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石头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岳晋倒是没有完全相信男人的话。但这个人是任务NPC。就说明他对接下来他们在地下城的行动有影响。至于是好是坏，谁也说不准。

岳晋问：“我能冒昧的问一下，最后退守到这里的天石人都是怎么死的吗？怎么就剩下你一个人了？”

按道理说，这是一个地下城池，就一定有自我供给系统。岳晋曾经详细的了解过地下城的运作方式。保证几万人的基本生活需求是完全能自给自足，可以正常的繁衍生息。毕竟保证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是一个地下城建造时的第一个要求。抛弃一切享乐，回归到相对简朴的状态，每一个地下城都是可以做到的。因为这是人类的共识，所以他认为即便是游戏里的数据，也一定会有这种设定。不然就不能称之为地下城。

而且看这个吴方可以在暗无天日的地方种花。那么种粮食也一定不是问题。只要解决了水源，就算人口不会越来越多，那也不会只剩下这么一个人还活着吧？

听到这个问题，吴方眼神中露出了一丝迷茫。好半晌之后他才由开了口：“是呢……为什么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呢？大家都是怎么死的呢？”

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更加警惕。乾程突然问：“他们，天石的亡魂，你见过吗？”

“见过啊。我每天都会看到他们。他们就跟还活着的时候一样，在城市里继续生活着。他们白天消失晚上出现。”说到这里，他的眼睛突然亮了：“他们出现了。你们看，他们就在外面看着你们！”

就没有这么吓唬人的！饶是岳晋这样见惯了鬼怪的，也被吴方的话和表情弄得后背发凉，身上一身鸡皮疙瘩。

石头因为害怕本能地咽了下口水。但从来没有依靠过任何人的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心里的状态。

反倒是小八出声“卧槽”了一下，然后他头顶的矿灯就直接射向了窗户，外面的街道上有光亮的地方看不到有什么，但他们四个突然都意识到一个问题。虽然这个城市透着一股子破败残旧。但从进入之后地上就没有灰尘和其他杂物。这就不对！

一开始没有留意，但现在他们终于意识到这种情况的诡异。小八哆嗦了一下：“老……老大！你说这里是不是真的有鬼啊？”他是见过很多鬼，但没人规定见过就不怕啊！他是真的怕！

岳晋特别想说，我们身边这位吴方都不一定是人，你问这个问题特别没劲。“有什么可怕的？”

小八咽了下口水：“我不怕跟他们对战，但是我怕他们突然出现吓唬我！”

这时候石头突然问：“你们……看不到吗？”

小八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七哥！你别吓唬我！看到什么？”

石头本能地攥紧自己的衣襟，看小八的意思，他看不到窗外的情景，可是他是真的看到外面有不少“人”。这些“人”有的在街道上行走，好像活人一样来取匆匆，也有几个就站在花店的窗外看着他们，那是真的太吓人了！

石头如实说：“我看到外面路上有人走来走去。还有四不，还有一个小孩子，一共五个人在窗外看着咱们。而且目光不那么友善。”

这个时候小八还没忘记问：“卧槽牛逼啊七哥！你是怎么看到的？阴阳眼？是技能吗？怎么开启？”

被小八这么一喊，石头的恐惧都减小了一分。可也仅仅就是那么一分。他可以不怕苦不怕累。他甚至可以拼了这条命去换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但是面对鬼的时候，谁能不怕啊！“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看的到。”

这时候吴方幽幽地说了一句：“夜影人能看到阴魂。这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吗？难道你以前没见过？”

石头点头：“确实没有。”

吴方微微歪头，表情很是差异：“为什么？外面没阴魂了吗？”

游戏设定这回事除了制作游戏的人之外，他们这些没有看过攻略和详细策划的玩家哪里能知道这么多。没有办法回答吴方的问题。乾程也没忘记问一下：“那怎么才能看到阴魂？”

吴方说：“取非死非生状态的猫血，用大拇指涂抹在额头正中一点，可以开阴眼一日。”

非死非生……小八心里念叨着四个人，然后问：“是半死不活的意思？”

这话出口把乾程给说笑了。“我想吴先生的意思是可能是明明已经死亡却还可以活动的猫。”说完他看向吴方。

吴方点头：“城里这种动物有一些。你们死不是刚才打死了一只？”

“阴猫？”石头从从物品栏中取出三个阴猫血，这东西像是三个透明颊囊一样，托在掌心还有一些微微的荧光泛出。

岳晋第一个拿走一颗然后直接按在了自己的额头。本身他就有五十点的地下城威望。这颗血胶囊被按在额头之后，他立刻就看到了石头方才所说的那些“人”。

他见过各式各样的阴魂。但他之前见到的那些绝大多数都是不具备情绪和思维的。只是脱离身体的一种能量场。跟那些鬼怪影视剧和小说里描述的完全不同。只有少数才能变成危害极大的厉鬼，平和而有思维的那种理论上是有的，但他确实没见过。眼前的情形更倾向于经过艺术加工之后的样子。当然他也能理解，毕竟游戏里所表现的，必然是游戏制作者要做出来的东西。

