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温收紧她在脑袋上作乱的手，叹息，无声装可怜：“哦，那你们结婚把我带上吧。”
程琂狐疑斜睨：“带上你？”
“当陪嫁怎么样？”江温一脸坦荡仰头回望，浮现一抹笑意。
程琂：“......”
江温没再看她，无声念了句：“几根白发就嫌弃，少白头那些人不是不用过了？”
程琂注视他那张脸，逐渐看清他那句话，低吼：“江温！”
江温懒懒掀起眼帘，假模假样捂住耳朵：“我又没聋。”
他们挤成一道浏览那五花八门的网页，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他们在说些什么，小园从里面退出来想追寻那道身影，却看到她站在他面前，他坐在椅子里挨着椅背，仰头看向她，双手紧缠。
小园走到他们面前打断二人，紧张指指电脑，打手语：“什么时候开始啊？”
“随时。”江温抬手示意。
小园立刻转身过去把他们拉开，打起手语，也不管他们有没有看懂，把电脑往旁边移动，指着凳子让他们坐下，朝那二人示意：开始吧。
他们相处有一段时间，浅浅能猜到小园的意思，压住兴奋坐回凳子里。
夏俊超伸出胳膊肘碰碰石山，扬起下巴示意：“我怎么觉得小园怪怪的？”
“谈个恋爱，连脑子也长进不少啊。”石山漫不经心打开堆在面前的文件，挑出几份打印出的资料递给夏俊超：“发给他们。”
“你怎么不去？”夏俊超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嘲讽还听不出，难道这几人里面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文章？
石山敲敲桌面：“你确定要让个发工资的人去做这些？”
夏俊超双眼茫然，转而一沉，咬牙：“哪能让您老动啊，当然是我去！”
石山颇为满意，笑了下，想想，还是等他毕业还是弄过来，就那脑子放哪都能被骗。
难道他不知道发工资走的是公账，是他们几个投资的盈利吗？
在座几人都分到一份基础起源资料以及网店的整个运作流程，刻画、圈出标记重点，一目了然。
程琂迅速敛起情绪，正色面向他们，立即进入工作状态，与平日那副随和的样子截然不同，也令他们竖起耳朵，全神贯注，江温全程操纵电脑，神态自若紧跟她阐述的节奏配合演示。
石山对手语极为熟练，抬手朝着小园翻译。
夏俊超虽有参与，但仅限于一知半解，连读书都没有现在那么认真，拿着笔在资料上的空白处，写满笔记。
他们连续发出疑问，程琂针对所有提出的问题对答如流，在她不厌其烦的比喻下，他们对这些谜团一般的东西，有了形体的概念，慢慢揭开，理清整个流程到获利的过程，众人茅塞顿开。
他们担心太过小众的东西，会不会是徒劳一场。
程琂了然，不徐不疾翻出好几例成功案例，遍遍灌输，举一反三的说服众人，俗称洗脑。
从未接触过\'网络世界\'的他们，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我们不是第一个尝试的人，他们也不是唯一一个成功的人。”程琂小小的身躯挺直腰背，漫不经意卷起一纸资料：“机会摆在面前，我们不争，别人也会争，我们不做，别人也会做，总有人伸手去摸一摸那块难啃的骨头，就算不能整块拿下，至少也能添口汤？”
“退一万步，失败了，又怎么样？买个教训，不也是一种收获吗？”
“我们不会画什么绝对成功的大饼，也不会承诺什么漂亮的话，但走出这一步，我们就离目标近一步，也别以为不走，就会留在原地，迟早有一天，停在那的人，会被所有人抛到后面。”
“成不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抱前怕狼后怕虎那种心思的人，注定失败。”
程琂这番直白的话，无疑戳中他们的痛处，本还有声响的他们，变得鸦雀无声。
江温手捏拐杖，单手撑桌而起，从容自若站在她的身后，探身往前，抵着桌面将那张资料的反面推到众人面前，牵起程琂冰凉的手，越过他们走出会议室。
众人对这一幕面面相窥，片刻，一同望向那张纸。
纸面铁画银钩的字体，如人一般，说一不二。
——【不是跟你们协商，是通知。】
石山把手机盖在桌面，落座，面色如常接下会议：“我们注册了两家网店，证件上传齐全，贵立，你负责主营画像的店，阿涛，你负责主营手工店，至于，拍照铺货上架、发货、网店运营，有我们负责，你们只要负责产品，具体的细节，明天会跟你们谈。”
贵立不禁讶异：“给，给我负责？”
阿涛亦没想到会落到自己头上，有点慌乱：“我，我吗？可，可我不会打，打字。”
贵立点头：“我也还不会。”
