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逊不由惊奇，来战队三年多，就没见他去主动认识哪个人。

“谁啊？”他竟忍不住好奇，当着方漠的面问了出来。

霍朗并没理他，只是看向方漠：“我这边还需要注意什么？”

方漠握着本子的手下意识地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到了先前时的状态。

“你表现得很好，保持住。”他没有给霍朗更多的褒奖，因为比赛并未结束，适当的鼓励对选手很重要。

霍朗抬头盯着方漠，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不一样的情绪。

可，方漠却转头看向了另一边的郭子涵：“子涵，你也好好保持，能看出来你为了配合霍朗，进步了不少。先前那河道的眼位插得非常好，时机抓得很准。”

这还是偶像第一次当着大家的面，表扬他。

郭子涵一双不争气的眼眶，又积了一层泪水。

方漠见到他用衣袖揉着眼睛，就笑道：“这么几句就感动了？那要是拿了冠军岂不会当场晕厥。”

“……方教练，你别拿我开玩笑了。”郭子涵闷声说道。

裴大君也来凑热闹，指着自己鼻子就问：“那我呢，我呢？我是不是已经回到当年的状态了？”

方漠好笑。

就十分钟的休息，在裴大君嘚瑟的起哄中，眨眼就过去了。

工作人员开始通知两支队伍陆续进场。

几人从休息室里走出，有说有笑。

方漠将手里的笔记本收起，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衣摆，一抬头见人都走了出去，刚准备跟上，到门口的时候就被一只手拉住了胳膊。

他不由得一怔，就对上了一双深灰色的眸子。

“教练。”霍朗唤了他一声，也随着这一声，松开了握着的手。

方漠定了定神，问：“怎么呢？”

霍朗就半倚在门框边，方漠此刻与他不过半臂的距离。

他微微低着头，像是有意无意靠了过来，声音沙沙哑哑的：“能多夸我几句吗？”

“……”方漠顿住。

霍朗继续说：“你只夸了我一句。”

方漠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臂，将一只温热的手掌盖在了霍朗头顶，柔软地发丝擦过他的指尖。

他笑了笑：“小朋友，你最棒。”

这么一瞬间，霍朗盯着方漠带着笑意的眸子，想再次地抓住他的手腕，将人按在门边。

只是这样的冲动，在下一秒却被走在前面的文逊给喊住了。

“别卖乖了，赶紧的。”

方漠放下手：“走吧，去赛场。”

眼前人率先走开，手心的余温似乎还在留在他的发顶。

再转身，瞧着他的背影，短袖衬衫的衣角插进了黑色的西装裤里，腰肢是那样的纤细，似乎只要一手便能抱住，将他按进自己的怀里。

霍朗蹙了蹙眉，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短暂的广告过后，再次切入到现场的直播画面。

此刻，两方战队已经就位，BO3的第二场即将开始。

“现在是两方选手BP的环节。和上把的盲选不一样，擅长的英雄很可能会被对手禁用或者选走。”

李术明将现在的情况说明了一下，再调侃道：“也不知久经战场的JT教练和新手Mahdi教练，谁的排兵布阵更胜一筹了？”

导播显然很有经验，立马将镜头给到了台上的方漠。

他此刻正好站在霍朗的身后，一手撑在他的电竞椅上，嘴唇微动，在说着什么。

也就是这一个将两人同时代入的镜头，使得现场粉丝一阵尖叫。

伴随着战队的加油呐喊，响彻了整个场馆。

秦诺和他的女性朋友方青青也坐在其中，他们手里拿了从门口领来的应援条，高高举着。

方青青大声尖叫着：“Ma神！Ma神！峡谷战神！”

她喊完，还想拉着秦诺和自己一起为TSW呐喊，正好一侧头就看见秦诺隔壁空着的座位来了个人。

方青青不免多瞧了一眼。

就不久前她还和秦诺说：“奇了怪了，这座位都是一票难求，怎么还有空着的？”而且他们买的还是最靠前的第三排。

秦诺也是有些疑惑，直到此刻那座位的主人才姗姗来迟。

方青青瞧着那人的侧颜愣了几秒，突然伸出手就使劲地拍着还望向前方的秦诺。

“阿……阿诺！你隔……隔壁是……”她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秦诺正看得起劲，被她这么猛地拍了几下，疼得是龇牙咧嘴：“你又瞎闹什么？”

