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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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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敲过四更鼓孟澜才歇下,她咳症复发,一夜没怎么睡安稳,不知什么时候青函递来雪蛤汤,扶她用下后,才觉得胸气通畅了些。

她起身时,案几上仍端了一碗滚烫的杏仁雪蛤粥。

莹润如雪,香气闻着便暖和舒心。

青函关心地问;“小姐咳疾好些了?这是大夫人昨夜吩咐送来的,姑爷从远清带回来的上等雪蛤,补身子很好,您吃着怎么样?”

原来是沾了大夫人的光。

孟澜自然知道远清那地界产雪蛤,她原以为是宋闻淮送来的,打先还有些诧异。

转念一想,他以高傲闻名的人,从来不是什么体贴性子。

庆功宴应酬繁杂又忙,他或许压根忘了那个存在感不高的妻子。

孟澜笑了笑:“无事,我已经不咳了。”

青函松了口气,沾了沾刨花油给小姐篦头发,握着一尾乌黑如绸的头发,心想老人说的对。

头发柔软的女子心也软,小姐就是脾性太好了。

她忍不住说;“一碗雪蛤又能怎么样,小姐为宋家费的心神,就是拿再多也值得,一连熬几个月,这病是累出来的,换谁来都做不到这份儿上!”

孟澜小口地用雪蛤粥,没那么难受了,她做事一贯温吞斯文,蕴藉往日旧族的礼仪习惯,讲话也是轻言细语。

“不论宋家是否为了名声体面,当初把我接进京养着,庇护阖族性命,我对他,心里是有感激的。”

他们孟家得罪了临潼王,如今城外尸骨遍地,京里到处是鹰犬爪牙。

百姓惴惴不安,白日里萧瑟冷清,生怕一不小心让戒严的重兵捉去,皮非得活剥一层不可。

能从临潼王手里捞人的,恐怕也只有宋家了。

青函知道小姐就会这么说,她小心地提起一事。

“听说昨夜魏家小姐是哭着回马车的,瞧上去心都碎了八瓣。”

孟澜眉眼微动,宋家家风极严,从未有平妻纳妾这类事。

魏小姐恐怕也是因此神伤,昨夜她哭得梨花带雨,一路让不少人看到,俱是心疼不已。

在他们眼里,孟澜就是不折不扣的罪人。

“是吗?那都督怎么说。”孟澜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问。

青函说:“都督倒是一句话也未说,脸色冷淡,您知道他生人勿近的性子,谁敢揣测他的心思。”

宋闻淮这个人清冷孤傲,高高在上惯了。

他身姿峻拔,高鼻凤眸,轮廓清晰得无可挑剔,皮肤极白,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永远是世人议论中心,风头无人可掠,炙热目光追随。

孟澜记得第一回见他。

孟家儿郎纷纷倒了一地,只一剑,打得那名武状元再无会还手之力,手脚皆被钉在地上,屈辱地拉成大字型。

而他靴底轻轻碾动武状元珍若性命的长刀,抬脚跨过众人手腕,前去圣前受褒。

十四岁的宋闻淮,冷静震慑、充满征服欲,一心维护宋家的利益。

他察觉到有人在看他,眉眼轻抬,恰好对上她的目光。

只一眼便让人心跳加快。

不言不语却轻狂无比,后来面对再血腥手段眼也不会眨一下的狠戾。

孟澜在晦暗阁楼上窥知这一切,手中书卷再没翻动一页。

好像已经天亮了。

宋闻淮锋利得极有侵略性,背靠一个有权有势的庞大家族,贵气逼人琳琅簇拥,比京里的二世祖还祖宗,很容易让人产生自卑感,

后来她再没遇见过这样的少年,对权力的野心大到吓人,仿佛永远不会满足的胃口,疏离得拒人于无形。

傲气敏锐,仿佛沾上贫穷便会过敏。

如今他回来了,按大夫人的意思,她也不必一直住在偏院,可以搬去他房中同寝。

青函已收拾好了东西,她不禁喜上眉梢,终于能踏出偏院,这便是很好的开始,往后让宗族承认名分也未尝不能。忽然听见她说。

“这间小院暂且留着吧,说不定咱们日后还会回来。”

青函一愣,却瞧见小姐不像说笑话,难道小姐有旁的打算吗?

