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嘛呀？”陈新乐看着聊天对话框，对面安安静静，想找程玄枵聊天，却不知道说什么，绞尽了脑汁最后还是发出了这几个字。

“改论文，不想改。”程玄枵正被论文折磨得心力交瘁，一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传来了一声微信提示音，忙拿过来看，没想到竟然是陈新乐的消息。

原以为经过上午的事，她不会主动找她了，结果竟然出乎意料，立刻回道，每个文字的末尾都缀上了一个流泪的表情符号，表示她现在的心境。

“研二也有论文？”陈新乐好奇道。

“已经开题答辩过了，就可以写了。我现在改的是投稿的期刊论文，打算改完再找个期刊投。”程玄枵回道。

学校开题答辩在放假前就已经结束了，她原打算利用寒假的时间写，可现在丝毫没有写论文的心思，但是已经投了几个月的期刊论文又因查重被退修，她已经改到绝望了，打算退稿重新找一个对重复率要求不是那么高的期刊投一下。

“哪个期刊？”陈新乐又问道。

“还没找。”程玄枵叹了一口气，因为她写的论文是工程方面的，这方面的期刊原本就少，符合学校要求的期刊更是少，从四月份写完便一直在投，之前也是因为查重高，换了几家期刊，后来更是换了研究模型，比之前的质量更高些，希望有个期刊赶紧收了它。

“厉害哎，都是自己一个人完成的吗？”陈新乐大学毕业便直接参加工作了，没有读过研，所以也不太清楚期刊论文是什么，便问道。

“昂，都是自己搞，导师不管。”程玄枵回道。

刚开始她也会找导师问论文方面的事，结果当初见导师的第一面，导师便给她们打了预防针，他已经很久不负责教学和论文部分，只要她们能符合学校的毕业要求就可以了。

而程玄枵当初选这个导师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之前的研究是工程方面的，符合她的本科专业，结果没想成最后竟是放养状态。

“怎么不和别人一起？”陈新乐问道。

“这是自己的呀，和别人没关系，而且别人也帮不上。”程玄枵解释道。

“噢噢！研究哪个方向呀？”陈新乐问道。

“我毕业论文是装配式供应链风险方向，建筑工程呀，学企管的去写工程。”程玄枵无奈道，研究生转专业最后也没转成功，还在工程的坑里待着。

“哇，我对这方面也感兴趣。”陈新乐看到了她熟悉的字眼，兴致更高了。

“你兴趣真的好广泛呀，你不是学的经管嘛，怎么还对这感兴趣？”程玄枵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浮现了，总觉得巧合有些太多了。

“我也有读企管类的书，还有之前在公司看了些，不过菜鸟一匹。”陈新乐因为之前工作的问题，也看了不少有关企业管理的书，她在管理层，但本身对管理并不了解，所以工作之余也都看了看。

“企管的书...入门不就是管理学嘛，你竟然看过，枯燥得不行，没意思。”程玄枵当年考研的专业课考的就是管理学，她把经典的两本管理学书背得滚瓜乱熟，纯理论的东西，没有多大意义。

“不然看公众号那些断章取义的，还不如看系统的。”陈新乐之前喜欢看公众号的内容，觉得比较精简，知识点吸收得也快，但看得多了却好像慢慢地失去了自己的思考，各知识点之间也缺少系统性，最后还是选择从书看起。

“你为什么看这些？工作需要？”程玄枵问道。

“那时候是。”陈新乐回道。

“你工作几年了？咋么感觉比我还大？”程玄枵记得陈新乐比她还要小上一年，但字里行间总觉得有些不像是同辈人，程玄枵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来了。

“刚毕业的时候。哎呀，那时候不想被当韭菜嘛，就多看点，害怕被骗嘛，怂得一批，害怕为成功学卖命。”陈新乐回道。

“怎么感觉你工作像是怕被骗一样？刚毕业就去厦门了？”程玄枵有些疑惑，或许是心里还有些怀疑，便问道。

“因为那时候，天天工作没日没夜，吃外卖。”陈新乐言简意赅道。

“这么说的我，好害怕，没时间自己做么？”程玄枵还没出去工作过，对工作环境也不是很清楚，被她这么描述觉得有些可怕。

“没时间啊，一直被压榨时间。”如果有时间，谁喜欢吃外卖。

看到程玄枵的话，陈新乐又安慰道：“好的企业不会吧，我只是普通一本，然后人又傻乎乎的，所以进的不是很好的公司。”

“总觉得你在凡尔赛。”程玄枵记得她毕业的那个年份，研究生还不像现在这么泛滥，学历也没贬值到这个地步，全国一本以上的院校，找工作不至于像她说的那么难。

“我tm条件那么差，你说我凡尔赛？”陈新乐直接飙起了中国话。

“别激动别激动。”程玄枵忙安抚，又道：“校招都还好吧？”