工作室的电脑是给他们准备的，而阿涛除了发传单，就是整日泡在木头里，哪里会用那些，贵立也没机会接触，自然也是不会的。
石山：“那就给我学，不会学到会！”
“以后不要再跟我说不会，谁天生就什么都会？”石山难得语气严厉，随手整理资料，准备拿电脑回去工作：“还有，怎么安排是我们的事，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质疑我们的决定。”
“好。”贵立拉住阿涛，示意不要再问。
平日里，大家相处可以玩闹，尽情开玩笑，这两人都不会说什么，也称的上莫名和谐。
但在正事上，石山认真的态度不比江温差半分。
若要说江温，那便是沉静的泥潭，善于将人慢慢拖落吞噬，那石山就是那波涛汹涌的大海，明晃晃翻浪而起，连人带沙一起淹没。
行事风格天差地别的人，却凑在一起，互相嫌弃，互相维护。
真要深究，泥潭和海水亦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们深知江温出于小镇，家境普通，更善藏心，而石山土生土长，家业小富，为人敞亮。
相较起来，石山严厉不算什么，他们对摸不透的江温更怵一些。
贵立能拉住阿涛，扭头发现没拉住那两小孩。
佳之趁着这股劲，鼓起勇气拦住石山：“那，那我呢？”
小园局促不安跟过去，眼巴巴看着石山，指指自己。
“先等着，有更重要的事要交给你们。”石山一顿，有些烦躁晃晃手里那份没给他们的文件：“你给她说一声。”
江温那小子发完信息把事情交代给他，就带人跑了。
谁教他这样做事的？
夏俊超伸了伸懒腰，白脸唱完，到红脸开演啦。
夏俊超揽起面前的纸张，冲他们眨眨眼，笑了下：“你们呀，也别计较，他们事情很多全压手里，肯定有压力的，你们着急，他们也急，急也没用啊，再急也要一步步来，对吧？”
“而且啊，能给你们负责是一种肯定，你们也老觉得我们几个还是学生就担心有的没的，没必要，真没必要，我，你们信不过，还信不过他们俩吗？石山从小就是在商人堆泡大的，不说多厉害，总能比我们普通人聪明吧？精着呢。”夏俊超边说边走，就像悄悄跟他们说八卦一样：“啧，还有江温，就是硬，本身就是块硬骨头，这么说吧，他要做什么事，能有一百种方法达成，在他那就没有认输两个字。”
贵立想到程琂那副模样，好奇问一嘴：“那，那姑娘也跟你们一起读书？”
佳之在一侧忙着给小园翻译，阿涛沉默跟在他们身后，耳朵却是竖起来的。
“哦？我没跟你们说过她是干什么的吗？”夏俊超走回自己位置，回头看着那群跟着他的人，装作疑惑明知故问：“真没提过吗？”
他们开始陷入沉思，真的有说过吗？
印象中好像没提过啊？
贵立思索片刻，实在搜刮不到印象，好似对她一片空白，最终笃定：“没有，都没说过，我们都以为你们是一起读书的。”
“她没读书了啊。”夏俊超随意拿起那半瓶饮料，拧开，喝了口咂咂嘴：“还是，你们见过哪个学生跟她那样打扮的？”
贵立憋了句：“那她工作？难道她比江温还大？长得也不像啊？”
夏俊超咳了声，抓住时机，准备立一立军心：“哦，她比江温小，一个地方的，早没读书了，好像就高中毕业吧，学历什么的，没比你们好多少，要真要提她，也不是不能说的事，就是你们估计看出我看她不顺眼吧？”
贵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没眼瞎的人都能看得出啊？
阿涛应了：“好像是。”
“什么好像是，就是，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你们说说，一个读书，一个工作，哪能长久啊，我好说歹说不合适，这两跟什么似的，不听，现在还碍眼的很啊。”夏俊超借故打开话头，满脸不平。
贵立听半天，抓住一丝话，想不明白：“不是，谁说读书和工作的人就不长久啊？你这人怎么能干拆散人的事啊？”
夏俊超在心里乐开花，就等着你问呢，面上还装叹气。
“你们都不知道她有多气人！”夏俊超刚说完，故作迟疑：“这事，我跟你们说，可别传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程琂：咦，不是开会吗？为什么要走啊？
江温：饿了。
作者：这么任性？
程琂：你懂什么啊，饿就是天大的事。
江温：嗯。
作者锤胸口：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脑子！！
程琂：江温你看她，她老欺负我。
江温面无表情：打回去。
作者：......
程琂：倒，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