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阳点头，眼里欣赏，捂住胸口涌出鲜血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胸膛上的血迹，没有再继续逼近，微微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错。”

九歌剑猛然回鞘，剑风忽止。

叶冷霜手持天璇也猛地向后退去，倒在玉衡怀里，她身体剧烈颤抖着，面如白纸，她艰难的维持着最后的清明，拉着他的袖子：“我……我死了，循环就可以结束了……”

她瞳孔放大，从牙缝里挤出痛苦难当的□□声，眼角流出了几条血泪，她拽着玉衡的衣服越发用力，似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模样，往他怀中靠近。

四周恢复了寂静，温热的泪水落在她沾满血污的脸上，叶冷霜垂下了手。

她仿佛好像回到了高中的时候，阳光明媚，春光正好，她站在香樟树下，几个蝴蝶扇动着翅膀，在光下闪闪发光，她伸出手，那蝴蝶被惊动飞向远方。

蝴蝶飞去的尽头，阳光斜照在二楼阳台上的少年身上，他身姿清瘦挺拔，穿着整洁的蓝白校服，低着头，阳光仿佛给他镶嵌了光晕，让人恍惚间产生了错觉。

也许是自己的视线太过炙热，他抬眸莞尔一笑。

这一刻成了永恒。

怀里的人彻底没了声息，玉衡再也忍不住嘶声大叫起来，眼里满是仇恨。他将天璇握在手里，洛青阳受了重伤，周围威压猛地收了回去，其他人也发了疯似的拼死再战。

洛青阳击退几人后，望着叶冷霜的尸体有些疑惑。

他为什么要杀她？好像刚才被人所控制住。

萧瑟走到玉衡身边，紧抿唇：“我替她报仇。”

萧瑟用尽毕生所学疯狂向洛青阳攻去，洛青阳片刻愣住后，又以更为猛烈的攻势应对萧瑟，尽数废断九柄剑，萧瑟落于下风。

这时一声尖啸穿透整个天启城，高悬在萧瑟身后。

天斩。

天璇也发出震鸣，脱离玉衡的手。

他面容苍白，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视线开始模糊，晕倒在地。姬雪过来替他把脉，冲萧瑟点头，让他不用担心，接着一侍卫从楼上下来。

萧崇冲她颔首。

萧瑟点头后，姬雪让他扶玉衡上楼。

萧瑟举起长剑，见漫天星辰，后覆此剑，现山川河海，洛青阳愿做天地，挥剑见生死。

随之悲歌骤停，悲风忽止，萧瑟和洛青阳皆身负重伤。

“你现在的确可以拼死再战，我们中至少一半人会死在这里。”萧瑟撑着剑勉强站着，“但是你的伤势注定你没有办法完成你最想做的那件事，你现在需要做一个选择了！孤剑仙！”

洛青阳抬起头，轻轻地举起剑，面朝着宫门方向，将手中的九歌剑猛掷出去，直奔皇宫欲刺明德帝，幸好齐天尘与萧月离联手抵挡。

负责侍奉明德帝的小太监见势不妙，立刻夺门而出大喊皇帝驾崩。

驾崩谣言迅速传播开来，洛青阳也走火入魔了，眼看洛青阳要挥剑灭城，雷无桀握紧了心剑：“不能让他这样下去！”

“师兄。”一个温柔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全都一愣，这个声音很温柔，可在场之人全都听到了，仿佛这个声音是从心里升起来的一样。

“是惑音功。”谢宣收了剑，“宣妃娘娘来了。”

只见一身白衣的宣妃娘娘从宫门之内飞掠而出，足尖在那虎贲郎的头上轻点，朝着洛青阳行去。她落入人群中，轻轻旋转了一圈，那些靠近她的刀剑都碎了一地。她停住身，那些虎贲郎有人认出了她，都不再敢靠近一步。宣妃娘娘冲着洛青阳盈盈一笑：“师兄，你来了。”

洛青阳眼中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澄澈，他强自压下内心的震动，点了点头：“我来了。”

宣妃娘娘依然笑着：“来了就好，就是来得有点晚。”

宣妃带走洛青阳后，众人回到永安王府，现下天启城大乱了，发生□□、起火，叶若依让封了永安王府，谁也不许进。

现下玉衡和萧瑟也昏迷不醒。

夜幕低垂，明月半掩，地上忽明忽暗，云影重重。雷无桀坐在床边，他拿着用温水打湿的手帕擦拭着玉衡额间的汗，少年似做了什么噩梦，喃喃着什么，眼角还沁出一滴泪，紧紧拽着他的手。

陷入了梦魇。

平日大大咧咧不着调的雷无桀脸上认真，他放柔了嗓音，学着以前母亲哄自己的模样，拍着玉衡的手：“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大门被推开，叶若依端了碗稀粥过来，雷无桀侧头轻声问：“萧瑟怎么样了？”

叶若依回道：“千落在照顾他，还没醒，你刚刚又去守着萧瑟那么久，现在去休息吧，我守着这儿就行了。”

雷无桀摇头：“若依姑娘，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身强力壮，不碍事的。”

叶若依放粥离开后，雷无桀眼眶逐渐洇湿，他努力调整了呼吸，语调也沾上了潮湿的泪意：“阿衡，你跟萧瑟快醒过来吧。”

“你知道吗，我没有喜欢若依姑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说起，但又因为昏迷的人听不到，便大胆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她……可是跟她在一起我又时常想起你。”

玉衡睡着不安稳，耳旁若有若无的声音像蚊虫似的嗡嗡，他费力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的天青色纱帘还有床边红色衣裳的少年。

雷，无桀？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我知道你喜欢萧瑟，看着你开心我也很开心……”他垂着头语气闷闷的，又带着一些满足。

玉衡突然轻轻笑了一下，笑声像夏日里的山涧清泉，他想起了自己在沐春风那船上的时候，那次他也在自己旁边巴拉巴拉。

雷无桀原本还想说话，被这笑声一怔，他慢慢抬起头，就看见玉衡整个人像笼在烛火里，眼睛圆润明亮，笑出来露出整齐的牙齿，握着玉衡的手：“你醒了！”

“冷霜呢。”

“她……她被苏暮带走了。”

“她还好么。”

“她还好。”

“你骗我干嘛？”

玉衡微闭着眼睛，静静地靠着床边，几缕发丝垂了下来，显得他更加孱弱。生死对他来说是平常事，可是这次他却再没法维持平静的内心。

穿越者死去，会回去自己的那个世界么？

会的吧，他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

雷无桀咬紧了下唇，眼眶红通通的，瞧见他这副模样，玉衡强笑道：“你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