“我不是校招，自己简历投的，我觉得校招人太多好挤，就没去......是不是很蠢。”当初校招陈新乐只是远远地看过一眼，便放弃了，之后直接参加了社招，谁知后面被压榨得那么惨。

“不是有那什么网上校招嘛，没参加过校招，不太清楚，但是校招相对来说对应届生更友好。”程玄枵在这方面的经验为零，也说不出什么个所以然来。

“那时候不知道嘛，大学只想着打游戏和宅，打卡网红店了，读书都不认真。”陈新乐回想自己的大学四年，有关学业方面印象最为深刻的只有最后的毕业论文了，其他全是吃喝玩乐。

“害，咱俩世界的人，我的眼里只有学习，没经历过你这些。”程玄枵的大学生活可以称得上单纯又单纯，一大半的时间全贡献给了图书馆。

“俩世界...这是不爱我了吗？呜呜呜，眼里可不可以有我？”陈新乐再次看到这个形容，泪目了，随后又发了一个流泪的表情包。

“我......”程玄枵面对种话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

陈新乐又发了一个表情动图，一直可爱的小奶猫，随着比作枪的手的靠近，两脚着地，两只小爪子举过头顶，歪着小脑袋做出投降的姿势。

“我好恐慌啊你这。”这才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陈新乐已经不止一次有过类似的表达，但她又回应不了，每次只觉得害怕。

“开玩笑。”陈新乐不想给程玄枵压力，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是安慰自己要慢慢来，总有一天，她会听到她想要的回应。

“咋感觉不在一个频道上？”这在程玄枵过往的经历上，从未有过，前一刻明明还聊着工作，下一秒能不能爱我？

“这种感觉嘛？”陈新乐发了一个表情包，一只大狗张开大口，吞了半只猫咪的头，小猫咪表情无奈，称得上生无可恋，大狗的上面写了一个‘我’，而小猫咪的附近写了一个‘你’。

描述得真形象。

程玄枵立刻发了一个哭着奔跑的表情包。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一会儿图，陈新乐说：“你忙吧。”

“好。”程玄枵松了一口气，应了声，接着去改论文。

程玄枵一直改到了晚上，刚改完立刻给陈新乐发消息：“我终于改完啦，你下午干啥了都？”

等了一会儿，聊天界面仍然没有消息，程玄枵放下手机起身活动活动，坐着盯了电脑一下午，整个人也有些乏了。

“哎！我在翻看聊斋，想改成现在的。”陈新乐看书的间隙看了看手机，看到跳出来的两条消息，立刻回道。

看到聊斋两个字，程玄枵直接裂开了。

“我觉得以前小时候看不懂的剧情，现在看来全懂了，编剧排的每句话都是点睛之笔。”陈新乐又继续道。

程玄枵直接甩了个表情包过去，文字表情包，写着‘已读，但！不知怎么接’

“你不是说喜欢古风嘛？”陈新乐疑惑了，可能在她的眼里，聊斋还排不上恐怖的小说目录吧。

“我都挺喜欢的。”程玄枵又泪目了。

“我觉得现在电视剧的编剧剧情太水了。”陈新乐解释道，随后又说道：“等会儿去跑步。”

“下雨了，你哪儿人？”程玄枵望着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天，听到陈新乐要去跑步？然后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她是哪儿的人，便问道。

“龙岩呀。”陈新乐回道。

“哦哦。”程玄枵回道，又立刻查了查龙岩和南京的距离，怪不得，相差着千里呢。

“我跑步机上跑跑。”陈新乐回道。

“可以可以，现在我也挺喜欢跑步的，以前不行，800米就是噩梦。”程玄枵很少聊到现在喜欢运动的人，正高兴着，结果陈新乐的下一句话，直接浇灭了她的欣喜。

“我也是，我现在也不喜欢，因为晚上吃了芝士意面，怕热量过剩。”陈新乐对跑步一直喜欢不来，爱吃但是不爱运动，后果就是现在要极力克制着她的喜欢。

“你晚上吃了吗？”陈新乐问道。

“我晚上不吃饭，但是回家就要吃了，回家正常一日三餐。”程玄枵回道。

她向来饭量小，一天最多吃两顿，晚上的一餐基本上被忽略了，不过这是她在学校的饮食习惯，回家就不一样了，不吃也得吃。

“做得好！回家万岁～”陈新乐高兴道，又问：“脑力劳动不是很耗糖原的吗？”

“我饿得慢。吃点小零食，甜的。”程玄枵下午会吃一点小零食，基本上晚上就没有了吃饭的胃口，但其实她吃的也不多，可能胃小吧。

“那晚上和朋友聚餐呢？也不吃？”陈新乐好奇道。

“我的情况和你可能不一样，聚餐的话基本上在中午，而且我一个天天泡图书馆的人，不太参与这些，可能你们工作之后就不一样了吧，我还没有工作过。”因为打字实在太麻烦，程玄枵直接发三段语音过去。

