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还大老远跑过来受了一顿气。
说是约饭，饭还没吃上。
三个人饥肠辘辘走在别墅小区宽阔的路边，悠悠哒哒，左顾右看，形迹可疑得像是贼。
“看见了！”柴思前指着一处地方，“那有个超市！那个我们总吃得起吧！走吧。去买点吃的。”
然后他们进去就傻眼了。
柴思前看了看项祎峥，又看向了岳律阳。
“你们见过——这种没有价签只有产品介绍的——超市吗？”
项祎峥当然没见过，岳律阳也很直白地说：“没有。不要想我是富二代，我从没有被富养过。”
“但你也没穷过啊。我说的是以前。”柴思前反驳。
岳律阳不反驳，“这个你说的是。”
柴思前拿起一盒包装精致的小饼干，看了看，又放回去。
“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三个人转身往无购物通道走，柴思前忽然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那是不是小十五？”他扑上去一把将人从后面搂住了，“小十五！请我们吃饼干吧！”
“好啊。”那人转过脸。
柴思前吓得立刻松手了，“对、对不起对不起！”
那被柴思前搂住的人也是黑发黑瞳，和小十五长得很像，但他明显不是小十五。这人比小十五年纪大点，而且还面无表情。脸上完全看不见有情绪。就不像小十五见人就笑。
柴思前愣愣地看着他，见自己两个同伴也走到跟前了，就实在忍不住问：“小十五说过自己还有个哥哥没？”
项祎峥和岳律阳摇头。
“我就是小十五的哥哥，叫介行，你们是他朋友吗？”介行问。
三个学生互相看看，项祎峥站出来给做了介绍。
介行点头，然后用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地声音说：“我请你们吃东西。替我弟弟请。一会儿来我家玩吧。他在家。”
三个人都没动。
柴思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是不是不太高兴？对不起，我刚刚真是认错人了——我……我没有顺便抱你弟弟——我——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转身要朝另一边走，人却被一个正往他们这边走的一个特别漂亮的男人挡住了。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小了，大概有三十多四十岁的样子，但整个人都特有美感。头发、五官、身材、着装，一举一动，还有展现出的气质，没有一个地方是不带美感的。
柴思前感觉他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咳！”岳律阳在他身后呛了一下，这人好像吞咽有问题一样，老是呛自己口水。
在柴思前还在盯着人愣神的时候，那个叫介行的上来一把就抱住了他。
那漂亮人儿微微顿了一下，满脸问号地看着他们。
“这是小十五的朋友柴思前。”介行介绍柴思前和柴思前的两个同伴，又介绍起那已经走到他们面前的漂亮男人，“这位是我父亲，余归程。”
这名字听着也耳熟啊怎么？柴思前想。
余归程将自己淡黄卷发拨到耳后，跟柴思前他们打招呼：“你们好。”
然后他转向了介行，“我是你什么？”
介行放开柴思前，露出了想搞事情的笑容。
“我的大款呀！”
他这身对三个学生说：“快去拿好吃的！今晚有大款请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
三个人都没动。
岳律阳问：“你们是不是都不好意思？”
柴思前反问：“你好意思！”他连现在是个什么情况都没搞明白。
岳律阳凑到柴思前跟前，拿柴思前的手拍自己脸上。
“干嘛？”柴思前不明白岳律阳这是还想添什么乱。
岳律阳只说：“你用力。”
柴思前依言用力抓人脸。
岳律阳往后一扯，“好了。脸皮不要了。”他走开去拿旁边货架边是小推车，“你们等着吧。我去拿好吃的。”
“还、还能这样呢……”柴思前还伸着胳膊虚抓着手，就仿佛手里真拎着一张人脸皮。
他看着虚抓着的手，心里犯膈应，就把手伸向了项祎峥，“给。你帮律阳先拎着脸皮——”
项祎峥当即后退一大步，“你自己拿好。”
柴思前撇嘴，随手“pia”就把岳律阳的“脸皮”扔了。
“呵呵——”余归程笑出声，“你们也去拿吧。拿回来我们一起吃。到我家一起玩一起吃。今天十五十六都在家。”
“谢谢大款父亲！”介行最先一步开口，然后抓着柴思前，拎着小推车就跑了。
“诶、诶诶诶——”柴思前被拉得倒着走了几步，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成给介行推车的了。
“这个要这个也要，还要这个——”介行就像个熊孩子一样见什么就拿。
余归程和项祎峥站着没动。
项祎峥见余归程的表情有些异样，然后就见人伸手指了指，问：“我像他父亲？”
项祎峥摇头。
然后他也问：“小十五，是你儿子吗？”
“嗯。”余归程笑着说：“我的儿子。”话语中充满了作为一个优秀孩子父亲的骄傲和自豪。
“嗯。”项祎峥笑着点头，“小十五和他哥哥长得好像啊。我们刚刚还认错了。”
“哦——”余归程抬抬眉毛，语气上扬，“他这么跟你们说的啊。难怪。”