方青青就像是见了鬼一样，指着他隔壁，秦诺便不耐烦地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

这一看，瞬间给僵住了。

“嘘。”那人将手指放在唇边，对他俩淡淡地笑了一下，便坐在了秦诺的旁边。

身后似乎有人将他认了出来，壮着胆子就问道：“请问……你是林森吗？”

那人转头对后座的女生小声道：“是我，我只是来看比赛。请不要惊扰到其他观众，可以吗？”

“可、可以的！”后排的女生连连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轻声尖叫了出来。

不过，此刻赛场的声音够大，暂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秦诺也在这时候回过神，感觉心脏都跳到了喉咙眼，一时间堵住了他要说出口的话。

隔壁的林森，摘掉了平时戴的金边眼镜，穿了一套深灰的休闲服，头顶戴着同色的鸭舌帽。

如果不仔细看，并不能瞧出他就是RY的主教练林森。

但作为秦诺的好友，方青青对他偶像的长相还是能一眼分辨的。

就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实在是太有特色了。不戴眼镜的林森简直就像是一只冷血的狐狸。

“怎么，我有比赛好看吗？”林森侧头瞥了他们一眼，语气稀松平常。

但，却让秦诺感觉一阵不寒而栗。他赶紧回过头，稳了稳体内喷薄欲出的情绪。

方青青倒像是没察觉到什么异样，依旧一脸兴奋地小声说道：“林教练，等会儿能找你要签名吗？我和我朋友都是你的粉丝。”

她盘算着再将自己衬衫左边签上林森的大名。然后，这衣服就不洗了，买个大画框给裱起来。

林森扫了眼他俩手里的应援条，最后将视线落在秦诺手持的那张上面。

那张印的并不是方漠，而是TSW的下路HE。

上面还写着“峡谷野兽，Carry全场”。

“原来只要是玩下路，就能成为你的偶像。”林森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然后，他笑着将视线转回赛场之上。大屏幕里，Kii战队已经优先选走了HE上一把使用的泽丽。

秦诺却因他这话，将举在胸前应援条放了下来，双手不由自主用力，都揉皱了。

方青青一见秦诺这怂样，竟有些窝火，像是随口一句回了林森：“谁打得好，当然崇拜谁呗。何况，人家也长得帅。”

“……”

原本方青青替秦诺说的，可他却因为这话，全身都僵了，突然就来了句：“我、我想去趟洗手间。”

“已经开始了，不看你偶像？”林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秦诺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我……”

林森却在此刻叹了口，靠在了椅背上：“这场比赛，你们觉得谁会赢？”

秦诺怔住，胆怯地看了眼右手边的林森。

不得不说，林森的侧脸真的好看。他剑眉、丹凤眼，鼻梁挺直，唇瓣单薄却不显得刻薄。

好些年前，秦诺常会去现场看林森的比赛，好像也是坐在靠前的某张椅子上。

每每镜头怼拍到他的脸时，自己总会想，这样看着无欲淡薄的脸，为什么在游戏里却那样的杀伐果断。

直到现在，秦诺也想不通，林森的这张面容下，究竟藏了个怎样的内核。

这时，方青青已经代表他们回答了林森：“那还用说，当然是Ma神执教的TSW。”

她说完，又隔着秦诺反问：“那林教练，你觉得呢？”

林森翘起了修长的腿，双手交叠在胸前，他只说道：“上一把是TSW赢了，对吧？那2比0，时间不超过20分钟。”

“……”

“不会吧。”

两人皆愣住。

然而，解说台上李术明也给出了自己赛前预测：“那我赌2比1。因为方漠是高中同学，我挺他。”

另一名男解说却笑道：“得了吧，你这张嘴已经五毒俱全，还是别奶TSW，说不定是让1追2了？”