孟澜依旧淡淡的:“你先收拾,我要去迎姑姑一趟。”

提起姑姑,青函也沉默了,心下替她委屈。

小姐是没有娘家的人,祖宅抵押后,她连家也无处可回,一直寄养在姑母家。

寄人篱下便是看人眼色过日。

青函忘不了小姐清早小心地捡起自己落下的发丝,书卷让人随意堆放在外,茶水不慎洒落地板上,姑母便皱眉啧地一声:“那是鸡翅木的。”

小姐从前爱说爱笑的一个人,渐渐养成了沉默内敛的性子,最擅忍耐和察言观色。

她最后一次过生辰,是姑母哄她说请她去酒楼吃席,结果马车将她径直送去了宋府。

没有下订,遑论什么迎亲礼,那之后小姐连生辰也没过了。

孟澜乘马车去了京里最大的一间金铺,姑母瞥她一眼,嘴角笑意瞬间消失,不满地嘀咕。

“年轻姑娘家成日穿暗色衣裳,腕子素得扎眼,他们宋家还用不着你省钱,丈夫都回来了,弄得像没人撑腰似的。”

孟澜原先说不试,姑母直接将一只红宝石累丝金镯戴她手上,衬得腕子愈发纤瘦了。

她戴手镯并不好看,腕子实在太细白,再小圈口,不用抹香膏也能轻易戴进去。

金玉圈口,要皮肉丰腴些戴着才好。

空荡荡挂在腕子上,打得骨头疼,显得怪单调可怜。

姑母的神情有些尴尬,孟澜将镯子取下来,笑了笑:“东西是好的,只是我不太合适。”

孟澜嫁进宋家时,并未摆过酒席,宋家只让卢管事领着她去打了一副金头面匆匆了事。

大夫人说她家里刚出事,不好大操大办,如今两年过去,婚宴便这么低调揭过,再没提补办的下话。

那副金头面,孟澜只看了一眼便命青函收起来。

明眼人都知道宋家对她的不上心,换作旁人定会赌气,孟澜不会,她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性情。

姑母当初也想闹过,如今依然气不顺,冷笑了几句。

“啊?当咱们孟家显赫时没见过金子啊,正经书香门第的小姐,你儿时都瞧不上眼这些,他们宋家要是娶的魏时雨,你信不信宋夫人恨不能摆百八十桌昭告天下,他宋闻淮敢跑去边关?欺负咱们孟家男人死绝啦!”

姑母咬牙切齿地说。

“你姑父也不争气,在外头养外室,闹得风风雨雨,阿澜,这事你管不管,你好歹跟你那位说两句啊,他们宋家一句话,想整死人还不是举手之劳。”

孟澜微微蹙眉,她听不惯这些。

姑母在家里落败后做了姑父的贵妾,正头太太死后,她便扶了正,把原配一对儿女都赶去乡下庄子,这些年斗得家里鸡犬不宁。

姑母睨了她一眼,冷哼:“反正你得管,若不然,我亲自去拿剪子铰烂那只狐媚子的喉咙!”

孟澜不想理会这件事,她如今只想赎回祖宅,带青函开一个香粉铺,在老家泉州过上平静朴实的日子。

姑母看出她的心思,嘲讽道:“那点事对宋家来说算什么!你做了宋家的儿媳,他们就得替你找关系,天经地义的,你不好说我去说,你不想借宋家的光,到时候让别人借去,你得哭死。”

“你又不是大小姐了,有什么身段拉不下来,宋闻淮再傲气也是男人,你吹吹枕头风,在他身上使些功夫,脸皮能值几个钱!”