恐惧和看别人被恐惧侵蚀也一定会有“市场”。就算觉得再变态，事实就是事实。

“有用。”这是岳晋的评价。

紧跟着乾程也拿起一颗按在了自己的额头。就是小八犹豫了。他是真的很不想突然就看到一些吓人的东西。但乾程没给他机会磨蹭，拿起石头手里的最后一颗阴猫血，直接怼在了小八的眉心。

“啊！！！”乾程突如其来的操作把小八吓了一跳，紧跟着他看到了窗外的情形，这一声喊就怎么也忍不住了。

虽然觉得挺不讲义气的。但看到三个人都跟自己一样能看到那些“人”了。石头突然也就没那么紧张了。“老大，咱们要跟他们交流一下吗？”

岳晋没有回答石头的问题，而是扭脸看向吴方：“你能跟他们交流吗？”

吴方摇头：“不能。他们没有人跟我说话。”

岳晋沉思了片刻，然后站起身：“老钱，你断后。小七，你跟着我。小八你跟在小七身后。我在面前问问那五个人是不是要跟我们说什么。”

打开铺子的门。那五个人却还是没有改变姿势，就是那么直勾勾地盯着铺子里的吴方。

当发现到这一点之后，岳晋就更加坚信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他非常礼貌的跟五个人打招呼：“几位好。我们是从夜影山谷出来，打算赶往烈焰城的。误入了地下城，打扰到各位了。请问你们知道哪里是出口吗？”

五个“人”没有任何反应。依旧在那里地看着吴方。虽然没有对他们四个造成威胁，甚至连理都不理他们。可这个情况也是很渗人的。

岳晋又问了一句：“几位，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助你们吗？如果我们能够做到，一定不会推辞！”

那五个“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就在四个人觉得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结果的时候。突然在他们后面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他们没有意识了，只剩下憎恨的执念还在。他们就是问一百年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乾程一只盯着他们的后面，所以他很清楚的看到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是凭空出现的。可既然确定了是阴魂，他自然就不会再害怕。这老人开了口，明显是有只会可以交流的，那他就可以当做NPC。跟NPC交流还害怕什么？“老人家，他们是跟吴方有仇吗？”

老人拄着拐杖飘到他们近前。他先是用厌恶的目光看了一下吴方的方向，而后面忧伤地对乾程说：“整座城的亡魂都憎恨他。没有一个例外。”

大概是老人家满面慈祥，而且说话又慢悠悠地不带一丝阴戾，有那五个直勾勾阴森森盯着吴方的“人”一衬托，小八就觉得这个老者很和蔼可亲了。“老爷爷，那为什么只有他们五个盯着吴方啊？我看其他人各做各的事。”

老人家说：“每天都有阴魂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每一天的人都不相同。我们也有我们的事要做，怎么可能满城四千七百多人都盯着他一个人？他也配？”

石头问：“老人家，吴方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

老人家点头。“对天石城最后的这些人而言，他是灭族的罪魁祸首！”

那这个罪名可就大了。这也就难怪吴方说要让亡魂们察觉到善意，或许他们就愿意让进入的人离开了。如果吴方是灭族的罪魁祸首，那亡魂们肯定不会认为他有丝毫善意，当然也就不可能让他发现出口了啊。

之前他们这些人只在夜影村矿山巨鼠群的时候走了一次剧情，其余的任务都是没有什么故事连贯性的。这里的情况算是他们在游戏里第二次走剧情。而且看情况这个任务的剧情还有点儿打。

这时候吴方从铺子里走了出来。而那五个盯着他的人也都齐刷刷转身看着他。

吴方丝毫没有恐惧。他看着老者，目光中露出的事明显的无所畏惧。“我想起来了！我没有错！我只是要保护住我的妻儿，我有什么错？我的妻儿还能救，你们却非要把她们活活烧死！到底是谁更残忍？”

“？？？”这剧情震撼了。

岳晋问：“到底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面对吴方的目光，老者也没有一丁点儿惧意。听到岳晋问他，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在全城七千多人和一个女人及她被病毒感染的孩子之间选择。你们四个会选择哪一方？”

“……”岳晋沉默了。

这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选择七千多人是对的。但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想要保护自己的妻儿也没有错。一时之间，岳晋和乾程都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他们不确定说出的选择会拉动哪一方的仇恨。在这种地方战错队，那代价可能会很大。

但石头却没想那么多。很直接的说：“如果是我来选择。我会带着我的妻儿离开城市。我不能让别人为我的情感和行为承担后果。”

吴方的目光看向石头，那眼神里已经透出了杀意。“原来你也是个冷血之辈！”

小八难得面带凝重，问他：“在你心里你的妻儿比天还重要都没关系。但你不把满城的七千多人的生命安危当回事，到底谁更冷血？”

这一刻四周还在来来回回走动的亡魂们一同站住了脚步。他们看向这边，似乎是因为石头和小八说出了他们生前不停重复的话。一时间四个人的脑海里都传来了系统提示音：【恭喜玩家XXXX，增加地下城声望300。】

这一刻岳晋突然笑了：“看来想的简单直接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