似乎，除了林森，现场的所有人都认为会是一场打满BO3的比赛。就因Kii曾是与RY打过持久战的战队，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

至于TSW虽然有方漠坐镇，可毕竟是重组的队伍，多多少少有点勉强的程度。

方青青忍不住又问：“为什么？Kii在冒泡赛不是让你们RY吃了苦头吗？”

确实，今年在冒泡赛中，RY差点失去了进入世界赛的资格。

林森也坦然承认，年前在常规赛里，RY的表现的确不尽如人意。

“对，你说得没错。不吃点苦头，怎么会长记性。”

一时间，秦诺和方青青都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直到林森再次说出：“长期的车轮战打久了，总会有种麻痹心态。”

“所以，当时你是故意调整了BP，让比赛拖到了第五场？”秦诺很快地给出了反应，因为当时的比赛自己也在现场。

那时他其实是看出来了，RY在BP决策上确实给了对手很大的漏洞。

甚至，现在都有网友拿这件事，吐槽林森执教的失误。

再想来，并非Kii战队有多强，而这只是林森玩的一个套路。

这一瞬间，秦诺再次觉得林森是个可怕的投机主义者。

他紧抿双唇，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过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问林森：“那你为什么要来看这场比赛？”

如果上次持久战的冒泡赛，真是他故意放水来激发RY队员的斗志的话。那这次Kii对阵TSW的比赛，对于他这位日理万机的豪门主教练来说，根本就不足以亲自来一趟。

所以，他特地来观赛的目的是什么？

林森抬手托着下巴，还真琢磨了一会儿，才说：“调休，来看看我们赛区的这条小鲶鱼。”

“小鲶鱼？”秦诺愣住。

方青青也是对这个形容有些莫名其妙，正想说点什么。

林森已经将手放在唇边，示意他们看比赛。

比赛已经进行了五分钟，这次由于Kii的下路优先选择了泽丽。于是，搭配泽丽的猫咪，就被TSW送上了Ban位。

大家并不会困惑霍朗会因为泽丽被拿走而没英雄可选。毕竟，在整个赛区里，他的英雄池可是让人大跌眼镜。

今年的常规赛里，就有他拿着卡牌在下路暴力斩杀的记录。

大家更好奇的是作为新人辅助的郭子涵，究竟该搭配什么英雄来配合变幻莫测的杀人王AD。

毕竟年前的TSW就是因为没有合适的辅助来配合霍朗，而在常规赛里出尽了洋相。

当郭子涵选择到寒冰射手艾希后，全场观众都有些诧异，这是准备走下路双射手的套路？会不会太冒险了？

甚至连解说台上的李术明也表示疑惑，经常拿射手和中路英雄辅助是Mahdi的老套路。但，对于作为正式队员不到两个月的郭子涵来说，显然不像他的教练那样，有深厚的操作功底。

如果配合不好，很容易抢了正牌AD的线权。

但，他们的担心似乎有些多余。

就郭子涵这新晋的射手玩家，就算不让线，也抢不过土匪一样的狼崽子。

李术明轻咳了一声掩饰了尴尬：“那个，多虑了啊。HE不愧是杀人王，一级维鲁斯直接反压对面的泽丽，Hank也是势头正猛，将对面全部逼退到了塔下。也不知，Hank的艾希是不是有向HE请教绝学，玩得还不赖。”

果不其然，原本对线极具优势的泽丽，面对维鲁斯和艾希双射手的组合，明显是被压制的那方。

就算在中途，TSW上路的李玖玖好几次被成功单杀。但，依旧阻挡不了下路的速攻。

当Kii的队长Easy发现他们的上路是突破口时，下路的霍朗和郭子涵已经打到了他们高地。

如台下的林森所言，这场比赛不到20分钟便结束了。

如果说Kii在第一场轻敌，而不小心输给TSW。但，在第二场比赛中，他们几乎全力投入，可回过神时，已经被这条小鲶鱼吃干抹净。

这场比赛下来，TSW这匹黑马已初显锋芒。

大家都还没回过神，因为赢得太快了，这与他们预期打满的BO3持久战背道而驰。

眼看着TSW硕大的LOGO在屏幕中炸开的一瞬间，林森从观众席站了起来，为他们的胜利鼓起了掌声。

紧接着是李术明一声大喊：“TSW成功晋级到下一轮，恭喜TSW！”

