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发现的尸首？”
高头大马上的男子翻身下来，受了灰雾的影响，落地时还有些头晕。
李适将绳子交给后面的衙役，自己则是朝着青梧他们走过去。
面若潘安，野性之中却又带着正直，眼尾下垂多了些清明的感觉。
若是遮住下半张脸，看起来倒真是仙风道骨。
段清风站在他们前面，朝李适点了点头。
友好的作了个揖礼，一笑如春风，不慌不忙，不像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他们又不是衙门的人，见到尸首怎么一点害怕都没有？
男的也就算了，那两个女子和一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李适打量着他们四个，看起来也不像是夫妻。
“小生与阿姐阿弟乃是江宁府人士，喜游历。这不准备去应天府看看这高山深涧，重峦叠嶂的大好江山。”
段清风自然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一番话下来虽然不能完全打消这位官爷的怀疑，但能少一点是一点。
他顺手从袖口取出官府文书，证明自己一行人没有问题。
身后的人穿的一样青色圆领，腰间一根布条，别着衙门的令牌。
自马匹上下来，仵作也跟着蹲在尸体旁先简单观察。
李适应该是他们的老大，穿的不一样，腰间的令牌上也多了点金色。
他接过文书看了看，确实没什么问题。喜欢游历，那应该多少见过些这种情况，不害怕也能说的通。
“顺子，把这几个人带回去先例行询问一下，没问题便放了吧。”
说完，便不再关注这边，走到仵作身边蹲下查看。
“怎么样，还是跟之前的一样吗？”他皱着眉，面上一派严肃。
仵作叹了口气，回答着他：“初步看来是一样的，但也有可能是中毒，得回去查验一番才好下判断。”
李适深呼吸一口，这已经是死的第九个人了。
九个人没有任何联系，有男有女，甚至连死因都不明，现在整个应天府人心惶惶，都说是白虎夺命。
上面下了命令若是再找不出凶手这案子便要给了别人，自己也会被降职。
距离最后的期限只剩三天了，而他们还毫无头绪。
秋凰抱臂朝着尸首那边看了过去，有些好奇的鼓了鼓腮帮子。
拉着初许一起看戏。
“短短一个月死了那么多人，我看啊就是白虎作祟，偏偏老大还说是人。真不知道这么执拗下去是好是坏啊。”
“我看啊，他就是想立功。指不定最后找个什么替死鬼来给他铺路呢。”
另外一个小吏不屑地说着，见对面的顺子迟迟没有反应这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感觉闭了嘴。
白虎？作祟？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这群人真是自己查不出来便要怪到白虎前辈身上。
秋凰翻了个白眼，懒得听这群人说下去。跟着青梧上了马车。
外面发生了什么除了段清风没人好奇，直到马车动了起来，他才将帘子放下。
秋凰也跟着吐槽了起来。
“青梧，你知道那群人都在说什么白虎作祟，这白虎前辈的名声都是被他们给败坏的。”
“就是青梧，你刚刚没有听见，可讨厌了这群人。”初许也附和着，气鼓鼓的跟青梧告状。
段清风回过头，不是很清楚为什么秋凰和初许都如此替白虎说话。
看向青梧，恰好与她对视。
眼中的疑惑被瞧见，她给自己倒了壶茶，朱唇轻启：“你不妨直接问问秋凰和初许，就知道为什么了。”
如果直接问初许和秋凰上神，那到了应天府都说不完。
不如青梧战神一句话便解释清楚了。
只是最能解释清楚的不喜欢说话。
叹了口气，认命的看向他二人。
“为何初许与秋凰上神都如此替白虎上神说话呢？”他诚恳的提问。
眼瞧着秋凰和初许的眼睛亮了起来，似乎还在里面看见了...崇拜？
“白虎前辈可是个顶顶好的前辈！”
“白虎是我的好朋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吵的人耳朵痛。
外面跟在他们旁边的李适，深深的看了一眼马车，但什么都看不见。
明明能听见声音，但就是听不见说了什么。
猜拳过后秋凰得意地举起手在初许面前晃了晃，获得了优先发言权。
“实不相瞒，我很崇拜白虎前辈，仅次于青梧。当年青梧将我带了回去才跟着养了不久，她就去混沌了，那一千五百年都是由四神兽和天外天众神带我们几个长大的。”
啊？啊？
段清风脑子有些懵，但并不妨碍他继续听下去。
“你们人总是觉得白虎前辈是凶神，实际上他可是个上阵杀敌的好手，天外天都由他守着呢，他惩恶扬善，但却不会盲目对弱小的人动手，即便他们是恶。谁知道你们人间怎么传的，将他传成了个大魔头。”
“是啊是啊，白虎是个可好的人了，跟青梧一样面冷心热，是个很正义的人。”初许说完，突然有些疑惑。
他为什么会觉得青梧跟白虎一样是很正义的人？
