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江山在黑衣人出现的地点周围做好了布控，不管他往哪里逃，都会遇到堵截。狙击手都已经就位，只要黑衣人在射程范围内，就立刻击毙。

可这个黑衣人比华江山想象的更要狡猾。他冲进了一片深山之中，就再也没出来过。

华江山命人包围了整座山，连一只苍蝇老鼠都不能放过！

深山路途崎岖，华江山带了一众高手和老秦一起，徒步上了山。越是深入山林，华江山越是感觉到一丝熟悉感。这个地方，好像来过。

好像五十多年前，来过这里。

华江山皱眉驻足，看向前方，挖掘着脑海深处的记忆。

老秦问道：“老爷，怎么了？”

华江山依然眉头紧蹙，他转身指向了另一个方向，笃定地说道：“走这里！”

走了很久，众人终于走出了茂密的山林，前方忽然开阔起来。月色下，能看到前面有一座吊桥，吊桥那头，是一个阴森又古旧的院子。

华江山深吸了口气，苍老的眼眸里闪过难以置信和不安，喃喃道：“怎么真的是这里？”

老秦感受到华江山的不安，担忧地喊到：“老爷！”

“其他人都在这里待命！老秦跟着我！”华江山下达了命令，带着老秦走上了吊桥。吊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走过吊桥，华江山看到院子的大门口挂了个牌匾，这是他年轻时没见过的。牌匾上，刻着四个大字：紫气东来！

看了眼牌匾，华江山推开了大门。那位黑衣人正坐在院子里，他身前摆着一个矮桌，桌上放着白瓷茶具。黑衣人泡了壶茶，他摘下面具，倒了杯茶，放在了对面，指着地上的蒲团，慢悠悠地说道：“江山，过来喝茶。”

一如五十多年前，青涩的华江山推开了门，兴冲冲地看着师父泡茶，师父倒好茶，温和地说道：“江山，过来喝茶。”

此时的华江山，已经老泪纵横。他看着面前的一切，看着他那本已经入土却带着三十岁面孔的师父，看着这个沾满血腥的幕后黑手，发出了痛彻心扉的质问：“裴元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元初笑了一下，说道：“五十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冲动。”

华江山站立在原地，怒视着裴元初，一股强大的力道从他身上发出，瞬间掀翻了裴元初身前的茶桌，茶水洒下。裴元初化出一阵烈火，半空中的茶水消失殆尽，他站了起来，慢慢走向华江山，语气越来越疯狂：“你知道的，我不愿意去死，我不愿意被这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左右，天不能收我！我要做这个世界的主宰！为此，我可以不择手段！”

华江山冷笑了几声，又好像想到了那深埋在记忆里的往事，冷笑变成了苦笑，“师父，”他深深地看着裴元初，说道：“您当初，可不是这么教我的。”几道刚猛无形的气刃飞向了裴元初，“别人都嘲笑我化气无用，可您却告诉我，人就该炼气！不仅要炼化形之气，还要炼勇气！志气！心气！意气！这都是您教我的！”

气刃猛烈地击打在裴元初化出的盾上，强大的冲击力让裴元初退后了几步，他阴沉地笑道：“你这气，练得还真不错！人是会变的，当你看得多了，你便会发现，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可笑！”熊熊烈火燃烧起来，朝着华江山扑了过去！

老秦刚要行动，就被华江山按了下来。

华江山一挥手，顿时狂风大作，吹散了扑过来的大火，他不甘心地说道：“因为师父的一句话，我炼了一辈子的气！可师父您，为什么踏入了歧途？！”

“歧途？”裴元初停了下来，仰面大笑，“什么是歧途？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规定的？！上位者规定的！”

“您真是疯了！”华江山骂道：“您害死了京北空难中的一百多条人命，这还不是歧途？！”

“江山啊！”裴元初发出了感叹，他指着上空，说道：“在强大的能量面前，人就如蝼蚁，你踩死一百多只蚂蚁，你会心疼吗？所谓苍生，不过是上位者的玩物，所谓对与错，不过看上位者的喜好！如果能获得能量，成为上位者，别说是一百多条人命，就算献祭了天下人，我也乐意！”