就在台下的粉丝欢欣鼓舞的时候，林森已经离开了。

此刻，秦诺还坐在那里发蒙，直到方青青使劲推了下他，才说：“走啊，去后台休息室给Mahdi庆贺！”

“……什么？”秦诺愣了愣，他却下意识地去看隔壁。

方青青恨铁不成钢：“人家早走了，还等着被其他人发现啊？”

“可你不是要找他签名？”秦诺却想到了这个。

方青青白了他一眼：“算了，看他也不是很想给我签名，还不如去找HE签另一边，正好趁这个机会，你和HE……”

TSW的休息室里，一阵欢呼。

方漠瞧着选手们高兴的样儿，不免勾起了自己的嘴角。

文逊则在一旁，拿起手机给桑铎报喜。

由于工作的原因，桑铎没赶来现场，文逊将比赛的大概都说给了他听。

说着说着，竟抽泣了起来，这对于文逊来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想想，在今年春夏常规赛的时候，他们可是2:0好几次输给Kii，如今算是一雪前耻，怎能不让他喜极而泣。

何况，还有比赛前那赌约，他不用在官网给Kii道歉了。

方漠好笑地拍了拍他因抽泣而颤抖的肩：“行了啊，再哭就丢人了。”

文逊撸了撸鼻子，又和桑铎说了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此时，正好阿华过来，神情有些激动地对方漠说：“方教练，门口有人找你。”

“谁找我？”方漠问。

阿华立马回道：“是、是RY的林教练。”

方漠微愣：“林森？”

这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时，不仅旁边的文逊呆住了，连周围的选手和工作人员也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去。

果不其然，正是大名鼎鼎的豪门主教练——林森。

他朝他们打了个招呼，才对着人群中的方漠招了招手。

方漠只觉得右眼皮跳了一下，就朝门口走了过去。

“去抽一根？”林森拿起一盒烟递向了他。

看来方漠这老烟枪，在赛区已经臭名昭著了。

他俩离开后，文逊问阿华：“森哥找我们方教练有什么事？”

阿华耸肩：“不知道啊。”

文逊正好奇，突然又想起什么，四周扫了一圈：“霍朗人呢？”

阿华这回倒是知道的：“楼上有个两分钟的采访，刚叫他上去了。”

方漠和林森到了先前吸烟的地方。

因为在准备下一场BO3，来吸烟的工作人员并不多。偶尔有认出他俩的人，也只是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方漠很少抽别人递来的烟，所以林森递的烟他并没有接过，而是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烟盒，抽了一支点上。

“森哥，特地跑一趟，来找我有什么事？”

林森也点了一支。

吞云吐雾了一番，才对方漠说道：“恭喜你，TSW赢下了Kii，你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所以？”方漠歪头看向他。

林森笑了笑：“我现在战队缺个下路AD。”

“怎么，哥在现场看了比赛，又想打我家小朋友的主意？”

方漠这话虽说得不咸不淡，但林森还是从他口中听出了不满。毕竟，他确实有想过打霍朗的主意。

只是……

“看你宝贝的，我不和你抢。上回不是说了，Kun不太喜欢你家那小朋友，他俩也玩不到一块去。倒是，我一直给你留着RY的辅助位，只要你能来。”

“……森哥，拒绝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方漠轻叹一声。

林森低头笑了笑，不再强求，而是转回了话题：“先前TSW重组，你那应该研究了不少青训选手的资料，就想问问你，有推荐的吗？”

方漠听他这话，倒是有点诧异：“圈子里能打AD位的不算少，何况你们RY旗下还有偌大的青训营，一个下路难道还得我来给你推荐？再说，RY一向都是银河战队，新人你能看得上？”

