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衡和余央的视线对上，似乎犹豫了一会，上前弯腰靠近车窗：“麻烦你送他回学校。”

没等余央回答，他把视线转到裴允身上，说：“这个月底是妈的忌日，你记得回家一趟。”

听到母亲，裴允脸色很不好看，胸膛急促地欺负着，依然不出声，直视前方。

转身去捡起落在地上的外套，上面溅上了一些脏东西，裴衡把外套捡起，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余央没追上去，问裴允：“就那么恨你哥？”

“他配做我哥吗，扫把精，要不是他，我妈也不会……”裴允红着眼眶没继续说下去。

身体里都是酒精，他现在很难受，身体难受，内心也难受。

余央嗤笑出声，看不得他这个矫情作精样儿，懒懒的掀眸：“裴允。”

以为会得到一句安慰，裴允立刻看向他，希冀地问：“怎么了，余哥？”

余央语气冷得不能再冷：“你他妈给我滚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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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巴赫行驶在夜色中。

车上四个人，被撵去副驾驶座的裴允现在屁声不出，眼圈发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刚才余央叫他滚下车之后，车还停在原地，其中意思不言而喻，他只能滚下车去追上裴衡。

认错不可能，就只是把人磨上了余央的车。

这个圈子谁不知道余央想追他哥，俏想几个月了。

余二少在大一新生入学那天起看到裴衡，自此把人纳入“自己人”的范畴。

这句话顾名思义是囊中物、所属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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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裴允送回学校之后，车厢后座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余央望着裴衡清绝的眉眼，嗓音倦润：“现在宿舍也进不去了吧，不然学长回我那睡一会儿？我就住校外的公寓，住处宽敞。”

裴衡无视他，对司机报上学校附近酒店的名字。

住酒店都不和余央同处一室的意思。

余央笑笑，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眉眼，下颌，喉结……

又徘徊到裴衡的唇上。

目光露骨。

裴衡目不斜视，镜片下的眼帘微垂，淡薄的嗓音：“看什么看。”

余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听他说话，心里也能一痒，他轻“啧”一声：“学长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裴衡笑了，他长得精致帅气，很夺目，不分性别美的那种，笑得又冷，又勾魂动魄：“来这一招，老土不老土？”

余央眼也不眨地看着他，语出惊人：“裴衡，和我睡一觉怎么样。”

被这位缠大半个学期，不是不知道他性情如何，向来言语直白坦率到令人难以适应。

一点都不矜持。

一点都不含蓄。

和裴衡身边的其他追求者相比，真的天差地别。

余二少毫无疑问是地。

裴衡如沉静的松柏，眼睫微敛：“我为什么要和你睡？”

车厢里余央厚颜无耻的声音：“我身材好，也长得好看，人绝对干净。”

裴衡转头看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冷如浸冰。

余央视若无睹，信心满满凑近，脸对着脸问：“试试？”

他今天穿了一件短款外套，黑色长裤，修长的腿微曲着，修长白皙的手轻搭在大腿上。

眼形深邃，眼尾平滑略微上翘，高挺的鼻梁，唇形完美。

五官线条流畅，只要不说话，余央外形无疑是很能打的那种。

就是现在坐得没个正形，整个人依然透出一股渗着微醺感的懒散，隐约有种令人挪不开眼的男性荷尔蒙。

可惜这人总爱平常沉脸，翻脸也快。

就算是这样，偶尔神色间还是迷人的，不怪乎学校论坛在这位新生刚进来的时候，就有剧烈无比的讨论。

不少人跟他打听这位学弟的消息，可惜他裴衡是位大善人，不想无辜的学弟学妹沦陷进这个无底坑。

裴衡嘴角一抬，清清冷冷的声音：“我还没瞎。”

余央也没翻脸，只是觉得有点没意思了，恍然大悟：“原来你喜欢余霖那样的。”

旁侧的人没有任何回应，没承认，没否认。

随他说。

今晚喝了不少酒，现在酒意还没散，余央靠在车椅上按了按眉心，说：“学长，你人长得好看，就眼光奇差。”

裴衡不置可否。

余央低头看手机，点开和裴衡的对话框看，里面全部是自己单方面发出的信息。

他话就没有断的时候：“学长够无情的，我这个星期发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你不会是给了我一个假的微信号吧。”

裴衡：“不发就行了，管它真的假的。”

这句话仿佛戳中余央的心肝脾肺。

他坐直了，觉得不爽，哼了一声：“搞笑吧，发不发我说了算。”

裴衡偏头抬眸和他对上视线，一掀嘴角：“那看不看是我说了算。”

车窗外的光影掠过，学长俊美的五官明明暗暗。

余央至今还记得当初第一眼见到裴衡，他在人群中是最好看的一个，引人注目。

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裴允的哥哥居然长得这么好看，以前怎么没能早点见面？

这人完全是照着自己的审美长的。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精致的五官脸上，那个时候的画面，真是一幅精美的画卷。

当时他就在想，追男生很难么，时间和耐心他都有，迟早会追上。

可是一眨眼，时间流逝，他们却没什么进展。

余二少觉得有点打脸，抱怨：“学长，你好倔。”

裴衡慢悠悠反击：“学弟，你好烦。”

余央想笑，想了想，从手机相册翻出一个视频给裴衡看：“你那晚亲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钓吧。

他余央确实心甘情愿被钓得死死的，没什么好说的。

裴衡脸色没变，只是问：“你怎么会有这个？”

余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学长想要我发给你？”

调个酒吧的监控，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裴衡神色间看不出什么害臊：“那晚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那是他们班级聚会，那晚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好回忆的，都余央的手机录像里。

不过就是余二少在恰好的时间，恰好路过裴衡他们几个的卡座，恰好被裴衡强势拉住拥吻了。

“可是你那次可没有征求我允许。”余央煞有其事，一些话从他嘴唇里落出来，显得悦耳诱人：“后来我一吻沦陷了，我现在真的喜欢你啊，学长。”

裴衡眼睫微动，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只是说：“学弟，谎言说多了会成真的。”

余央注视着他，蛊惑道：“怎么，学长不信我？”

裴衡眼眸上扬，唇角抬了抬：“信你什么，信你只是追着我玩玩？信你只是无聊拿我打发时间？”

可惜余央脑子现在不够清明，不然会好好思考这句话的意思。

“学长现在看着很好吻的样子。”余央作势凑近。

裴衡抿唇，早预判他接下来的动作，一手挡在余央的脸上。

余央胸腔闷笑，握住他的手腕，慢慢移开。

裴衡看着他。

两人视线交汇。

对视了有一分钟。

气氛逐渐变得有点不一样。

余央觉得这不是错觉，于是凭着本能又凑近一点点。

裴衡没躲。

余央抬手去摘他眼镜，裴衡依然没躲。

学长过分精致的脸近在咫尺，两人呼吸交缠。

裴衡眼睫微垂。

余央脑子里电闪雷鸣的，喉结动了动，还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握住裴衡手腕的手更握紧了些。

他虽然平时嘴上总是爱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要主动吻人确实是第一次，人生里头一遭，这话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当然，之前裴衡主动的那次不算。

再说了，裴衡不是说了吗，只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这次，余央打算来真的，把这个清冷美人吻服了再说其他。

偏头，闭眼，正准备吻过去。

这个时候，车停了，不解风情的司机头也不扭地说酒店到达。

两人间暧昧的氛围被无情中断。

裴衡抽身特别快，反手推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下一秒，

余央完全吻了个空。

“……”

余二少姿态可笑地僵在原地，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刮进车内的寒风中，他听见裴衡很轻笑了声。

艹，裴衡玩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