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镇停留了一日后，白曜他们便雇了一辆马车，白曜本是打算用轻功，但夜念秋担忧他看不见便严厉拒绝此举，白曜也不想同他纠结，便选了一个简单的。
马车与车夫是白曜派人所寻来的，毕竟罗门之事已被宣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用自己的人比较好。
去往益州的路上倒是没出什么事情，到达益州的那日天难得的下起了雨，但益州多阴雨，更是有阴邪之地的名，也不是特别难得。
刘宁在进入益州后便与其道了别，白曜对其嘱咐几句后，从他口中又问了一些关于妖界小殿下的事情后便让其离去。
虽说刘宁与那妖界小殿下并无交集，但妖怪之间的传闻流的快，刘宁又是木族人，从踏入益州的土地时定然也得知了不少。
“师父对狐妖感兴趣吗？”夜念秋在马车中突然来了一句。
本还假寐着的白曜不解的看向夜念秋，轻笑：“为师可没说过这话，怎么在你看来问一问狐妖的事情就是为师对狐妖感兴趣？”
夜念秋想了想，认真道：“因为师父在想。”
这……他还真不知该如何言语。
白曜轻靠着，对夜念秋勾了勾手指，夜念秋便乖乖的坐到了白曜的身旁，银白色的双眸直直的看着白曜：“师父是喜欢狐妖？”
“算是吧。”只要能入药的，他都喜欢。
白曜这话一出，夜念秋便哑了声，马车行路难免有些颠簸，如今正行在山路，夜念秋离白曜又近，马车一颠便总会往白曜的身上扑。
好巧不巧，就在夜念秋哑声时，马车就颠了一下，白曜抱住扑在他怀中的夜念秋，无奈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心点。”
“我不是狐妖，师父能喜欢我吗？”夜念秋微微的撑着身子，避免自己又再扑一次，但也并未挣脱白曜的怀抱。
白曜想了想，问道：“不能，你何必总要让一个对你没兴趣的人喜欢你？”
他如今对夜念秋这般好只是为了牵制住夜念秋，本来牵制夜念秋只需将其关入地牢，但自从发觉夜念秋能直接将他打倒，并拥有灵力后，他便改变了想法。
夜念秋对于蓬门其他人还是过于危险，就那群只会武功，没有丝毫灵力的家伙，打都不一定能打过夜念秋，把夜念秋放在蓬门简直是自寻死路。
要是能够听话一点就好了。
白曜可不喜欢有自己思绪的家伙，他喜欢的是能乖乖听他的话，并永远信任他，对他毫无戒备心的，只有这样一切才会在他的掌握之中。
夜念秋虽听话，但有的时候夜念秋的性子不定，比如说那日夜念秋突然对他出手，不过那也的确是他先小瞧了夜念秋。
“因为是师父，因此我才会这般在意。”他来此也是因为白曜，但这个他不能说，若是白曜问起其他的，他无法对白曜撒谎。
说得倒是真心实意，但这真心实意夜念秋究竟有几分真实便不得而知了。
“你对其他人也这般？被称之为师父的人可不少，你叫我师父只是因为慕寒这般唤我，若是慕寒这般唤别人，那不也是你口中的师父？”好在在小树妖离开后他便让顾舟先去罗门周围看看，否则他如今与夜念秋的谈话还不一定能顺利。
夜念秋摇头，马车猝不及防又颠了一下，他便顺势抓住白曜的手臂，语气坚定：“不，若是他人念秋绝不会这般，于念秋而言只有如今的师父才是唯一的师父，谁也无法代替。”
也不会有人代替。
感觉到夜念秋离自己越来越近，白曜想一把将其推开，但想着夜念秋那可怕的武力，却只是不耐的皱了皱眉。
夜念秋在察觉到白曜皱眉的那一刻便自觉的从他身上离开，坐到了白曜的对面：“师父不喜欢我吗？”
“你觉得为师应当喜欢你吗？”夜念秋又不是金银财宝，谁会一直喜欢下去？等何时他能把夜念秋拿来入药了，他喜欢还可以，如今……没嫌弃就已经极好。
不能动手不能动手，打不过。
白曜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劝告自己打消对夜念秋动手的念头，毕竟打不过，他也不可能自欺欺辱的去对夜念秋动手。
夜念秋问道：“那我怎样才能得到师父的喜欢？”
“念秋若是能将你皇叔的项上人头送到为师的手中，为师说不定能喜欢上念秋。”只要皇上没了，皇子又在他的手中，那这元玺国迟早是他的。
他对这皇位没兴趣，但他对这整个元玺国的朝廷很有意见，若是可以他想坐上最高位将朝廷中那些迂腐顽固的家伙全部派去打仗，这些文官除了会在上朝时扰乱朝堂还能做些什么？
