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工作还是相当专业高效的，那个男人的资料警方已经掌握了，甚至透漏给同学们一点补充信息。

他们早就顺着侦探社学生提供的联系人ip地址，确定了联系人身份和住址，据此发现了那个男人。联系人小姐和那个男人是父女，他进监狱后她的妻子才发现。

她早年间跟着母亲过着艰难拮据的生活，直到几年前母亲也去世。

魏永鸣的父亲愧疚于当时的举报害得一个小女孩过得如此艰难，在她母亲死后用那个早就关门慈善机构的名义资助她。

但是她私下早就和出狱的父亲取得了联系。这也是为什么，那个男人和他掌控的新明义教能渗透进魏家的产业。

“那我的父母，他们的死是人为的吗？”魏永鸣情绪激动声音颤抖地问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惑，造成你父母死亡的空难涉及的人数很多，成立过专门的调查组，专业的调查人员排除了人为因素。”宋警探回答道。

“你家不是有私人飞机吗，当时怎么去坐客机了？”凌夏口快问他。

凌夏的一句话让他回忆起被他埋葬的记忆，“因为我，当天天气不太好，私人飞机飞不了，我又想早点见爸妈，就让他们搭商业航班回来。一切都是因为我。”

他在痛苦的自责中崩溃，他的朋友安慰他，这一切都是意外不是他的错。凌夏也为自己的失言后悔，开解他，你不能为你无法控制的事情负责。

“让我一个人呆一会。”魏永鸣说完离开了警局。

他的朋友不可能在这种情况还让他一个人离开，他们送他回家，之后每天都到他家报道，防止他沉溺在悲痛的情绪里。

案件初步告一段落后，四人组在另一所寄宿学校重聚，只不过侦探社再也没重建。他们成立了食堂创新菜尝试俱乐部。新学校的厨师在做菜的时候喜欢灵机一动。

几个月后，警方发出了正式的结案通告。凌夏开始沟通自己精神海里的指导手册，如果不是必要，她很少联系手册。“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剧情已经结束了吧。”

手册不再以文字回应，一道类似电话接线员的标准人声答道：“剧情完成了，但是世界意志需要你安抚被惊扰的邪神，那小子当背景板写的神是存在的，范思怀的祷告得到回应，进一步加强了邪神和世界的联系。除非在邪神醒来前斩断她和神的连结，不然初生的世界无法抵抗从漫长沉睡中醒来的邪神。”

“人的生命相对神短暂如朝露，你怎么确定她有限的寿命会等得到神明的苏醒。况且明义教的祷告如果真有沟通神的力量，怎么保证以后不会有想不开的信徒重新祈祷，这个案件的细节不会永远被封锁的。”凌夏皱眉反问。

“范思怀的祷告那是天时地利人和，其他人没这个机会，如果你不介意等到她自然死亡再回归，我是没意见。你是稳定者只完成剧情是不够的。新生儿容易夭折新生的世界也是。”

“好吧，那要怎么斩断连结？”凌夏没什么耐心周旋。

“转嫁这种连结到你身上，然后死亡回归你本来的世界。转嫁连结的方式在明义教的一个仪式里。”

“那这个世界本来的凌夏怎么办，她就在我占据身体后消失了吗？”

“这个凌夏本身就是你，你失败的第一个世界的凌夏也是你，不管创作者如何曲解你，你在异世的诞生全都是由于你，你来自于你。”

指导手册一番玄之又玄的解释让凌夏不再想这里曾经的灵魂归于何处。

她开始着手转嫁仪式，她准备好仪式刀，提前绘制符文，她划开手把血液滴入符文，念动祷词。“你为我，我为你，混淆黑白颠倒乾坤，神鬼难分你与我。”

仪式成功，她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意识抽离前她“看”到了一幅画面，她持刀站在黎晖倒在地上的身体前，他流了很多血，面部背对着自己看不出生死。她知道了所谓神赐是什么。

凌夏的死没有引起调查，她给父母朋友甚至是范思怀都留了遗书。

她的父母想果然是不够出色的子嗣，懦弱的本性经不起一点挫折。她的朋友们拒绝承认她的死亡，陶梦雁甚至花了两三年追查所谓隐藏的真相，时间最终抚平她的创伤。

范思怀则是在她离开的瞬间就感受到了，她带走了一部分的自己。她留下的信证实了这一点，此后范思怀再没看到过预知的画面。

……

凌夏再次回归，这是她经历的第一个成功的世界。回报相当的惊人，她的精神海再次扩张，她的五感愈发敏锐。看得更清楚，听得更真切，闻到了更多更复杂的味道，闭上眼她放任自己的精神力四处探看。一切都变得不同，她感觉到自己和整个世界的联系更加紧密。

