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祯贤挣扎着问系统：“我在这E市就没个房子？”

“现实一点，梁祯贤。”系统无奈地说，“你刚来E市，哪来的房子。”

“那你刚才不是说我现在的身份是男二吗？”梁祯贤自暴自弃地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看的那些电视剧，“别人家的男二到哪都有房子。怎么到我这儿，我连个单独住的地方都没有？”

系统对于梁祯贤的涉猎范围感到震惊，“你们男生也看霸总文学啊？”

“……”

被系统阴阳到，梁祯贤单方面结束和系统的对话。

怀里的小猫闹腾个不停，虞梦把它放下去，发现它居然窝在离梁祯贤很远的地方。

系统：你不搭理我，我还不搭理你嘞。

梁祯贤收拾好思绪，试图挽救一下局面。

他给虞梦发消息：你们这边好订酒店吗？

没有猫，之前的顾虑也就不存在。虞梦单方面撤销自己的“一百米”规定，坐在离梁祯贤五六米远的台阶上。E大附近是有酒店的，正准备给他回复，虞梦无意间看见屏幕上方的时间。

九点二十。

而九点是E大的‘宵禁时间’。虽然E大被无数学子称赞为“人性化校园”，但还是一些硬性的规定。

知道宵禁一事后，梁祯贤无奈地把真实情况和盘托出。

听后，虞梦欲哭无泪。

看着虞梦生动地被学校制度“压迫”的模样，忙活一天的梁祯贤这才觉得有那么点真实感。

“我真的可以回去吗？”梁祯贤在脑海里问系统。

系统冷哼一声，“我会给你申请的。”

倒是也没有太为难他。

“虞梦的情况太特殊了，我没办法保证完全会成功。”系统沉默一会又补充道，“如果你们今天不能找到一个屋子进行入眠的话，我是没有办法把你俩换回来的。”

不得不说，系统这句话让梁祯贤的注意力成功转移。

他抛开自己突如其来地伤感，努力回想着自己一路上见到的场景。

“一定要屋子吗？”梁祯贤不知道想到什么，“车里可以吗？”

……

王乔他们住的公寓离停车场还是有点距离。

晃着手里王乔给的车钥匙，虞梦和跟在自己身边的梁祯贤嘱咐道：“你快回去吧，陈茹茜睡得早。”

“我不回去。”

梁祯贤从花坛边起身，朝地下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看见他加快的步伐，虞梦反应过来。

她自己都为了不和任道韫他们几个住，跑来停车场。他梁祯贤又怎么会答应和陈茹茜单独在一起。

虞梦懊恼地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抱起已经在地上打盹的系统，追上梁祯贤的脚步前往停车场。

E大分地上和地下两类停车场，其中地下停车场的东区和南区域只属于教职人员。

明天王素华开心理讲座各种校领导会到场，因此东南两区晚上警戒加严。

虞梦本以为是巡逻加严，没想到……

俩人站在南区的门口，虞梦惊讶地看着眼前被锁上的卷帘门，“就这么草率地把地下停车场锁了？”

停车场锁门，王乔停在里面的车也就住不了了。

此时虽不是校园的深夜，但是停车场里早已没有其他人的踪迹。此时虽不是校园的深夜，但是停车场里早已没有其他人的踪迹，只有他们刚才乘坐的电梯还安安静静地停在这一楼层。

虞梦正打算把系统放地上，梁祯贤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去电梯。

一时之间虞梦没明白梁祯贤的意思，以为他要回去，她挥手提醒道：“宿管阿姨已经关门，现在不准进了。”

说着，她就要放猫。

梁祯贤却拦住她。

“诶诶，我有猫，离我远点。”怕误伤“自己”，虞梦连忙挣脱。

梁祯贤顺从地离她几步远，指着自己身后的电梯，“我是说，咱们一起去电梯里凑活一晚。”

进入电梯，两人选好角落各自坐下。

电梯里的告示写着：六点工人开始进行电梯相关检查工作，禁止其他人使用。

将告示指给梁祯贤，虞梦说道：“那咱们明天可要早起了。”

虞梦把猫放在靠近她这旁的地面上，随后在手机上订好闹钟。

一切安排妥当，俩人同时靠在电梯闭上眼睛。

电梯间的声控灯因为长久没有动静而熄灭。

黑夜里，渐渐呼吸声成为这个空间里唯一的声音。

安静的电梯间里小猫睁开它暗红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电梯上方的监控。

————

“扑通——”

虞梦感觉自己浑身一疼。再睁开眼，迎接虞梦的却还是入睡前的黑暗。

“梁……”

“轰隆——”

