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凡。”
从里菲回来，黎诚径直来到江安凡的办公室。
江安凡此时正在写检讨，看见她来很是生气：“宋浩的狗离老子远点！”
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过节真的很大。
黎诚心里有了判断，扫过他桌上放着的平板，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江安凡没理会她，依然埋头写着自己的东西。
“听说你前几天和宋浩撕破脸了？”
江安凡笔尖一顿。
“什么撕破脸，会不会说话。”他淡淡撇了黎诚一眼，“是我看不惯他用官威逼人，仗义执言。”
“仗义执言”四个字被江安凡咬得很重，像是不满外面对他那次举动的评价。
齐胡赐被宋浩派去保护虞梦的决定，物理家里议论纷纷。当然被提起最多的，还是江安凡得知齐胡赐去执行任务和宋浩大吵一架的事情。
“既然是仗义执言，你为什么现在还在写检讨。”
说着，黎诚用一旁的笔记本盖住平板的屏幕。
被人盖住正在誊抄网上的模版，原本如有神助的思路一下子卡了壳。江安凡有些气愤地扔了笔，“想知道就去问你的上级，我不会再给你们留下话柄。”
“话柄，不是早就有了吗？”
黎诚拿出一个沙漏，意有所指道：“像江处长这般会为自己打算的人，怎么可能会为齐胡赐这样一个小人物打抱不平，想必这就是宋长官留下的后手吧。”
这话一出，江安凡脑海里瞬间回忆起那天和宋浩的谈判。他绷紧身子，像是察觉到危险般眯起眼。
“你今天来，到底是代表谁？”
比起江安凡，黎诚反倒是淡定自若：“当然是我自己。”
此时日头高升，已然接近正午时分。有同事路过江安凡的办公室，敲了敲他的门。
“老江，别忙活检讨了，一起去吃饭啊。”
同事是江安凡的熟人，拿着他写检讨的取笑。然而刚推开门，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黎诚。
同事收起笑，又转头看向江安凡：“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了，记得去吃饭。”
黎诚见好就收，把陈洁丽刚给她文件转而递给江安凡。
“齐胡赐任务失败，即将受到最高处罚。”
虞梦他们听到的爆炸就是齐胡赐他们在拆除的时候引燃的。
那天齐胡赐本要按计划保护虞梦的，结果出门时发现虞梦所在楼层有炸弹，也因此齐胡赐受了不小的伤。
这次调虎离山之计是在对他们几个组织的挑衅，作为任务执行者，哪怕虞梦安全回国，齐胡赐依然需要受到惩罚。
江安凡翻看了一遍文件，随后语气真诚地询问黎诚：“你知道你现在来的是哪个部门吧？”
“我虽然不是你们部门的也知道齐胡赐罪不至此。”
最高处罚，对于齐胡赐来说太重了。
“我当然知道这里是大名鼎鼎情报处，”黎诚脸上笑容未变，“但这个文件是要给外人看的。”
名义上是齐胡赐接受处罚闭门养伤，实际上是让他暂时脱离特别行动处。
“齐胡赐是我们部门培养的大杀器，只有他不属于宋浩管辖，才可以折断他的一条臂膀。”
“有意思。”听完黎诚的解释，江安凡也笑了起来，“说说看，宋浩怎么也惹到你了？”
“你知道张真初吗？”
“耳熟。”江安凡挠挠眉尾。
他的动作黎诚尽收眼底，她坦率告知：“张真初是我的杀亲仇人，而他和宋浩的关系还是我从你给宋浩的文件里看到的。”
“原来你都知道啊。”
江安凡这才放下心，转着椅子从身后的档案柜里拿出之前给宋浩的资料，“宋浩利用张真初打压下属，这些都是张真初帮他做的腌臜事。”
“都是他们当时用来打压我来上位的手段，”江安凡想起来还是觉得愤懑，“不然就凭我爸也不可能让我败给他！”
江安凡又把自己手里的检讨扔给黎诚。
都是些网上抄的模版套话，黎诚嫌弃地望向江安凡：“你抄得也太不走心了。”
他的字迹很好看，工整地抄写乍一看还挺像回事，但通读下来发现根本就是驴头不对马嘴。
黎诚难以置信：“你就打算这么交给你上司？”
江安凡则神神秘秘地用食指划着每一行的第一个字。
“利用他人打压下属，不配做上司。”黎诚顺着他的动作一字一句念道。
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对手。
能从模版里凑出这句话，真是难为江安凡了。但是这个举动实属幼稚，强忍着没笑出来，黎诚把本子放回原处。
她请了清嗓子：“问你个事情。”
“你说。”
“蛇身人面的纹身，组织里都什么人有资格获得？”
“没听说过纹身这个记号特征啊。”
物理家一直都是在物体上用蛇面人身做标记，江安凡从没有听过有人把它纹在身上。
江安凡自诩记忆力过人，思考半天，他才从记忆里抽出一个角。
