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心有余悸地走回了自己家。
她想，小张好像没有看上去那么好说话…… 但是不都说，他对自己老婆很好吗？
都不让她上班，在家里安心当个家庭主妇，还以为他是什么爱老婆的好男人嘞！可刚刚这语气，几乎让人怀疑他下一秒就要家暴妻子了。
大妈摇摇头，关上门，看到孙女在客厅玩火车，骂了一句只知道玩些花钱玩意，孙女头也不抬，说：“是我妈妈给买的！你管我！”
大妈有点生气，心想等儿媳妇下了班，就要好生敲打敲打她！
不要以为自己赚得比自己儿子多就多了不起，看看隔壁！人家凶起来可要打老婆呢！自己儿子可没有对她动过手！
秦晴任由张志杰把她推进屋里去，只是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张志杰心脏都要吓出来，手上的东西也顾不得了，松了手任由它们掉到地上，慌乱地去扶秦晴。
秦晴被他拉住了，好不容易站稳，张志杰没松口气，听到秦晴平静地开口：“我一早听到动静了，等了一会儿不见你进来，想过来给你开门，可惜我是个瘸子，想走快也不成。”
张志杰听了这话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张着嘴，头脑发昏，一句话说不出来。
慢慢地，他的视线落到秦晴纯白的棉布裙子上，觉得那白色太过于刺眼，刺眼得他有点想哭。
他蹲下身子，想给秦晴揉一下腿，秦晴却往后躲了一下。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是我混帐东西，连门都打不开，还怪你。”
秦晴没说话。
“但是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要…… 你千万不要再说这种话。”他隔着裙子小心地圈住秦晴手上的那条腿，这一次秦晴没躲开。
他用温热的掌心隔着面部为她按摩。
秦晴面无表情，只是说：“我本来就是个残废。”
“那又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秦晴忍不住也提高音量。
哥了一会儿，她垂眸看着张志杰的头顶，冷声道，“…… 你又要怪他了是不是？”
张志杰头也不抬，只是专心地为她按摩，说：“不怪他怪谁？没有那个姜闻音，你的腿怎么会出事？”
说完又关心她的腿，小心翼翼道：“有没有舒服一点？”
当年出事的时候医生说是永久性的损伤，甚至可能一辈子站不起来。
但好在秦晴年轻，后来恢复得不错，可以站立。
张志杰不死心，又到处去找康复机构，最后听一个中医的话，每天给秦晴热敷按摩、像是对待易碎的瓷器一样照顾秦晴的腿，竟然也能行走。
只是还是不能像平常人一样行动，走路时会一瘸一拐、行走甚至站立太久也会感到不适或者疼痛。
医生说这已经算是奇迹，张志杰却希望秦晴可以恢复到像是他们刚认识时候一样。
因此不仅没有放弃复健甚至因为看到效果更加狂人甚至小心谨慎地对待起秦晴的腿来。
秦晴也知道张志杰这样做是完全出于对她的爱，因此听到他问起腿来，也软下心，不再生气，低声说，“好多了。”
又看到洒落一地的香料和那只阴冷的乌鸡。
“买了什么？”
张志杰这才想起来自己呵护了一路的宝贝们，仔细地捡起来，献宝一样地拿给秦晴看：“看，说是在山上吃草药长大的乌鸡，炖汤很有营养。”
这鸡卖得贵、包装也繁复，拿塑料袋和保鲜膜包了好几层，落到地上也是干干净净的。
枸杞当归那些香料也是被细致地用小袋子分装，没有弄脏。
“你自己淋一身雨，这几个塑料袋子倒是干爽。”
“我都快走到家门了才下雨的，”张志杰笑着脱了外套，把东西拿去厨房，“真是不赶巧。”
秦晴跟着他往厨房去。
张志杰看到了回头赶她：“有油烟，你咳嗽怎么办？”
“炖鸡能炖出油烟来？”秦晴倚着厨房门，说，“我也是看过别人炖鸡汤的，工序也简单，不如你去洗个热水澡换个衣服，我来炖鸡？”
“得了，大小姐，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给我当佣人的，”张志杰眉毛一沉，佯装生怒，把人哄了出去，“等食材入了锅，我自己知道去洗澡。”
秦晴被哄出去看电视，实际上她没有工作，每天宅在家里，几乎等快把每个台的节目表都要背下来，对电视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撑着头换了几个台，发现新增加的付费频道竟然有《乱十洲》的官方赛事直播——
那个上门来换机顶盒的工作人员估计是看张志杰年轻觉得他也许喜欢游戏，又或者是因为《乱十洲》近年来十分火爆理所当然地被加入节目清单——