“Mahdi，你脑子还真好使。”林森不得不夸赞一下他。

方漠听到他夸赞，反而眉头一蹙。

林森已经笑道：“我需要的不是首席，我要的是个替补。以你的智慧，应该知道我的用途。”

方漠不语，而是吸了口烟。

白雾吐出漫过了他浓密的睫毛，才说道：“用外人将一潭死水搅活，RY内部已经这么无聊了吗？”

林森将手里的烟灰弹到垃圾桶里：“那你有介绍的吗？”

正在他俩说着话的时候，长廊外传了一个熟悉的笑声：“HE，你简直太厉害了！我以后能请教你英雄的打法吗？最近我也在练泽丽，总感觉她的新版比老版的距离短了，致命节奏和别的射手距离也不一样，而且总卡Q。”

然后，就听见另一个熟悉且慵懒的声音，回道：“短75码，致命节奏只能打内圈。卡Q是区间变短，你右键卡下节奏。”

“原来是这样！”那人一声惊呼，恍然大悟。

在他们聊着的时候，方漠和林森已经同时看了过去。

只见秦诺背着双手，一脸笑得绚烂地走在霍朗身边。因为身高差的原因，他微微仰着脑袋，眼里是掩饰不住地崇拜。

方漠衔着烟蒂，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此刻，林森却提醒他：“小心烟灰。”

他这才将嘴里的烟拿下，将烟灰弹入垃圾桶里。

林森看着长廊那头的两人，突然问道：“你觉得猫神的小阿诺怎么样？”

“……”方漠一顿，侧头看向林森，他有猜到林森应该是认识秦诺的。

毕竟在七年前秦诺就曾兴致勃勃地告诉过自己，他争取到了RY俱乐部的试训机会，为能见到偶像而高兴了好久。

可，没过两个月，他却灰头土脸地回来，哭着说自己被淘汰了，因为队长林森根本就瞧不起他。

如今，方漠再听林森主动提起秦诺，一时之间有些想不明白。

可此刻，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霍朗又是怎么认识秦诺的？

“不怎么样，他经不起你们俱乐部折腾。”

说完，方漠将烟掐灭丢进了垃圾桶，转身走了出去。

恰好，霍朗抬眼看见了他，便几步走上前，喊了声：“教练。”

方漠停下脚步，侧身看向他们。

秦诺的同伴不在，在他同时看到方漠和林森时，神情变了变，却还是跟着上前，笑道：“又见面了。”

“恩。”方漠应了一声。

接下来，几人就没了话说。

秦诺故意无视了几步开外的林森，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开。

林森却掐灭了手里的烟，也走了过来，打量了他们一眼，嗤笑道：“原来你们认识？”

方漠没说话，霍朗板着张帅脸。

秦诺见他们两个沉默，也不敢吱声，下意识地往方漠身后挪了半步。

林森将嘴角的笑收起：“难怪。”然后，转身就先离开了。

他走前还朝着方漠比了比手势，意思是手机联系。

“……方小漠。”秦诺伸手拉了他的衣袖一下。

方漠叹了口气，回身看了眼秦诺和霍朗：“没事，你们聊，我先回休息室。”

“……”秦诺没敢再说什么，眼看着他进去了。

这时，霍朗突然在他身侧问了句：“你和小漠哥是怎么认识的？”

秦诺怔住。

过了半晌，他才侧身看向这个比自己高出快一个头的银发男子，像是掩饰一般，展颜笑道：“我和方小漠曾经一起打过联盟啊。”

霍朗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你和小漠哥是什么关系？”

“我……”秦诺没想到霍朗会突然问这个，因为他俩才认识不到半日。

霍朗将双手插进裤兜里，一双深灰的眼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等着他的回答，就像是沉稳的猎手在等待一只慌不择路的猎物，自己钻进陷阱。

秦诺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但，又不想失去与霍朗交朋友的机会。

于是，只是避重就轻地解释道：“你是不是知道我在圈子里是同志啊？其实……我曾经喜欢过方小漠。那时候他就像是一颗漂亮的星星，想去触碰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触碰？”霍朗嘴里轻咬着这个词，眼底已经渗出了寒意。