诶，青梧最不喜欢管闲事了，他怎么会这么觉得？
但终究还是没有细究下去。
“最重要的是，白虎早就跟其他三大神兽一起神陨了呀，剩下的神魂都在本卷轴身体里。”
初许拍了拍胸脯，颇为骄傲地说着。
青梧喝茶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初许，语气里有迟钝：“白虎，陨了？”
同样的，秋凰也跟着吃惊，说不出话来。
马车内安静了下来，似乎都被这消息给惊到了。
“你们，怎么都不知道吗？诶，我没有告诉过你们吗？”初许疑惑地挠了挠头，呆呆的看向一动不动的三个人。
前两个是真的吃惊，另外一个则是跟着不敢动。
“什么时候的事情？”青梧放下茶杯，略有些严肃地看着初许。
初许闭上眼睛，古老的卷轴本体出现在他的身后。
他一睁眼身后的卷轴跟着翻滚，直到他手指一点，才停了下来。
“白虎，四神兽之一，于千年前神魔大战神陨。死后魂归初许，镇守西方。”
千年前神魔大战神陨？
可当年的神魔大战之中并没有四神兽的参与啊。
当年他们都在各自的领地守护着，怎么会神陨？
青梧是清楚的知道这些的，但究竟为什么他们死在神魔大战之中她也不知道。
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初许是不可能出错的，那错就出在现实。
事情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碎石，车轱辘从上面碾过，颠簸了一下，将这沉重的气氛打破。
马车门被敲响，顺子稚嫩的少年音响起：“各位，下来吧，衙门到了。”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平日里来回需要三四个时辰，怎么今天一个时辰就回来了？不会真的有鬼吧。”
顺子旁边的是之前说李适的男子，名叫关瑟，此刻又在低声嘟囔着什么。
确实，青梧为了不走太久是加快了脚程的，倒是忘了他们会怀疑起来了。
但....只要自己不说，谁会知道呢？
李适跟着下马，带着进了衙门。
“李大人。”见到李适的都跟着他鞠躬问好，但没有几个是真心服气的。
厅堂里点了灯，四人华贵，面容也是顶顶好，看呆了不少人。
“娘...娘子快坐下。”顺子瞧见青梧和秋凰，脸刷一下便红了，连忙给她们指了一下旁边的凳子。
李适看着，有些头疼。
一个个见色忘义的。
等都落坐好，他也不再磨蹭，直接开始问。
若是再不快点，怕是整个衙门的人都那两个女子给勾走魂儿了。
“说说你们见到尸首时的情况，周围有没有异常。”
他手中拿着笔，准备将他们的话都记下，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也就不用再将人叫过来了。
“尸首是从东面的斜坡上滚下来的，我当时在里面待着闷，便出来与车夫一起驾车，刚好瞧见了这一幕，我阿姐看到后便先让小厮去报了官。”
段清风清了清嗓子，不过一瞬间便将措辞想好。
说的滴水不漏。
李适点点头，将这些记下，又继续问着：“那你们看过尸首吗？”
这件事情还是不说出去的好，以免引起什么怀疑。
他想着，摇了摇头。
身后的秋凰也是同一时间的摇头，应该没有说谎。
“什么异常都没有？那你们可认识他？”他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渴望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说完他自己都可笑了起来，面容毁成那样，先不说这些外乡人怕是连死者的亲人都认不出来。
段清风回忆着，秋凰也跟着回忆。
是真的没有，总不能告诉他，这些人都是犯了杀戒的罪大恶极之人吧？
到时候问起来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要他们说，是鬼差说的？
看这个李适不想是信鬼神的，这么说了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怀疑他们。
于是他俩默契的摇了摇头。
什么也问不出来，跟之前的发现者一样。
到底是怎样的凶手，才能如此谨慎？
做到如此滴水不漏。
眼见也问不出什么，李适摆摆手：“有劳各位跑一趟了，顺子，将他们送出去吧。”
“是！”顺子大声说着，段清风牵着初许跟秋凰一起往外走。
青梧还坐在原地不动。
秋凰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何她还不走。
“或许你可以查查这些人是不是犯过什么类似的错。”
青梧很冷淡的说着，说完便跟着起身朝门外走去。
李适瞪大了眼睛，赶忙叫住了青梧。
“小娘子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