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飞行器一路不断加速，在集市里横冲直撞，看起来嚣张至极。茶风歌驾驶孤狼紧追在后面，同时联络上了高老头。
她干这行也好几年了，还是头一回被人当面绑走了雇主。
“海底人惹了什么事吗？”
脑机芯片让他们可以直接远程对话，乌冬把刚才的录像也传了过去。高老头沉默一阵，开口说道：“这件事你别管了。回酒馆，我再给你找个新活。”
茶风歌拧油门的动作顿了顿，“你认识那些家伙？”
“嗯。”高老头反问道：“看见飞行器上的那个标记了吗？”
乌冬立即对录像进行了处理，放大截图后传给茶风歌。红色的金属板上印着一个金色图案，似乎是一堆熄灭的篝火。
茶风歌一眯眼睛，答道：“看见了。”
“那是‘余烬佣兵团’的标志。”高老头介绍道：“龙鸣星的情况，你应该也看到了。这里没有规则，就是黑吃黑，谁的帮派大占的地盘就多。而余烬是这一片的地头蛇，一群疯子派里昂人，谁见了都要绕着走。”
派里昂人，佣兵……她的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茶风歌沉默了一会，“余烬什么级别？”
个人佣兵散兵游勇，基本不受管辖。但佣兵团属于地方势力，需要在星盟登记，接受统一监管。根据规模，一般分为D～S五个等级。
“A级。”高老头回答。
即大规模，具象化为数量，也就是登记成员千人以上，飞行器一百艘以上。无论在哪个星系，都算得上大帮派了。
有这样的战力，一般的赏金猎人、中间人还真不敢得罪他们。
茶风歌不禁再次问道：“海底人惹了什么事吗？”
“据我所知，没有。”高老头抽了口烟，接着说：“她不过三天前来的龙鸣星，一个海底人又能做什么？”
脱了宇航服，她连路都走不利索。
“那余烬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就是没有理由。以余烬的规模，除了接单，也干走私、贩卖人口之类的黑市生意。里面的人嚣张惯了，当街绑个人不算什么新鲜事。”
海底人出门一趟不容易，意味着他们在星际上极为少见。物以稀为贵，也就成了奴隶贩子眼里的珍贵货物。
高老头的语气冷静而残酷，最后他还自嘲地笑了笑。
“欢迎来到龙鸣星。”
茶风歌一时没有说话，乌冬飞到了孤狼的车头上，笔直地看向她。它也没有说话，但以他们的熟悉程度，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抬了抬嘴角，向通讯另一端问道：“那你手上有更好的活儿吗？”
高老头沉吟了一会，“目前没有。你再等两天，我优先给你。”
他这会儿说两天，也就是最少两天。
茶风歌心里有了数，深吸一口气，突然疑惑地说道：“咦，你说什么？信号好差，什么都听不清。算了，我晚点再联络你。”
“……”
不等高老头做出任何反应，她切断了通讯。
乌冬对此习以为常，只提醒道：“加上救人的工作量，这笔买卖可就真亏了。”
“差多少，让她补上不就行了。”
茶风歌不在意地摆摆手，这分明是个讹……咳咳，加钱的好机会。一般的赏金猎人是不敢得罪余烬，可他们又不是一般的赏金猎人。
打定救人的主意，她反而减慢了孤狼的速度，故意拉开和红色飞行器的距离。
“乌冬，把前面那辆飞行器黑了，别被发现。”
金属乌鸦没动，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闪烁了起来。
“遵命，船长。”
茶风歌手上动作也没有停，启动了孤狼的隐形模式。四周的风挡玻璃升了起来，将她和乌冬保护在内部，外壳的迷彩与反侦测系统同时生效。
她本想立刻发动偷袭，将对手截击在路上。然而不幸的是，乌冬黑进系统后发现，对方的目的地就在眼前——是余烬佣兵团的一处据点，常驻人口有两百左右。
这样的战力差距，硬来是不可能了。
茶风歌将孤狼停在外面的荒原里，乌冬则装作一只普通乌鸦，先一步飞进了据点。余烬佣兵团势力虽大，但都是一群武夫，并不擅长科技。没过多久，乌冬就侵入了内部网络，传回了据点内部的结构图。
“海底人呢，找到她了吗？”
“找到了。稍等，我把监控画面同步给你。”
茶风歌的视野里又出现了一个弹窗，是乌冬传来的视频，但没有声音。海底人被推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水池。
一名佣兵负责将海底人擒住，另一名佣兵扒下她的手套，然后拿起某个仪器，朝着她的掌心扎了下去。
乌冬解说道：“那是基因提取仪，他们应该是在取样，确认她的种族纯度。”
按黑市的规矩，纯种货物的价格总是要高些。提取了基因后，也可以与星网上的生物信息库进行比对，确认货物的来历。
“他们还挺谨慎。”
茶风歌不禁吐槽，低头思考了一会。明抢不行，那就只能悄悄潜入了。这样即使被佣兵团的人抓住，他们也可以假装是盗贼。