孟澜困倦地揉了揉眉心,她不喜欢提起这件事。

当初旁人指点她为了办婚宴,逼着宋家承认她的名分,底线都不要了。

众目睽睽下让人发现她和宋闻淮双双落水,湿衣相拥肌肤相亲,看情形暧昧至极。

宋闻淮便是因为此事远赴边关。

她的咳疾也是因此落下。

外人笑话她心机算尽,连命都可以不要,在那之后她的处境益发艰难,什么样的侮辱鄙夷也见惯了。

那天夜里人多,她不知是谁将自己推下水。

时过境迁,她想辩解,也不会改变什么,索性越来越将自己缩在偏院,他们怎么说也无所谓。

孟澜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说:“其实,我尚未进过宋家的宗祠。”

姑母愣住,嘟囔了几句:“怎么会,他们宋家也太……”

她当初一样嫁妆也没拿出手,一辆马车就被姑母送去了,如何不让人看轻,又怎么会摆酒。

姑母埋怨地骂了几声小赔钱货,越养越窝囊,嫁进高门还这么没用,连男人也勾引不住,真不知这个哑巴干什么吃的!

姑母数落她时,表妹辞盈便坐在一旁,心里好奇又暗自发笑,原来她过得也没那么好。

成日听说她这个表姐有出息,嫁给了累世公卿做宗妇,看着风光,原来如此不受重视,一时嫉妒也减轻了许多。

“娘,你别说表姐了,我听说昨夜庆功宴表姐压根儿就没出席,她这个月忙前忙后的,我都替她闷得慌,对了表姐,你还不知道吧。”

辞盈一副天真模样,装作不经意地笑道:“昨夜宴会才开始,都督便独自回了书房,听说他不大高兴,好像很不满意这次庆功宴。”

当时宋闻淮望向融融灯火,面无表情,训斥了卢管事。

“太过奢靡铺张,对宋家名声有害无益。”

他一心以宗族长远为重,最看不惯家中儿郎跋扈浪费的作风。

下人们战战兢兢,掂量他的脸色,只知道数月以来的辛苦都白费了,领罚不说,还没办到都督心里去,

最劳神的还不是他那位夫人。

孟澜一怔,这件事青函没跟她提过,怕她听了不好受。

其实她没什么难过的,拿钱办事,大操大办是大夫人的吩咐,哪怕是宋闻淮误会她有意张扬,也没什么。

只是她不禁揣测他的心思。

宋闻淮脸色冷淡,究竟是因为她将酒席摆得太阔气,还是因为魏小姐半路掩面而泣回家?

姑母越想越着恼,面色难堪,一扬手。

“好了,明日便是你爹的祭日,那么多人等着瞧咱们家的笑话,若你丈夫也不愿陪你来,不肯撑这个脸,我也跟你一块儿抬不起头,辱没祖宗,让你爹寒心。”

“不管你使什么手段,你爹的祭日,他宋闻淮必须得来!”

辞盈嗤笑一声,正想再戳几句心窝子,勾娘亲的火。

忽然,外头停了一辆马车,卢管事来送银票,弯腰笑道。

“夫人这月余以来辛苦了,都督事务繁忙,之前抽不出空见夫人,这些银票,不算您房里的份例,一并走在他账上。”

姑母瞬间换了一副嘴脸,连忙上前陪笑。

孟澜沉默,她这个丈夫,的确不让人挑错到了极致。

算是她这几个月的辛苦费吗?

哪怕她没看银票一眼,只从姑母眉梢掩不住的喜意,便知那是一笔不菲数目。

回家的时候,孟澜坐的是宋闻淮的马车。

他在建武营办事,顺便回程接了她。

他的马车果然宽敞舒适,铺设厚厚地毯,熏了一笼淡淡檀香,却充斥着疏离与忽视。

孟澜巴掌大小的脸蛋被暖香熏得泛红,腻白脖颈透着甜香,腰肢软软靠在缎枕,在他身侧显得格外娇小。

她小心抬起头,盯着他的侧脸,鼻梁高挺,鸦睫垂敛携了一股压迫感和威严,上位者漠视一切的倦意。

迟疑许久,孟澜温顺地开口唤了一声:“都督。”

宋闻淮脾气高傲远近闻名,不喜旁人打扰他。

他相当于她的东家,她要想活得好,首要便是不能得罪他。

孟澜心里忐忑,实在难为情开口提这件事,也不知他会不会跟自己去祭拜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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