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起左逐厉害的地方,陈亦辞娓娓道来:
“我夸你的时候多了去了。”
他掰手指头数道:
“第一长得好看,第二长得好看,第三长得好看。”
“第四穿得好看,第五唱歌好听,第六,第六……”
他低头看向左逐,想在本人脸上找灵感。
怀里的人呼吸均匀,睫毛不安稳的微微轻颤。
又睡着了。
陈亦辞的声音不自觉小了下去,想了想,还是把身上的大棉袄给脱了下来,给左逐披在了身上。
冰天雪地里,左逐只穿了件白色双层纱的长袍。
从树上拽两片树叶子下来给他盖着都比这个保暖。
大红棉袄罩在长袍外面,也亏得左逐气质出众,活生生把东北大袄穿出了模特的气场。
陈亦辞掖了掖棉袄一角,在心里点点头,补上了第六点。
第六,长得好看。
周围寒冷的风快要把人吹散架,陈亦辞找来火种,发现根本点不燃。
他抱着人,自己又不敢睡,怕一觉醒来腿给冻没了。
但敌不过脑袋一直点点点,最后点那一下终究还是没起得来。
等他揉揉眼醒来,下意识去抓左逐的手想感受体温,却只能摸到一件空空的大袄。
人呢?!
他慌忙趔趄站起,然而四周只剩冰天雪地。
在周围找了一圈连个影子都没找到,心跳越来越急促。
他在心里一直呼唤系统,喊了几遍才有反应。
“系统,左逐消失了。”
系统噢了声,不以为然:
“应该不会出事的。”
陈亦辞心放下些许。
系统之前也说了,两个世界有联系,也有可能是穿越到了另外个世界。
可能回去就能看到他了。
尽管如此安慰自己,但陈亦辞还是担心的在周围一直寻找。
周围的所有一切都没有变化,飞鸟依旧在天上冻着,时间也依旧不走,世界还在暂停中。
边找边在脑海中反复询问系统,系统被他问得不耐烦:
“肯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在两人走到大殿的时候,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殿里所有东西都消失了,变得空空荡荡。
大殿里的花瓶,以及种的盆栽,还有飞扬的花瓣,都没了。
不止如此,大物件也没了,桌子椅子,连原来大殿里铺的地板砖也完全消失了。
只剩几朵可怜的白云在空气里悬浮着。
……怎么会这样。
陈亦辞心头一跳,追问系统:
“你说的没事,对吧?”
系统沉默了片刻,终于不确定道:
“我不知道。”
似是怕打击到陈亦辞,他放慢了语气道:
“这个世界最初由神明创造,一切都属于神明。”
“相应的,如果神明死去,那由他创造出来的世界将不复存在。”
陈亦辞沉默片刻。
接着他走到大殿空荡荡的中央,看着消失不见的一切。
是因为神明离开了,所以一切也终将慢慢消失吗?
接着,这个世界就要湮灭了吗?
他缓缓抬头,看着空气中残存的花瓣一点点落下,再没有新的重新落下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使劲眨了眨眼,揉了揉泛红的眼眶。
万一只是消失不见了呢?
他费力的支撑起被冻坏的双腿,在找过的地方又找了一遍。
终于在河边,找到了一件衣服。
是刚才左逐穿在身上的那件。
一样的白色薄纱,一样的云纹款式,连长度和款式都一模一样。
衣服上还有竹叶的清香。
陈亦辞刚揉好的眼眶又泛了红,反反复复拿着衣服。
万一是另一件呢?
衣服上被翻出来几丝血迹,是昨天伤口复发后染上的血迹。
翻着血迹的手有几丝发抖,他想,万一是之前的血迹,是之前的衣服呢?