“对了，当年在训练营里考的那些常识里说过，蛇面人身的符号是从‘女娲’传下来的。如果我们组织一定会有一个人纹，我想应该是她。”
特别行动处创立者没有留下过名字，只有’女娲’这个代号。
“女娲……”黎诚陷入沉思。
江安凡向来是一个少爷脾气，他没有注意到黎诚的不对劲，还洋洋得意地问：“你这是出什么状况了，说来听听？”
“你要不要写好的检讨，送你一篇我备用的。”黎诚回过神，把检讨重新推给江安凡，“别再用藏头文骂人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切，不要。”
见黎诚这样，江安凡也知道两个人的谈话就要结束，他又恢复了一开始的高冷。
“不要就算了。”
黎诚收拾好桌上的文件，起身欲走。
“等等。”
江安凡叫住她，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
“不知道昨天是谁放在我桌上的，我看里面的人有宋浩就留下来了。”
打开信封，里面是很多张偷拍的照片。
黎诚在一张照片里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人，她仔细研究那张照片：“你没有查过是谁放的吗？”
“你以为情报处是什么地方，能随意就装监控吗？而且我又不像宋浩那个老贼敢在办公室装摄像头，怎么会查得出？”
江安凡见她一直拿着一张照片看，又好了伤疤忘了疼：“有认识的？”
黎诚照旧没理他这一茬，她把照片放回信封，“江安凡，好饭不怕晚。你是有实力的，不要被这些歪门邪道迷了心思。如果你能坚持住，那个位置总会是你的。”
“励志话不用说给我听。”江安凡把黎诚还回来的照片收到一旁，“从小到大我都知道，有些东西等是等不来的，一定要去抢。”
黎诚整理好自己带过来的文件夹，“那好吧。”
这次她是真的要走了，宋浩还在等她述职。
“等等。”
江安凡又一次叫住她：“那个……检讨给我一份。”
他低着头，伸出手。
黎诚没忍住终于笑出了声，从文件夹最后面抽出一张纸拍到他手心里。
“给你，江处长。”
从江安凡的办公室出来，黎诚拿出自己的通讯仪。
“喂，陈姐，宋浩那边什么情况？”
最近副手被派去外地，宋浩都在特别行动处办公。作为特别行动的第二领导人，黎诚回来以后就安排了陈洁丽作为他的临时副手。
在窥探出宋浩的狼子野心后，陈洁丽更是成为她在宋浩身边安插的眼线。
“刚刚在听齐胡赐汇报工作，知道你的处罚决定以后就一直冷着脸，可能一会就要朝你发火了。”陈洁丽小声说道。
现在老人基本上都不敢拼命了，而新生代里只有齐胡赐最有实力。如今撤掉他的职就相当于断了特别行动处的一根肋骨，这其中的痛和伤害势必会让特别行动处元气大伤。
可通过齐胡赐告诉她的那些内容来看，宋浩才是特别行动处的最大毒瘤。
伤筋动骨只是一百天，如果让毒瘤一直存在，特别行动处日后就不会再有站起来的那一天。
黎诚在做决定的一刻就想知道要承担宋浩的怒火，她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过来。”
“你不用着急。”
陈洁丽站在宋浩办公室门口，透过已经拉起的窗户可以看见屋里的男人也在打着电话：“他现在接到一个电话，让我们出来了。”
……
宋浩办公室。
对外高傲的宋浩此刻却对着电话那边的人展示出少有的恭敬，他微微低头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指令。
“吴芩自作主张的事情已经惹怒老板了，想办法换掉她。”对面的人声音冷硬，细听之下就可以发现他使用了变声器。
听到这个指令的宋浩眸光一闪，“收到。”
对面似乎知道他动了什么心思，暗暗警告他：“宋浩和江安凡怎么争我不管。但你不该为了和他争斗，泄漏黎诚和张敬源在第二世界的情报。我已经让别人封锁了消息，但现在老板那边还是很生气。”
出卖情报这一招确实可以重伤江安凡，但却也是一个自伤八百的法子。
宋浩遥望对面高楼，脸上看不出神色。
“如果哪一天你真的让老板失望到底了，我们怎么扶持你起来的，自然会让你怎么摔下去！”
电话挂断后，宋浩把一旁的钢笔狠狠摔到墙上。墨水四溢，有少些直接溅到宋浩的下颚处。
发泄过后，宋浩也不管脸上的墨水痕迹，又拿起被自己扔到桌上的通讯仪。
“喂，”电话接通后，他迅速给对面传达指令，“盛长官说，吴芩违背命令罪大恶极，用舆论战解决她。”
换掉她？
宋浩冷笑，一直以冷血残酷手段镇压的老板怎么会这么大发慈悲。
盛长官还是，太善良了。
交代完毕，宋浩这才擦掉脸上的墨渍。
静静凝视着墙上被墨水染黑的墙壁，宋浩高抬下巴。
“黎诚，我真想彻底毁了你。”
折断你的羽翼，这样就会只属于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