哦不，他们还会将有的人推出去打仗，一致决定着最前线人的生与死，还有回朝后的名声如何，真是可笑啊。
皇权贵族结果都是只会躲在背后鱼肉百姓，对于他人生死说得大义，结果呢？还不是只说不做。
‘不就是一个位置吗？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争呢？’
这句话曾是夜吟问的师父，他当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复，师父却说等到夜吟到了那位置时了解了，而如今夜吟的确到那位置了，他也有些想知道这句话的答案。
“不行。”夜念秋几乎是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便反驳。
夜念秋的反应白曜就算猜也猜得到，听来听去也烦人，还给自己添堵，摆了摆手：“那你……”
还没等白曜说完，夜念秋不紧不慢道：“念秋之前就同师父说过。而且不是所有事情都得以杀人为解决方法，若是胡乱杀人，那这世道岂不是民不聊生？况且师父也不是那般冷血之人，念秋相信师父。”
那还真是白费了你的信任，我真是这般冷血之人。
在白曜手中死过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否则蓬门又怎会是邪.教，而不是正派人士呢？他又怎会将永闻推上武林盟主之位呢？倘若他真的是好人，那这一切岂不是没了意义？
白曜扬了扬嘴角，并不想打破夜念秋对自己抱有的希望，若有若无的点了头：“念秋说得极是，毕竟为师还是一名大夫，在江湖中还有神医的称谓。”
但是，江湖人也皆知他这神医亦好亦坏，反正不能随意得罪便对了。
夜念秋点头：“师父是大夫，治病救人就很好，杀人什么的师父还是不要接触为好，对自己也不好。”
“为何会对自己不好？”杀人挺痛快的。
“若是杀人作孽太多，最后的下场并不会很好，说不定死都不会有全尸，但那不会是师父的。”师父这么好，又怎么可能会是师父呢？
“不会有全尸？那不也挺好的，省得仇家来报复，这又怎会是件坏事呢？”他还求之不得呢。
死这事情白曜在小时候就经历过了，他曾经两次差点死去，一次导致了他此生不见光明，一次则……
或许他当真该随着爹爹死去，但他凭什么要随着爹爹死去？明明那些该死之人还活着，这六界多得是比他更应该死去的人。
“怎会是好事？”
恶念在心中滋生，就在要进一步蔓延时，一道担忧的声音与手背的一片温热将白曜的拉回。
白曜微微扬颚，唇瓣张了又闭，最终还是一字未落下。
夜念秋也并未握住白曜的手，只是将手轻放在白曜的手背上，尽量不越出白曜的那条界线：“师父，我知道自己如今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很虚无，但师父不在意的事情总有人会替师父在意，我不想师父落得个作恶多端的下场，更不想师父承受痛苦。”
“往往说这些话的人都是白说，你若是当真担心为师，应当看着为师，比方说寸步不离的跟在为师身旁。”好听的话他都会说，但能做到的可不多。
“那日后念秋便跟着师父了。”
真好骗。
白曜本以为夜念秋还会思绪许久才给出答复，谁知夜念秋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应下了他的话，意外的好骗，但愿后面也能这般的好骗，毕竟他先前就是失算在了对夜念秋的认知上。
“那念秋最好跟紧点，为师身为江湖中人可比你们这些被困在红墙内的人能跑能跳，这双眼眸比你们的朝廷命官明亮多了。”
白曜话中的嘲讽显而易见，夜念秋对此却并未表态，而是笑着应下：“念秋自是会跟紧师父，定会还师父一个好的下场。”
真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念秋，或许为师并不需要救世主。”以旁观者的方向去看，应当是那些无缘无故被牵连的人更需要救世主，那种传闻中能拯救天下苍生的人。
夜念秋有些许的不解，缓声道：“师父，念秋也并不是任何人的救世主，也担不起救世主的名讳，但念秋并不想见师父的下场死无全尸，也不想更多的人无辜死去。”
若是想着一次性救所有人，那才是真的不可能，毕竟这六界总会有被遗落的，因此他如今只能做到所过之处能减少杀戮，能让世人多一份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