秦诺并没有察觉到霍朗的异样，又道：“你可别拿这件事和别人说，我们现在也就只能算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方青青上完洗手间赶来的时候，秦诺就坐在大厅的休息区长椅上发呆。

她走过去，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背。

可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才走到面前，低头瞧了瞧。

这一瞧，愣是被吓了一跳。

只见秦诺脸色发白，额头上满是虚汗，像是经历一场大劫。

“怎么呢？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诺听到方青青的声音，许久才从恍惚中醒来，一双乌黑的眸子满是恐慌，他拉着方青青的手，就激动地说道：“太可怕了！HE他刚才——简直太可怕了！”

-

比赛结束后，TSW战队的全员又坐上回去的中巴。

在中巴上，几个人就开始刷起了手机。

因为，他们的方教练可是和Tii的队长打了个赌，谁输了谁在官网挂道歉声明。

果不其然，热搜词条里，不仅有【TSW以2：0战胜Kii】，下面还挂着【TSW和Kii两队赛前疑似斗殴】。

却迟迟不见Kii官网发出来的道歉声明。

“不会是我网卡了吧，没看到Kii官网更新啊。”白溪奇已经第五次刷新了自己的手机浏览器，却不见道歉声明发布出来。

裴大君不爽地啧了声：“卡屁啊，就是他们没发。一群怂逼，言而无信。”

文逊安抚道：“别急，总要花点时间的。随随便便地道歉，也没什么诚意。”

“文经理说得没错。”白溪奇附和道，“要不，我用小号给他们填个油加个醋？”

裴大君一听就来劲了，立马一屁股坐到了白溪奇旁边的座位上。

“你准备写什么？”裴大君问。

“还能写什么，就Easy的旧事重提呗。”

白溪奇坏笑着开始在Kii官网下，迅速写起了小作文。

一时间，几人在车里听着白溪奇一边写一边念，嬉笑热闹。

方漠则安静坐在来时的最后排座位上，一手托着下颚，望着车外一晃而过的风景，没说过一句话。

直到车子开进了基地，旁边的人突然对他说道：“小漠哥，去麻花小屋吗？”

方漠回神，似乎才察觉到自己身边坐着是霍朗。

他依然有点恍惚，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好啊。”

下车后，他俩将背包交托给了阿华，便一同往麻花小屋去了。

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直到离麻花小屋还有几步之遥，方漠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对着走在前面的霍朗，忽然问道：“是你主动去接近秦诺的，对吗？”

霍朗虽然也停下了，但是没说话。

方漠深吸了口气：“不是说好了，我只是你的教……”

他话音未落，霍朗已经转过身，用那双深灰的眸子看着他，里面像是装满了沸腾的海水，澎湃而热烈。

迄今为止，方漠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如此灼热的情绪。

刹那间，他愣在当场。

直到，霍朗问他：“你真的是这么想？”

一瞬间，他因为这一句话，全身发寒。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利针，扎进了方漠的皮肉，沿着他的骨血深入到心脏。

可，又似乎恍然大悟。

他，方漠，好像并不是这样想的。

霍朗继续说：“我试过之后，却做不到只把你当成我的教练。思考了很久，总想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一看到你，脑子都是一片混乱。总想着去拥抱你；想着与你接吻；想着抚摸你全身；想着和你做-爱。”

他说着，微微低垂着逐渐发红的双眸，盯着眼前人：“那你呢？”

“我……”方漠未说出口的话，却瞬间被低下头的霍朗给堵住了。

唇齿相撞，就像是一场倏然炸开的花火。

直到柔软湿润的舌尖扫过他的唇瓣，方漠才忽觉一阵酥麻窜入到脑髓，流向了全身。

他——竟然和小朋友接吻了！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亲了！

两章一起更。

最近在重修旧文校草，准备也把名字改一下，所以更新可能有点慢。

感谢，可爱的小乌规的雷和灌溉，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