——确实是盗贼，不过是偷人的盗贼。
她把计划同步给了乌冬，问道：“有可以潜入的地方吗？”
乌冬确认道：“嗯，你往东南走三百米，能找到据点的排污口。”
排污口……
茶风歌叹了一口气，“这活儿绝对要加钱。”
她俯身扭动了操纵杆，驾驶孤狼向东南前进。有乌冬指路，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排污口，下车偷偷摸到了边上。
污水管直径有两人宽，爬行应该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里面有多绕。
“你知道……”
茶风歌刚想提问，乌冬已经将管道的结构图传了过来，同时指示道：“给我三分钟，我会制造系统故障，暂停这条管道的排放。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发现，你还是抓紧时间。”
路程全长三百米，出口标注在某个庭院角落。
会有监控，但同样已被乌冬掌控。
茶风歌由衷狗腿道：“真不愧是宇宙第一可靠的搭档。”
“阿谀奉承并不会加快我的工作效率，船长。”
乌冬的语气不为所动，但仅仅过了一分钟，管道口的排污就停止了。
茶风歌笑着摇了摇头，开启面具的供氧功能，低头钻了进去。智脑手环能提供照明，但她没用，反正有乌冬导航。排污管这种地方，看不见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爬过漫长的三百米，茶风歌抵达了出口，蹑手蹑脚地托起了窨井盖。
监控由乌冬负责搞定，她只需要提防路过的佣兵。
“这是接下来的潜入路线，你可能得快一点。”乌冬从空中飞了过来，声音带着些疑惑，“他们要把海底人推进水池，她正在拼命挣扎。”
……奇怪，海底人会怕水吗？
茶风歌也皱了皱眉头，却无暇思考答案。她爬出管道，看了一眼乌冬发来的路线图。目标房间其实就在她的头顶上，三楼左数第三个窗户。
她又环视了一眼周围，问道：“这一带有人巡逻吗？”
“没有。”乌冬反问道：“你想做什么？”
茶风歌没有回答，直接用行动阐明了意图。她向左走了几步，来到目标房间的正下方，又向后退了几步，抬起右手，将战术护臂对准了三楼的窗户。
“簌”——
一道钩索射击出去，钉入窗边的墙体。
然后，茶风歌快速向前冲刺，蹬了一脚墙壁，同时启动了钩索的牵引装置。巨大的力道拽着她腾空而起，她双手攀着护臂，双脚轮流蹬着墙面，一眨眼就登上了三楼。
这才是最快的方法。
乌冬提示窗边没人，茶风歌斜荡钩索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了窗台上。
面前的窗户开着，随时可以进去。但落地后没有藏身的地方，她还是选择留在了窗外。她收回钩索，借着窗帘的遮挡，小心地探进了半个头。
正如监控显示的，房间很空一览无余。布局很像游泳馆，中央建有一个巨大的水池，直径有七、八米，不知道有多深。
“给老子下去，***！*！居然还敢咬老子……”
水池边上，海底人还在挣扎。看得出来她十分拼命，居然能在两个高大的派里昂人手下坚持那么久。
但体力差距仍是巨大的，兴许是为了报复，两名佣兵将她身上的宇航服剥了个干净，露出里面单薄的衣衫。海底人颤抖着跪在地上，佣兵又趁机摘下了她的头盔。
银白的发丝贴在她的脸上，长度及肩，比茶风歌的还要短一些。五官精致，蓝色的眼眸盛满了恐惧与不甘，越发显得惹人怜爱。
肤色白到几乎透光，美丽而脆弱像是一件艺术品。
可佣兵们并不知道怜香惜玉，两人发出得逞的大笑，扯起那纤细的手臂，将她扔进了水池里。
“扑通”！海底人浮出水面，慌乱地扑腾着。
因为隔着一段距离，茶风歌只能远远看个大概，包括海底人的脸。
但她敏锐地抓到了关键——
亚兰人，俗称海底人。拥有类人外表，肤色为浅蓝，没有毛发，皮肤表面覆盖着细小的鳞片，会在照到光时闪闪发亮。
“肤色为浅蓝，没有毛发”。
身为海底人却怕水……如果她真的是“海底人”，怎么可能不会游泳？
“乌冬！”
得出答案的瞬间，茶风歌跳进了窗口，朝着水池边飞速奔去。一个滑铲贴近两名佣兵，她拔出枪，能量子弹精准命中一人的眉心。
同伴轰然倒下，另一名佣兵反应过来，立刻掏出了武器。但还没等他瞄准，茶风歌一腿将他扫倒，然后扑上去狠狠勒住了他的脖子。
“风歌，她沉下去了！”乌冬大声喊道。
茶风歌扭头看向水面，果然已不见任何身影。她立即转变姿态，摁着佣兵的头狠狠拍在地上，直接将他砸晕过去。
解决掉对手，她纵身跳下了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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