。
【这里有鲨鱼】：小花去给辜乱云当辅助了。
【make some voice】：你碰到他了？
【路声滚远点】：他怎么去JOL.Y了？
【这里有鲨鱼】：嗯，碰到他了。
【这里有鲨鱼】：约了个训练赛。
【make some voice】：JOL.Y怎么了？不知道人家现在脱离母队出来单干了吗？现在改名叫Crush.G了。
【路声滚远点】：路声滚远点。
【make some voice】：……你今晚最好别排到我。
【路声滚远点】：呵呵。
【这里有鲨鱼】：…… 感觉他还是那样，没怎么变。
【make some voice】：还是一样可爱吗？
【路声滚远点】：上次约他出来吃饭还给我拒了，说要好好学习，结果现在又跑回来打职业。
【这里有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