直到他在衣服上闻到几丝药物的清香。
那是他昨天带给陈为止的,他上山特地采摘来的,捣碎后的草药。
昨天他眼睁睁看着左逐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体温温暖了不少。
今天他醒来眼睁睁又看着左逐消失。
他抱着衣服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脑海中的系统出声提醒:
“神死不可复生。”
陈亦辞垂眼,冒着风雪走到了竹林尽头,用冻得通红的手在地上挖了坑。
挖了足足半个小时,他小心把衣服折好,然后轻轻的,视若珍宝的放了进去。
他缓缓朝里面填土,手差点没有知觉。
填完后,他怀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问系统:
“我什么时候穿回去?”
知道他是想穿回去看看神明是不是穿越回现世,系统也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
“还有四五个小时。”
时间不走,陈亦辞就在心里倒数,一边倒数一边看着竹林。
看着看着,他发现竹林里的竹子好像在一颗颗消失。
他揉了揉眼,怕是自己眼花了:
“系统,我眼花了。”
系统沉默了片刻:
“不,我也看见了。”
竹林的竹子在一颗颗变少,再接着下去,将会是整片竹林的消失。
再然后,整个世界都会湮灭。
陈亦辞冻得有些不行了,隔一会就要问系统:
“还有多久?”
系统一遍遍的重复,陈亦辞又饿又困又累又冷,问道后来脑袋不住点地,最后蜷缩在地上睡着了。
他这其中迷迷糊糊的睡了有醒,醒了看见周围还是一样的环境,就继续睡。
他最后一次醒来,是被微风吹醒的,熟悉的阳光照在他脸颊上。
他缓缓睁眼。
木屋旁边的两颗梨树、一排缠着藤蔓的黄瓜,还有一整排刚种下去的绿色种子,前几天刚发的芽。
又回来了。
他顾不得浑身酸痛,立马爬起来,重进房里大喊左逐的名字。
只有家里的一只大橘猫对着他喵了一声。
跑遍了卧室,客厅,厨房,都没有。
他跌坐在沙发上,拖着身子走到木屋外的菜园。
一阵风拂过,菜园里一阵空荡荡。
也什么都没有。
“这里。”
陈亦辞猛然一惊,转过头,却只剩空荡荡的风吹过梨树。
果然是他幻听了。
就在他失落转身的时候,他听见一声轻笑。
接着,一声清冷的声音从屋顶上方传来。
“往上看。”
陈亦辞愣了两秒,猛然转头往上看。
左逐斜卧在屋檐上,看着底下眼眶还明显泛红的人,呆呆的在原地转圈,声音放缓了些许,轻声道:
“哭了?”
自己脑海中想了整整四五个小时的人,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
陈亦辞一时不知道是喜悦多一点,还是震惊多一点,但他身体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支撑了好几个小时的身体就这么倏然倒了下来,双腿突然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像再也支撑不起一般倒了下去。
就在要触地的一瞬间,一把扇子突然飞了下来,托住了他的腰。
在下一瞬间,扇子落地,接住他的是一双带着寒冷体温的手。
左逐盯着怀里的人看了一会,放缓了脚步,把人抱到屋里。
陈亦辞觉得自己睡了很久,这其间一直做梦,梦见有温暖的东西被输送进自己的身体。
他缓缓睁眼,迷迷蒙蒙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四肢被冻僵的感觉不复存在。
这种温暖的感觉……又好像不是做梦。
他揉了揉眼,心道可能是太阳好,所以身体回温得快。
左逐擦了擦指尖的血迹,不动声色把沾了血的纸巾团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
“醒了?”
陈亦辞点点头,说都不会话了:
“你还活着?”
左逐点头。
陈亦辞一说,鼻尖又开始泛酸:
“我看到大殿里的东西全都没了,我还以为你……”
以为你没了。
他越说越想哭:
“大殿里你常弹的那架琴,还有桌子椅子,还有那几棵树,全部都消失不见了。”
左逐安安静静的望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没打断他,等他说完才缓缓开口,指了指那边:
“你是指那些?”
陈亦辞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琴、凳子、桌子,都好好的摆在那儿,原封不动。
陈亦辞目瞪口呆:
“你都……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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