总之，就是有这么个频道。
张志杰不怎么看电视，他平时里除了工作就是秦晴，偶尔陪着秦晴看一些电视剧，但是秦晴本身也不是很喜欢看电视，两人更多时候是腻在一起听听音乐看看书、各做各的事情。
所以他是不知道自家电视机里多了这么个频道的。
张志杰是不关注乱十洲的，他是非常传统甚至老派的人，工作也是一板一眼，和游戏不搭边，而且，甚至因为某个人的关系，他十分憎恶这个游戏。
因为不喜欢这个游戏，所以张志杰甚至不知道秦晴在看比赛——他洗完转完衣服、又来来回回进出厨房几次看汤，甚至没有注意到秦晴在看什么。
等他端着热乎乎的鸡汤出来的时候，秦晴还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也不去催，只是凑过来，想看看是什么让她如此入迷。
然后在屏幕上看到了一局比赛胜利后、如释重负摘下耳机的姜闻音的脸，
他比以前更成熟了些，脸上褪去一些婴儿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镜之后有妆发的原因，看着更精致漂亮一点。
姜闻音因为胜利笑起来，那笑容十分好看，导播把镜头对准他，于是有很多观众欢呼起来。
秦晴也像那众多肤浅的观众一样，因为这个笑容而舒心。
只是比起那些人，她的笑更有长辈的样子，就像是看着小孩儿健康长大后露出的那种欣慰的笑容一样。
张志杰条件反射：“《乱十洲》？”
秦晴嗯了一声。
他音量提高，难以置信道：“他又去打那个破游戏了？”
他愤怒到有些语无伦次：“他怎么敢的！”
秦晴毫不在意，闻到鸡汤的香味，自顾自地站起来朝这餐桌走去。
张志杰还在不断地重复着他怎么敢。
秦晴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吹开面上金黄的一层鸡油，喝了一口，很鲜，鲜得掉眉毛。
“他本来就很擅长那个游戏。”
张志杰怒不可遏：“我管他擅不擅长！他就不该再去碰那个游戏！”
“他为什么不能碰？他喜欢！而且他有天赋！他就应该去当选手！”
秦晴沉下脸，重重地把碗放在桌子上，鸡汤洒出来一些，黄色的液体在桌上歪七歪八地流动着，然后凝固成一些难看的线条，看着有些碍眼。
“他玩游戏害得你腿都断掉了！他害你成残废了！”
“那和他没关系！”
张志杰却如遭当头棒喝，猛然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
他说秦晴是个残废。
他动了动嘴唇，却说出不出话，嗫嚅了半天只是道：“对、对不起…… ”
秦晴眼圈红了，但是不看他，只是把头扭过去。
“怪一个孩子……张志杰，你能不能再有点出息？把一个当时未成年的孩子当仇人一样地恨，至于吗？”
张志杰低着头，像是罚站，一语不发。
客厅中流动着难捱的沉默。
隔了好半天，秦晴抬起手背抹了抹眼泪，哽咽道，“他只是我当实习老师时候带过的一个学生，仅此而已，如果把我人生的苦难都归咎在我的学生头上，那我真的会很看不起我自己。”
张志杰木然地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只是说，“我不会原谅他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阿姨特地做了海鲜大餐。
弯弯有些不好意思：“哎呀，就赢一场还有大螃蟹吃呢？”
“少臭美了你，”杜明真白他一眼，“是和辜队有合作的赞助商送过来的。”
姜闻音啃着螃蟹腿含混不清道：“辜乱云还和阳澄湖的有合作呢？”
“不是，是购物网站。我猜是今年螃蟹太贵没人买，秋末的货囤到现在，就干脆当礼物送了。”崔现说。
石头啧了两声：“哇，你们是不知道，快到年末了，那各个赞助商和战队送的礼物都快把咱基地给堵了。”
李龙城：“那感情好，我看吃的喝的不少，又给咱们基地省开支了。”
星星好奇，问：“那我们俱乐部送别人什么礼物呀？”
石头嘿嘿笑了两声，故作神秘道：“因为和JOL总部分割得太迟了，人家又家大业大，早就准备好了年末礼盒让我们送人，所以今年我们还是和往年一样，拿他们发的礼盒送人。”
姜闻音震惊：“还能这样？”
他们俱乐部是貔貅转世只进不出吗？怎么这么抠门啊？
莫婕优雅地拆下一只蟹腿：“你们打得再烂点，明年年末就能把你们打包了送出去了。”
石头第一个表忠心：“不！我生是CG人死是CG鬼！”
?李龙城：“不知道还以为你学动画的呢。”
二次元·弯弯：“你也可以把这句话理解成Computer Graphics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