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琂筷子一顿，坦诚：“没有。”她多想听不懂话里的讽刺，但可惜，现在的她听得明白。
萧星呵呵一笑，没说话，夹起菜就吃，他怎么就不信？
刚认识还觉得她是个挺乖的人，接触之后，真的有点喜欢不起来，尤其是她一口一句公司，公司，公司，搞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为公司着想，为卖命一样，他就没付出点努力吗？天天熬夜加班，盯数据不是命？
好歹他也是把公司这方面数值拉上来的人，怎么在她嘴里就这也不行，那也不好？天天乔立富说什么，她就跟在尾巴那，还不是马屁精一个，仗着自己工作时间久，就对他们不客气，也不看看这个部门谁才是老大，柳峰也是个软性子，什么都不敢说。
程琂放下筷子，喝了水，擦了擦嘴，笑了下：“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所有事情都没跟乔总提过，我提出加入这个部门，只想接触新的东西，很多意见是出于考虑到公司目前的状况，想法可不可行，利益息息相关，我们运营部和线上销售、招商、安装、售后，是一条独立业务线。”
“没错，我们是以数据结算工资和提成，我想，一整条线环环相扣，概率业绩如果整体提升十倍，百倍，千倍，或是成为公司主力。乔总是个要你拿出成绩，才会给你更多好处的人。”程琂叹气，提醒至此，意有所指：“柳峰，你应该能明白的。”
公司新来的员工，没几个真心喜欢乔立富这样的老板，有不少人挨不住乔立富骂，选择辞职，后来，公司壮大，乔立富没时间像以前那样来巡视监督，每日会议交由部门管理，一个月只开一次员工大会，也免不了他们吐槽乔立富的身形外貌，作风，装大款，以及厌烦公司开会这套多余的规定。
程琂听过比乔立富骂他们更毒舌的话，承受过乔立富给的打击和嘲笑，他没有很好的方式去带领他们，用打击自尊来激起他们的动力，她却不能像他们去怨恨他。
他不是一个很好的老板，但他兑现当初给他们画的饼，以最直接粗暴的方式证明他的做法。
他给她留下的机会，出资源，让她赚到一笔丰厚的钱，凡是换份工作，做十年都没办法赚够给江温装义肢的钱，光凭这点，她便不能说他一句不是。
曾经一起陪同乔立富走过来那批人，都得到的安排和丰厚的酬劳，也只有他们一如既往站在乔立富身边，她是乔立富带出来的人，日日夜夜奔波，亲自和他们一起，将公司发展到至今，为公司着想的思维已经刻入潜意识里。
老板和员工的思维存在差异，员工考虑个人利益，老板考虑公司发展，立场不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乔立富开会再也没对新来的员工说过共同进退的话，更不会灌输求发展不求财的无用思想，变得简单，一切皆用利益解决。
而她也因想法多次向着公司，得罪不少人，注定站在他们对立面。
程琂在人前装久了，常常找不回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自己，宛如一种警敏反应，卸不下真实的自己，也只有在江温面前，才会露怯。
她笑着站起来，把托盘端走：“我说完了，先进去，你们慢慢吃。”
柳峰注视着她离开，耳边传来萧星不屑的声音：“明白什么明白，你别听她的，简直冠冕堂皇，说这么好听，不就说我们没上进心嘛，什么都让她当了，显得她多能耐似的。”
“别说了，快开始了。”柳峰打断他的话，有些烦躁，他想过她会反驳，甚至还好奇她要怎么反驳怎么说教，等她说了，又觉得心里梗了根刺，她一脸平静阐述叫自己，完全没有炫耀，令他一滞，他不是没想过这层，从别人嘴里认识的她久了，产生抵触，不愿意去跟她有过多沟通。
今天这番话，也变相提醒了他，他们本应该是相同立场的人，她不管在什么岗位都坚持自己的想法，可他在不知不觉中受流言蜚语影响，被拉到对立面。
萧星狐疑看着柳峰：“不是吧，两句话就把你拉走了？你真看不出来，她在装呢吗？她是乔总的人啊，当然是站乔总那边的，你...”