刚想喊梁祯贤的名字，远处传来一阵响亮的雷声打断她的话。

虞梦这才发现此事早已不睡在电梯里，而是站在昨夜梦里的放映厅门口。

随之而来的闪电迅速照亮她所在的地方，周围的场景更加清晰起来。

然而随着闪电消失，转眼间虞梦站在一个车站的门口。

站在这里，虞梦好像失去身体的支配权。

她口不能言，腿不能动，只能感受到周围有人在推她进入车站。

就当虞梦马上要被推车站时，她又恢复身体的支配权。

刚才被推着走的时候，虞梦感觉到自己的右后方没人。于是趁着他们都挤进车站的间隙，虞梦从那个空隙里跑了。

车站周围是商场和办公大楼。

虞梦避开沿途的人和车拼命地跑，在她精疲力尽的时候，终于跑出车站包围圈。

来到商场旁的小路上，虞梦累得气喘吁吁，坐到一棵树下平复呼吸。

在她以手作扇给自己扇风的时候，虞梦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虞梦呼吸一滞。

她僵硬地不敢转头往后看。

但是一声声亲热的“妹妹”从她身后传来，势要虞梦转头才肯罢休。

虞梦欲哭无泪。

一个看不清脸的女孩和她打招呼，说自己是虞梦的姐姐，让虞梦站起来和她回家。

听见她的话，虞梦心知自己不能过去。

可是虞梦的思想和行动分了家，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迈向“姐姐”。

下一瞬，周围场景变换。

几根蜡烛围成一个圈摆在房子中间的桌子上，昏暗的光线隐隐勾勒出当前的环境。

“姐姐”正坐在床上像刚才一样热情地招呼站在门口的虞梦过来。

她的旁边是那张摆着蜡烛的桌子，蜡烛的外围摆放了一本巨大的书，在它的旁边还有一支沾着红墨的毛笔。

心里的违和感在不断警示她，可虞梦还是被支配着来到姐姐身边。

姐姐起身将她的位置让出来，头顶的光洒下来，她的影子笼罩着虞梦，让虞梦无法反抗。

姐姐幽幽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

她说，“虞梦，你要帮我好好活着。”

虞梦双眼呆滞，直愣愣地盯着眼前不断摇曳的烛火。

姐姐握着她的手拿起毛笔，笔尖点在书本上。还没等她分辨清楚姐姐画的内容，眼皮就开始变得沉重，最后缓缓合上。

……

再次睁眼，虞梦发现她的手上拿着铅笔，胳膊下压着试卷。

这是一间80，90年代的课堂，阳光透过木质窗户洒在课桌上在虞梦身后，监考老师正拿着戒尺在四周巡视。

斜前方的阳光晃得刺眼，虞梦忍不住用手遮遮挡。

虞梦坐在靠窗的第二排第一桌，前面就是老师的讲台。就在她熟悉环境的时候，后排出现了响声。

“认真考试，不要作弊。”老师的声音从后排传来，“考不过，都给我留下重考。”

这话一出，不受控制的感觉又一次席卷虞梦全身。

心里蓦地发慌，虞梦手忙脚乱地翻看试卷。试卷上的字她明明看得清，可却诡异地知道自己不会。

于是，虞梦从桌兜里翻出小抄，悄悄打开。

刚把纸展开，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从虞梦的头顶上方传来：“我说过，不许作弊！”

虞梦吓得手一抖，手里的小抄也掉落在地，刚好滚到老师脚边。

顺着小抄的方向往上看，老师抿着那张涂得惨红的嘴，正在微笑着注视她。

“虞梦作为班长带头不遵守纪律，课后留下来重新考试。”

等虞梦腰酸背疼地交上卷子，太阳早已落下山。

老师一手拿着戒尺，一手检查着她的答案。

虞梦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祈祷着不要再来一遍。

这已经是她做的第三遍。

之前两遍因为她的敷衍和不细心，木头做的戒尺带着毫不留情的力度打在她的后背上。

虞梦感觉现在后背已经开始发青发紫了。

趁老师查看试卷的功夫，她悄悄活动肩膀。只是刚舒展肩膀，虞梦又听见老师喊她的名字——

“虞梦……”

听见老师喊她，虞梦手臂上的汗毛瞬间竖起。

虞梦感觉自己现在的脸色和这个老师的脸已经没有色差。

但是再害怕，虞梦也得过去。

卷子被放在桌子上，老师手里的戒尺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另一个手心。

本以为等待虞梦的会是下一次“重做”，却见老师轻轻一笑。

嘴上嫣红的口脂划开，漏出里面洁白的牙齿，“回家吧。”

“祝你一路平安。”

一句古怪的祝福送出，虞梦被请离教室。

出教室前，虞梦回头看了眼老师。

她还在盯着虞梦笑。

无人的小巷里，连夏天最频繁的蝉叫声都没有。

虞梦攥着自己的书包带慢吞吞地往前走。

恍惚之间，虞梦看见自己的影子后还跟着一道影子。仔细聆听后虞梦还发现，脚步声中混杂着一道缓而轻的铃铛声。

原本散漫的姿态瞬间拘谨起来，虞梦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只是下一秒它就消失了。

以为是自己眼花，还未待虞梦细看，她就感觉自己撞上了人。

抬起头，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来人是一袭黑色西装大衣，戴着同色的墨镜。

虞梦心里一紧，转身就要离开。

但转身以后的环境还同她没转身前一样，毫无改变。

男人依然站在她面前，纹丝未动。

虞梦似有所感地回头。

她的身后，一座桥遥遥矗立在黑暗里。

桥上，一个腹部高高隆起的女人向桥上走去。

桥下，一列高铁急匆匆地驶离。

“唰——”

那个女人直直地倒在轨道上，高铁猛地开过，虞梦的视野又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