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酒取了眼罩递给周鹤眠，随后继续收拾行李，间或看一眼沙发上东倒西歪的周鹤眠。

cake只瞥了一眼便兴致缺缺地告诉顾玄酒：“她醉了，但人还醒着。”

顾玄酒手下动作没停，听她这么说：“醒着是好事，毕竟我约了车打算搬家，她睡得东倒西歪我还得费心照顾她。”

cake默了默，一时之间不知道顾玄酒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明明周鹤眠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她斟酌了片刻，犹豫着开口：“我觉得周鹤眠的眼神不太清白。”

顾玄酒的动作顿了顿，随后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手下的动作：“她还年轻，控制不住情感很正常。与其说她的眼神不清白，不如说她被身边的美好事物暂时迷惑了双眼。酒意上头恰好看见我这样优秀漂亮的beta，一时忘情很正常。我年少轻狂那会，也很喜欢身边一个漂亮的beta姐姐，但年纪大了之后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snake突然来了兴致，但随即又意识到不对：“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你年轻那会，不是辗转多个杂货店打零工吗？顾玄酒，你好牛啊，一边打工，一边念书，一边应付许溪荪和许嘉闫，一边还能邂逅漂亮的beta姐姐。”

cake也哇了一声：“原来你动过凡心啊，我还以为你心里只有钱。能让你忍不住动心的人，一定是个很优秀的beta，我猜她知识渊博家境富裕。”

顾玄酒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义正辞严道：“打工经历可以共享，暧昧回忆不能共享。”她顿了顿，不知道怎么回答cake的话，好一会才继续道：“不，我喜欢她是因为她泼辣而又生机勃勃，有我少年时期渴望而不曾拥有的一切品格。”

cake蹙了蹙眉，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不免生出了几分失望：“我还以为你喜欢温和挂的，因为不管是许溪荪还是贺翠微都属于脾气比较温顺的那一类。”

顾玄酒吐槽道：“我哪里有过选择的权利？明明是你和snake喜欢温柔那一挂，干嘛非得强加在我身上。我对许溪荪和顾玄酒都没有什么特殊感情，如果可以，我巴不得一辈子和她们保持纯洁的利益关系。再者说，这两个人哪里算是温柔挂，谈恋爱的时候脾气一个比一个差。”

snake表示赞同：“你说得对，一个比一个差，贺翠微脾气太大了，最差劲的是，她的情绪还不稳定。”

cake有些无语：“五十步笑百步。只有在你顺从许溪荪的时候，她才能展现出脾气好的那一面。你不顺着她，她的脾气立马比贺翠微还大。”

顾玄酒：“……”

不是很能理解你们，口口声声说着讨厌，遇到事情却诚实地选择了维护。

snake来了劲：“贺翠微不仅脾气大，她还多次出轨。”

cake不甘示弱：“贺翠微顶多精神出轨，许溪荪直接身体出轨。”

此刻两人只有一个想法。她可以羞辱前女友，但别人不能。她骂前女友是事出有因，但别人骂前女友等于间接骂她眼神差。

在事态严重损害精神健康之前，顾玄酒及时叫停：“绿帽子就不分深绿浅绿了吧。到此为止吧，我现在觉得脑袋绿油油的。”

snake歇了继续下去的心思，她转向挑起话题的顾玄酒，阴阳怪气地轻嗤一声：“你那心上人品格那般好，干嘛藏着掖着不让我们知道。我懂了，只可共苦，不可同甘是吧。”

顾玄酒回想了一下那个人的面容，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我其实也没有可以掩饰过，只不过她对你们来说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路人。我的喜欢为她镀上了一层滤镜，所以我见到她会觉得春心萌动。你们不喜欢她，哪怕她站在你们面前你们的内心也没有任何波澜。”

snake仔细回想了少年时代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能代入顾玄酒口中故事的beta。

明明共用一个身体，她的心上人是顾玄酒眼里的路人，顾玄酒的心上人也是她眼里的路人。

snake叹了口气：“我好像有点明白了，等我们彻底消失之后，你要去找她吗？”

顾玄酒道：“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没必要互相打扰。喜欢她的是十六岁的顾玄酒，不是二十九岁的顾玄酒。她在我的回忆里闪闪发光，但也只限于回忆里了。我还记得十六岁时发生的事情，不代表我还拥有十六岁时的感情。”

cake不太理解她的意思：“她不是你的白月光吗？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她垂下眼帘，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顿才继续道：“抱歉，我不知道你早有心上人。如果早知，我不会选择贺翠微。”

