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吃摊的人流随着入夜增多，渐渐小摊后面的桌子客满，摊前人声鼎沸，道道唤声交替，热闹非凡，亦为夜色增添了些许色彩。
程琂面对乔立富的满脸兴奋发问，那丝浅浅的弯起弧度凝结在嘴边，头皮发麻，无奈看向江温，耸了耸肩，不禁靠过去调侃：“他对你的兴奋度很高啊，江同学。”
江温淡漠睨了她一眼：“......”
“你们俩别在那卿卿我我的。”乔立富正兴在头上，不管不顾，看到他们的小动作顿时不满：“都是老熟人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程琂咳咳几声，坐正：“......”有什么话，是你能听的？
江温扯起薄唇淡笑了下，挑了个别问题，满足他：“江温，在广市读大学，是同个地方的，在一起也算挺久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等会等会，说慢点，你说什么降温？降温是吧？在哪里读大学？”
“什么时通地方？在一起酒了？什么什么？”乔立富盯着他的唇一启一合，联想加唇形有跟着复述一遍，看了看程琂问：“是吗？”
程琂耐不住笑了，忙胡乱点头，他竟能将名字念成降温。
乔立富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制止：“你别光笑，你就说是不是大差不差？”
“大差......”程琂刚开口，抬眼触碰到江温那抹警告的眼神，话锋一转，敛起笑正色道：“差得有点多了，乔总。”
乔立富大有一副要深究的架势：“他说了什么？”
“他的名字是三点水的江，温柔的温，江温，在本市读大学，我们是同一个地方的，在一起很久了，他问你还想知道什么，乔总。”程琂认认真真解释了遍。
“……”乔立富挫败了片刻，又摆摆手：“太久没看了。”
乔立富从不是为难自己的人，他脑子转的快，很快就抛到脑后，转移话题：“在一起就好好在一起，能被人插一脚的，都不是什么正缘。”
“程琂啊，我这人吧，向来有错就改，今天我也打开天窗说个亮话，我啊，以前也不知道你有男朋友，还老把你和那小子凑一块，这事算我对不住你们，以后有什么我帮得上的忙，尽管找我。”乔立富说这话时，眼神飘到江温那张脸上，只见他面无表情，被他发现自己盯着，倒是朝自己点了点头。
您还是别开天窗了…
程琂下意识瞥了江温眼，神色严肃，思量片刻：“乔总，这是我的私事，本来没什么好解释的，既然你提了，我也说两句吧，我们的事，你们可能不知道，但卫顺他们是知道的，如果我有心要藏，就不会非拉着这么忙的他陪我来一趟。”
程琂目不斜视盯着乔立富，底下的手却盖在江温的手背上，面不改色：“我能有现在的成就，要感谢到你们，但也不能只感谢你们，我想，一个人的改变，不该只靠别人帮忙，而是源于自身愿意去成长。”
“话是这个理，不想改的人啊，谁帮都没用，你也不用谢我，你给公司带来利益，我给你点东西又算什么帮忙？”乔立富想的透彻，自然不会掐着她这点小心思不放，话里夹带一丝揶揄：“想起以前啊，我这张嘴皮子都说烂了，也没见你能有多大出息。”
“乔总，平时我从来不提自己的私事，但今天，也说句不怕让你笑的话。”
程琂深知在社会里行走，最忌讳透露自己，她却一脸坦荡，勾起了一抹笑：“没有他，我也不能坐在这里跟你吃这顿夜宵。”
“哦？他对你就那么重要？”乔立富抬眼看向那个自始至终都淡然坐在她身侧的人，二人交错的双臂，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牵着呢。
程琂自然而然流露出笑意：“重要啊。”
她侧眼看着江温那张脸，脸颊一热，随即深叹一句：“太重要了。”
那人挑眉睨向她，反手将她的手握住捏紧，双眼藏了一丝意味深长，唇角带着淡淡的弧度。
许是今晚的乔立富格外亲和，许是今晚他和自己寸步不离，许是今晚闹得人尽皆知。
程琂没有再顾虑，话如水般流出：“我以前呢，太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担心他承受不住，但他跟我说能挡住一张嘴，走出去，又怎么管得了别人的千万张嘴？”
“其实我当时挺不服气的，不厌其烦跟别人吵了好几次。”