“呃——”项祎峥感觉自己说错了，“不是吗？”
余归程歪歪头话说出口前自己先笑了笑，“他看着比十五大是吧？他比十五年纪大，又跟十五长得很像，他们又不是兄弟，那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项祎峥现在十分震惊，“小十五的——爸爸？！”
“哼呵呵呵呵——”余归程笑着点头。
“可、可——”项祎峥还是有点不信，“可他看着就跟我差不多大——”
“他装嫩。”余归程说：“他都三十七了。”
“哦——哦……哦——”项祎峥猛地反应过来，“所以你们是伴侣关系！”
余归程笑着点头，然后也推过来一个小推车。
“走吧，小帅哥，我们去买些酒。一起玩怎么能不喝点。你喜欢喝什么？”
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买了一堆东西，三个穷学生跟着有钱大佬回了家。
有钱大佬家是一个超级大超漂亮的三层大别墅。
别墅院子里还有山有水有亭子。
就是——满院子飘着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的苦味。
“回来了。”有个男人背对着他们蹲在水池边，不知道在水里划拉着什么。听见他们进来就打了个招呼，也没回头看上一眼。
“爸爸，你在干嘛呢？”余归程开口。
那男人终于在水里捞到了什么东西，起身转了过来。
“归程！我捞到一个猫头鹰！”
男人手里捏着一个巴掌大的湿漉漉的猫头鹰。
然后这个男人和岳律阳同时惊了。
男人是惊喜，岳律阳是惊愕。
男人指着岳律阳，“我认识这个小朋友。在我们医院看病，他一个人，我怕他寂寞就天天找他说话，他还不爱搭理我。”
“唉。”男人夸张地叹气，“真是伤心呀。真是时代不一样了，现在小孩子都那么高冷。”
哀叹过后男人又重新扬起笑脸，“那另外两个小朋友，你们叫什么呀？我们认识一下，我叫介途。”
“……”柴思前。
“……”项祎峥说：“我是项祎峥。”他又指指身边的柴思前，“他叫柴思前。我们都是小十五的朋友。我们也不知道小十五住在这里，刚刚在超市把行认错了成小十五，然后行和归程就请我们来找小十五玩了。”
“哦！欢迎小十五的朋友到家里玩！”介途带他们进屋。
“……”柴思前。
“……”项祎峥。
“……”岳律阳。
三个学生跟在后面，前面三个比他们大，但好奇心比他们还重的大人在围着看猫头鹰。然后这三个好奇心强的大人围观猫头鹰的样子，也勾起了三个学生的好奇心，强烈的好奇心盖过了他们跟好友家长相处的拘谨，他们也围上去了。
一群人进到玄关挂外衣换鞋，柴思前正准备脱鞋，就听介行说：“不用脱。去客房再换，客房有拖鞋。”
他们刚进到一个超级大的客厅就看见介途站客厅中间大喊：
“快出来出来看！归程捡回来三个小孩儿！我捡到一只猫头鹰！”
“……”柴思前。
“……”项祎峥。
岳律阳看向自己两个好友，小声说：“现在知道了吧？不是我不爱搭理他，是根本不知道和他怎么说话。”
没有几分钟，从拐角跑出来三个人，小十五、小十六，还有一个看着有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然后还有——
一只大白鹅？
“哥哥！”介余子夜惊奇地看着父母后面站着的三个人，“你们好呀，哥哥们！”
看见自己熟悉的人这让柴思前一下就放松了下来，冲介余子夜招了招手。
介余子夜向他们快步——
最先冲过来的是那只大白鹅——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冲着介途就去啊。
“哇啊啊啊！！！”介途开始在屋里来回乱窜。
他窜它赶他逃它追他插翅难飞。
一个人被追，一屋子人看热闹。
都没一个帮忙的。
介途灵机一动，手里捏着的小猫头鹰丢给了余归程。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大白鹅扑腾着翅膀张着满嘴牙拐弯冲余归程去了。
余归程多少年没被这破鹅撵过了，当即就慌了。
“哎呀啊啊啊啊啊啊！！！”
他也开始了乱窜。
然后他也灵机一动，小猫头鹰塞给了介行。
介行一点犹豫没有，直接转手塞给柴思前。
柴思前这时候还搞不明白为什么要被一只白胖大鹅追着又跑又叫，直到那鹅距离他足够近，直到他看到那鹅嘴里上下两排带勾的牙齿——
“我——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槽！！！！！！”
他伸手拿胳膊去挡，那鹅一口就咬他袖口上了，刺啦——衣服破了。
他脸色瞬间就变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叫得比前面两位更惊天动地。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砰！”
介余子夜一把鹅脖子，一脚把鹅踢出了门去关上了门。
介途从掉半条命的柴思前手里抱走小猫头鹰，顺便检查了一下人被咬破衣服的那只手腕，然后他语重心长地跟柴思前说：“孩子呀，你还是太年轻了。没经验。”
项祎峥抓着人的手腕也在看，那鹅能把衣服咬破也是他没想到的。
也是挺让人无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