“嗯，你我都是公司的人。”柳峰再次打断，端着托盘：“让一让，我吃完了。”
就是这些话听多了，容易麻痹大脑，他要仔细想想自己要做什么才是。
萧星脸色一变，起身动作极大，让出一条路给他。
“萧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真没什么意思，都是同事，没必要弄得那么难看。”柳峰驻足，低睨比他矮一个头的萧星，他刚才没有阻止，现在知道她的想法，就不会再试：“最好，也别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我不喜欢听，工作就是工作，其他的，都跟我没关系。”
萧星一脸吃屎的表情盯着他，一声不吭，真为她打抱不平，你早不说，现在人走了，才马后炮给谁听啊草。
......
彭清苑刚送那孩子上飞机，看着时间开车到酒店的停车场等着，从车镜前拿起那份委托彭清雅丈夫拟定的离婚协议，无财产纠纷，一套安南镇老房子和田地，尽管以后有市值，也不要，唯一有的就是争取做程琂的监护人，绝不可能让一个暴力牢犯来当她女儿的监护人。
彭清雅的丈夫是开律所的，有了乔律师保证顺利离婚，让她轻松不少，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有利于她们，如果他不肯签字，那就走起诉，照样能顺利离婚。
她的爱情一文不值，她的女儿千金不换。
“小琂，结束了吗？”彭清苑匆匆放好协议，接起电话：“我在地下停车场，嗯，开到门口接你，你等等，很快，走了，我送的，看着他进去的，没事，放心吧，亲眼看着过安检的。”
“好，谢谢阿妈。”程琂提着包走出酒店门口，挂断电话。
乔峰在人群里看到她往外走，不自觉抬脚跟了上去。
萧星跟着主办方送他们进电梯，转头发现他们两个在楼下的门口，一口气卡得不上不下，他还以为柳峰是什么好人，这也是个上赶的货。
酒店门前：
乔峰：“现在这么晚了，不如留在酒店开个房，明天那场会议是早上八点，赶来赶去会累的吧？你家住这边吗？会不会很远？好像没听你提过你是哪里人啊？”
好老套的搭话方式，我靠，说的是什么话？
乔峰又赶紧找补，生怕被她误会：“那个，我绝对没有什么特别想法，就是，就是不知怎么回事，想跟你说说话。”
“不累，我家人会来接我，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上去休息。”程琂不会自作多情误会，平时在公司除必要的沟通外，几乎没任何接触。
乔峰配合的左顾右盼看看车有没有来：“这样啊，我等你走了，再上去吧，那什么，你在公司做了很久了吗？”
程琂嗯了声：“也不算很久，公司里有比我更久的人。”
乔峰接话：“我知道，就那个卫顺他们一群人嘛，你怎么会想到进这家公司啊，或者换句话，你为什么会留在这家公司啊？”
“刚开始是为了钱，之前公司只有几个人挤在一个小小的地方，天天跑业务，走工厂，后来，我们越做越好，扩大公司，就有了你们。”程琂知道他是来探口风的，就当是给乔立富的礼物吧：“等你真的了解他，就知道留在这里是个不错的选择。”
乔峰当初就是被乔立富高薪挖过来的，说是为了钱，也挺相似的，但他没怎么了解乔立富，次次接触都觉得不舒服：“你没觉得他像个笑面老狐狸吗？”
程琂一听，不禁失笑，还是维护乔立富：“像吧，其实，他更多时候像个孩子，你试试放下成见，跟他接触看看，他的为人想法，性格，都不错的。”
乔峰舌桥不下，瞪直眼珠子：“你说的是乔总，乔立富？我们公司的乔立富哦。”
“嗯，人都有多面性的。”程琂朝过来的车招招手，冲他说：“我先走了。”
“哦，好，那再见。”乔峰还傻愣愣的，完全是养成的下意识行为招手，满脑子都是程琂嘴里说的那个形象，寻思着形象也对不上啊，到底哪像了？明明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老狐狸，什么孩子啊？想到乔立富的脸和程琂的描述，浑身一颤，这么大的惊喜？
程琂上车后，看到一脸倦容的彭清苑，有些心疼：“阿妈，明天我自己叫车回去，你不用跑来跑去了。”
彭清苑想起那孩子临走前的交代，在好和不好间，选择没有点破，略过，笑了笑：“你这是...嫌妈妈的技术不好啊？”
“当然没有呀，阿妈的车技特别...好。”程琂没想到彭清苑会这样说，反应过来，连忙夸赞。
彭清苑：“你呀，等你辞职回来，就给我报名考驾照去，考完载阿妈和外公外婆去玩，家里司机这个岗位就交给你了，我才懒得开车。”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进度加快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