乔立富满脸不信：“就你，你这性格还能跟人吵起来？”
程琂一脸认真：“以前谁说他一句，我就跟谁急。”
“她真这样？”乔立富立刻看向江温，指着程琂。
江温作为被他们明目张胆谈论的主人公，无奈点点头，给了他一个答案。
乔立富想起今晚她就是挡在那个人身前带着来见自己的，连着啧啧几声：“真瞧不出来你还有这一面啊，那什么，老话说的好啊，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你知道，今晚可不少人都在说他吧？怎么没跳出来啊？”
“嗯，没必要，你们说什么是你们的自由，有什么想法我也控制不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所以，有什么关系呢？”程琂心境经过这段煎熬的日子，早变得更开阔了些。
“这人啊，还是要自己经历点什么，你不亲自去撞撞眼前那堵墙，怎么知道硬碰硬会痛？别人再怎么说，你也体会不到，欸，这回自己撞了，才知道痛。”乔立富摇头长叹，夹了一筷子海带塞嘴里，鼓着腮帮子嚼：“说到底，两个人的日子是自己过的，别人长了嘴爱说什么，随便他们好了，他们能懂个屁？见风就是雨，也不用脑子想想，但凡是个人，谁不希望能好好做人？”
乔立富想到卫顺的行为，心里唾弃，他这人有上进心，工作也卖力，但做人这一块，还有的学。
乔立富忽而想起什么，筷子一放，视线放回他身上：“江，江温是吧？你学什么的，实习有没有着落啊？要不要我给你安排个职位？”
他从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也没那个怜悯的善心，只是一路看着程琂过来，总想拉她一把。
程琂眼眸亮了亮：“可以吗？”
“怎么不行？搞个实习证明不是很简单的事？”乔立富白了她一眼，吹捧起自己丝毫不留余地：“怎么说我也是个老板，这点小事还办不成？”
程琂掩不住兴奋看向江温，还没有开口征求意见，便看到他皱眉，无声张了张唇：“不用。”
程琂看了眼正在勺粥的乔立富，不动声色斜靠到他那边，低语劝道：“可是，有他帮忙的话，会简单很多的。”
“不用担心，我自己有打算。”江温低垂眉眼盯着她，漫不经心抽了张纸，轻擦她脸颊粘了粒米，摊开，无声打趣岔开话题：“还吃不饱，还想带回去私藏啊？”
乔立富喝光一碗粥，撑得打了个饱嗝，端着空碗，咂咂嘴，泛酸：“你们俩，能不能注意场合？顾及下我这个孤家寡人，那实习证明要不要也得给句话，是吧？”
“真是一个不留意，你俩就凑上堆了，看的我眼酸啊。”乔立富话虽如此，却是笑着调侃，看着他们两坐在一起，忽略那条空腿不计，该说不说，还真是养眼啊。
程琂捂着有些发烫的脸，晕头转向咳咳几声。
“乔总，他让我转告你。”程琂直接把锅扣在江温头上，还不忘将话润色一遍：“谢谢你的好意，公司现在跟他的专业相差挺大的，不太合适。”
乔立富摸了摸撑起的肚皮，也懒的装：“你也别拿客户那套跟我说这些，我就不信动两下嘴皮就能翻译这么多话，我还是那句话，有事，我能帮的，说一句。”
程琂也不尴尬：“谢谢乔总。”
“刚说完又来了，买单了没？”乔立富指了指桌面。
程琂看了眼那桌被扫成空盘的碟子，还有刮的干干净净的砂锅，喊了句：“老板，买单。”
折腾了一晚，吃饱喝足，他们穿过矮桌人流，慢悠悠往酒店走。
圆圆的月亮高挂在厚重云层后，若隐若现，咸咸的气息拂面，行走步调缓慢，时间如同卷了带，静止不前，内心有着前所未有的宁静，亦感到心旷神怡。
回到酒店，各自分别。
程琂打开客厅的电视机，压着抱枕半趴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器调换了几个台，最终停在播放深夜电影的节目台，边看边等江温洗漱。
——砰砰。
门外的敲门声响起。
“谁呀？”程琂慢慢爬起来，视线盯着电影，手里还拿着遥控器挪步开门，直到看不见荧幕，才恋恋不舍走到门前，瞄了眼情况，门外的曲筱筱双手端着水果正站着。
程琂迟疑片刻，没开门：“什么事？”
“程琂，我想跟你说几句话。”曲筱筱追着他们，最后却没发现他们在哪，只好先回了酒店，直到刚才看到乔立富回房，就立刻来找她了。
程琂赌气背着房门，声音冷淡：“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