顾玄酒合上行李箱，幽幽叹了句物是人非，随后又道：“准确来说，从一开始就没爱过，我喜欢她欣赏她，但从未有过和她共度一生的想法。比起虚无缥缈的感情，我更需要独立的灵魂、健康的身体、很多很多的钱和很多很多的时间。”

她拖着行李箱往外走，刚打开门就看见门外地毯上映出了一道矮小的影子。

“晚上出门很危险，垃圾给我就行……”

贺翠微坐在门口，手指里夹着一只燃到一半的香烟。听见开门的动静时她下意识望了过去，看到顾玄酒拖着行李时眼里流露出几分茫然。烟雾缭绕间，那张娇艳的脸朦胧而可怜。

这种神态和动作顾玄酒再熟悉不过，snake将其命名为贺翠微惯用的示弱姿态。

顾玄酒居高临下看着她，适时露出一个微笑：“过期不补，蹲我家门口也没用哦。”她反手将行李推进去，歪着头状似无意地问贺翠微：“怎么不敲门呀？楼道这么黑，烟头烫到手指怎么办？”

按照cake的风格，她现在应该嘴硬心软地埋怨贺翠微对自己身体的不爱惜，但顾玄酒存了恶心贺翠微的心思，不愿意继续虚与委蛇，出口便是一句虚假的关心。

贺翠微敏锐地察觉到顾玄酒微妙的态度，心底的落差感几乎要焚尽她的理智。指尖的香烟仍在慢慢燃烧，她看着灯光下站着的光彩照人的顾玄酒，心里陡然升起一种微妙的失衡感。香烟燃得很快，指尖的刺痛拉回了贺翠微神游的理智，将烟头胡乱扔到地上，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你今天下午去哪儿了？我忙完了之后赶来见你，可是你不在。”

似乎没听出她声音下掩藏的慌张和质问，顾玄酒坐到贺翠微身边，耐心查看她被烫到的指尖。确认没有什么大问题后，她懒洋洋道：“出去看电影。”

骗人。

等了很久却亲眼看到顾玄酒接受陌生beta拥抱的贺翠微委屈地张了张唇，眼眶都湿了一圈：“我都看到了，有个beta上来抱你，你没拒绝。”

姜若璇坚持送她回来，顾玄酒也没拒绝。行至楼下，她突然上前给了顾玄酒一个拥抱，还阴阳怪气说了句大家一起绿。顾玄酒原本觉得奇怪，接连遇到周鹤眠和贺翠微之后才突然明白了姜若璇的用意。

姜若璇绝对看到了那两个人，所以才故意做出那种暧昧动作。

顾玄酒抬了抬眼皮，似笑非笑地睨了贺翠微一眼，面无表情地胡说八道：“看完电影之后情不自禁拉个手拥个抱很正常。作为一个自由的beta，我有接受另外一个自由beta示好的权利。”

贺翠微更委屈了：“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都没这么情不自禁过……”

顾玄酒不为所动，只觉得贺翠微在打感情牌，于是她冷漠道：“哦，告诉你个好消息，那个陌生beta是你心心念念的姜小姐。”

贺翠微：“……”

突然觉得晦气，她就知道这些情敌没一个好东西。

她抹了把莫须有的眼泪，轻声细语道：“总归是我不争气，平白给姜小姐做了嫁衣。”

顾玄酒默了默，看着贺翠微矫揉造作的模样突然觉得有点辣眼睛。她拿出手机翻开朋友圈，找出想要的图片放大之后放到贺翠微面前，阴阳怪气道：“上午追忆旧爱，下午相亲约会，晚上还要帮人丢垃圾。如果贺小姐这样的大忙人都能叫不争气，我这种无所事事的废物大概也没法活了。”

贺翠微瞬间白了脸：“母亲借口身体不适将我骗过去的，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移情别恋。担心你多想，我没跟那个omega说话，连凳子都没沾就想办法走了。”

顾玄酒压根不听她解释，面无表情地指出她话里的漏洞：“令堂病了不去医院去咖啡厅？哪家咖啡如此奇效，不如分享一二。好歹爱过一场，贺小姐可不要藏私。”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贺翠微越发苍白的面容，带了丝轻微的恶意，唇角慢慢勾起：“作为一个自由的alpha，贺小姐有追求单身貌美omega的自由，没必要当着我这个无关之人的面发假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