“快了，以后我读书你工作。”陈新乐回道。

“轮到你被我论文折磨了哈哈哈。”程玄枵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我爱学习！”陈新乐直接裂开了，看了看时间，又回道：“我先去锻炼啦，小傻瓜。”

“我....不傻...我去洗澡。”程玄枵第一次听到别人叫她小傻瓜，以为说她傻，直接裂开。

“汇报小傻瓜，我锻炼完了。”陈新乐刚锻炼完，拿过手机，便给程玄枵回道。

“我也刚洗完，敷个面膜。”程玄枵敷完面膜刚坐在沙发上，桌上的手机传来了一声震动的声音。

“我以为我锻炼很久了，我怎么感觉很久没和你聊天了。”陈新乐觉得她仿佛锻炼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结果她刚洗完澡？

“挺久了，没到一小时。”程玄枵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四十分钟左右。

“为什么要叫我小傻瓜呜呜。”程玄枵还记着陈新乐去锻炼之前对她的称呼，她傻吗？

“那叫你什么？叫你名字感觉不会亲密啊。”陈新乐没想到程玄枵误会了，她只是想在称呼上拉进两人的关系。

“为啥么要叫名字？”聊天还需要称呼吗？不是有事说事？现在见面的人基本上都很少会有称呼，何况是网上？程玄枵不是很懂。

“称呼呀，算了，来日方长，慢慢想。”陈新乐回道，她喜欢给喜欢的人爱称，但是也不知道称呼什么好。

“哎呀，这不重要啦。”程玄枵对这方面不是很在意，更何况她们还不知道能聊多久呢，想这么多干嘛。

“你打算干嘛？”过了一会儿，陈新乐又问道。

“晚上打算写论文，现在在客厅晃，我姐在做饭。”程玄枵在厨房刚被程宁轩赶出来，说她碍事，她做饭只想边刷剧边做，聊天容易让她分心。

“她们都这么迟吃吗？”陈新乐问道，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正常的晚饭时间不应该是在五到六点之间？

“不是，今天我姐加班，我本来不打算吃的，我姐想吃，就做了。”程玄枵回道，原本是她做的，可是程宁轩看她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就自己动手了。

“你晚上一般做什么？”程玄枵也问道。

“我晚上就做白天没做完的事情。”陈新乐回道，又问：“你姐姐还没结婚吗？”

“我姐只比我大一岁，她还没玩够。自从来了她这儿，反复刷新我的三观”程玄枵回道。

“为什么呀？”陈新乐问道。

“交友，我觉得她是海王，渣，太渣了，同时聊几个，然后还和前任住在一起，打打闹闹，感觉和没分手没啥区别。”程玄枵之前对程宁轩不太了解，即便之前住过几次，但接触得也不深，直到这一次，稍微有一点点了解，结果险些让她的三观崩塌。

“海王啊，她喜欢男生吗？”陈新乐也被惊到了。

“女生，要不是因为她是我姐，我真就，不喜欢她的好多点。然后她的观点就是，喜欢暧昧，不想认真，认真太累了。”程玄枵虽然不是很赞同，但是也没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有自己独立的判断与选择，管好自己就好。

“那你现在和她前任住在一起吗？”陈新乐问道。

“对，也是前任做饭，前任不在我们就吃面，顿顿吃面。”程玄枵有些哭笑不得，她感觉自己已经吃了好多天的面了，主要是煮面最方便，她们俩都懒，也不知道怎么做。

“不是吧？看来前任真的是离不开，感觉这位前任真的好居家必备啊。”陈新乐既惊讶，又有些羡慕这种会做饭的前任，因为她也不会做饭，只会做简单的西餐。

“互相放不下，互相折磨，但也有可能。前任是四川人，做饭超好吃。”程玄枵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人，不是很懂这种藕断丝连。

在她眼里，前任就是该断得干干净净，永不来往，像她们这种分开了不仅能住一起，还能做一桌吃饭？

“对对对，四川真的很多好吃的，疫情好了，我们也去找个地方旅游吧？”陈新乐期待道。

“哈？我还没出过远门，怕。”程玄枵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直接拒绝有些伤人。

她们这才聊了不到一天的时间，有没有以后都不太确定，况且她是极其守诺的人，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她们还不熟，如果答应了，就好像给她上了一道枷锁，会让她喘不过气来。

“那我去上海，逛逛你的学校。”陈新乐好像没听懂程玄枵略显委婉的拒绝的话，又可能听懂了，故作不知，又继续道。

“你不是考来上海的嘛，以后能聊过三个月再说，别那么期待。”程玄枵依然没有直接答应，只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话，她的三个月或许真是一道难过的坎。

“嗯嗯。”或许是两次都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陈新乐的情绪有点低落。

“三个月是我过不去的坎。”程玄枵解释道。

她喜欢复盘，想得多了才发现，之前在网上聊得那么多人，从来没有一个超过了三个月，不管一开始聊得有多投缘，最后总是莫名其妙地不了了之，所以她对别人再也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