她收获不少却还是对黎晖杀心不减，如此普通的人，如此强大的力量。在他意识到这一点之前，他的创作需要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凌夏想着。

黎晖近期的创作欲没有旺盛到她立刻下手的程度，事实上暑期前凌夏的校园生活恢复了往日的虚假平静。凌夏保持着每天查他存稿动静的习惯。

在经历过侦探社那样亲密的关系后，凌夏不再为了了解黎晖的动向强迫自己社交。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可能不太好融入黎晖的内部社交圈，除非她更明确地表达对黎晖的兴趣。

黎晖关系最好的是一中的两个男生，一个是很受欢迎的学生阳光嘴甜篮球打得很好，女友换得勤。另一个则是比较内向很少和女生讲话，课余三个人经常一起打篮球。

一个女生很难进入像这样没有稳定异性朋友的同性别小群体，太冒险会被注意到的，到最后可能得不到想要的消息。

维持基本的同学关系就能得到大部分需要的情报，剩下的社交极为活跃的同桌好友闵檩真会告诉她的。

高考前最后一个暑假，凌夏保持着锻炼、学习、休息的好学生日常。这样规律到有些乏味的生活让她热爱混乱的表弟凌屿枫觉得有些扎眼。

终于凌屿枫在一个前一晚没有喝酒喝到爬不起来的早上堵到了晨跑的凌夏。凌夏保持着原本的速度一边跑一边听凌屿枫推销。

“想不想和你亲爱的家人度过一个难忘的夏天，阳光沙滩海浪。下周出发，五天游轮，七天海岛。凌秋姐刚好这周末训练结束回家。你想想假期一过就要高三，即将一整年都没时间放松。还有万一你爸妈又像上次那样想展现父爱母爱和你一起度假，你不会疯吗？”

“你不是要参加什么保护环境的夏令营吗？”凌夏并不买账。

“旅行结束就去夏令营，都是一帮为了申请学校刷履历的富二代，没什么意思。”

凌夏被他乌鸦笑猪黑的话逗乐，“看来姑妈的一片好心付诸东流了。你的假期已经被她安排好了吧。行，我去。秋姐回来肯定呆不了几天又要回去训练。”

“那就说定了，你去秋姐不会不去。”凌屿枫一听凌夏同意立刻呲着白牙得意地回答。

凌屿枫一贯两头骗空手套白狼的手法，成功让凌夏凌秋登上远洋号邮轮。

凌夏登船起就迅速进入了休假状态。她在露台上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吹着海风，一手拿着一本机场买的俗套爱情小说阅读，一手拿着一杯无酒精莫吉托喝着。

凌秋在泳池里泡着顺便和刚认识的几个同船女生喝酒聊天，凌屿枫则是跑去玩桌球。

三个人各有各的玩法，每个人的性格都很不同血缘让她们相互靠近。当然一到饭点还是能把人凑起来吃饭，毕竟都是在海城一起长大，口味还是相同的。

凌家规矩不像海城那些极端保守的家族那么多，三个人还是能边吃边谈天。

“夏夏没和你那个男同学发展出什么吗？”凌秋先一步按耐不住地八卦起自家妹妹。

事实是自从过年的时候知道凌夏的想法，她就一直聊天软件上旁敲侧击地问进展，凌夏全糊弄过去。现在逮到机会，自然要好好问问。

凌夏没正面回答而是刺了几句，“戴安希没跟您每天汇报了，她这工作没做到位，姐你开除她。”她还记着上次戴安希把黎晖那事捅到姐姐面前。

“怎么能说开除就开除，人家有工会撑腰。”凌秋没明着接妹妹的话，调笑了一番。

“别再回避问题了，快讲。”

凌夏展现了一个稍显虚假扭曲的笑容后平静地回答：“你就没想过没有消息是因为没有进展吗？稍微了解他一点之后就没兴趣了。”

凌秋没想到凌夏的春心萌动结束得如此快，没再继续八卦，顺着转移了话题。“我的这份海鲜饭味道不错，你下次可以试试。”

凌屿枫皱着眉听凌秋凌夏的对话突然意识到那个男同学大概就是上次美术馆见到的，立刻抬头探究地看向凌夏。

凌夏隐晦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示意他晚饭后避开姐姐单独聊。

凌夏本就不指望黎晖的事能瞒多久，但是糊弄凌屿枫比糊弄警校念书的凌秋可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