“你！！！”华江山气得发抖，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裴元初话里的重点，问道：“什么能量？”

裴元初像是很满意这个提问似的，笑了笑，说道：“紫气！！强大的能量，能让人永葆青春长生不老的紫气！”

华江山这才恍然，难怪他想要乔宁，乔宁能存活千年不老不死，身上一定有大量的紫气！

“可京北空难的一百多人，身上也有紫气？”华江山质疑道。他停止了攻击，想先搞清楚那些自己还不知道的秘密。

“当然，所有在裂缝形成之初就接触过的人，身上都带有紫气！”裴元初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华江山震惊，片刻之后，他惊叹道：“师父！您真是下了好大一盘棋！您到底是怎么发现紫气的存在的？”

“当年，我让你去界外死魂渊，也就是让你去接触紫气去的。没想到你竟然机缘巧合找到了一条捷径，毫发无损地走了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你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差呢！”裴元初苦笑。

“紫气在界外死魂渊？”华江山惊愕。

“是界外死魂渊存在大量的紫气，可是那紫气，却不是那么好吸收的，我当年，也只不过走了前面几层，得到了那么一点紫气，便原路返回。你们一直认为，路走到头才是出口，其实往回走也有出口！只不过往回走的出口，要经过千刀万剐似的暴风雨林！”裴元初恨恨地说道：“我当年经历了那么多折磨，才带了这么点紫气回来，我怎么甘心？！”

华江山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大概，他沉默了，内心思绪翻涌。裴元初也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华江山抬头，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心知肚明的神色，他叹息道：“师父，您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跟您走同样的路吗？”

裴元初笑了，他看向华江山满头的白发，看向那满是皱纹和斑点的双手，眼神柔和地说道：“江山，你也老了。”他伸出手，淡紫色的光芒在手中萦绕，“跟我一起吧，我还是更喜欢，年轻时候，冲动莽撞又朝气蓬勃的你。”

“师父，你错了！”华江山双目通红，猛烈的气刃飞出，毫不犹豫地朝着裴元初袭去，“我们已经老了，心也老了，要那年轻的皮囊有什么用！”

裴元初弹飞气刃，眼神变得阴狠，火焰再次腾出，卷着利刃朝华江山飞去，“你要是不站在我这边，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战斗再一次爆发，裴元初虽然肩部受伤，但几乎没影响他的行动，攻击依然迅速且猛烈。华江山始终不让老秦出手，被逼退至悬崖边上。

华江山心中有恨。师父曾是他最敬重的人，最信任的人，师父教了他很多，他的能力他的三观他的习性几乎都是师父给塑造出来的。这样一个人，这样在自己心里奉若神明的人，居然堕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居然为了私欲，置无数生命于不顾！心中的神明成了恶魔，怎么能不恨？！

不仅恨他，还恨他教出来的自己！

“师父！您教我的一切，我都还给你！！”华江山一声怒吼，体内粒子奔涌而出，化作强大的气团，瞬间笼罩了两人。气团之中，压力剧变，强大的压力之下，裴元初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粒子也被堵在了体内，无法化出。

华江山不计后果地燃烧着体内的粒子，一步一步地朝着裴元初逼近。一张无形的手勒住了裴元初的咽喉。

裴元初愤怒了，震开了勒住自己的气，吼道：“江山！你真的要和我不死不休吗？！”他翻腾气体内的紫气，热浪涌出，红光冲天。气团包裹着火光，不断地膨胀，似乎下一秒，就会产生巨大的爆炸，整个深山都被照亮，恐惧弥漫出去，末日即将降临！

“老爷！”老秦喊了声，不再理会华江山的命令，冲了上去。他双手化为金色，徒手撕开了气团冲了进去，无数能量切割着他的身体，划破了他的衣服，只见他皮肤也变成了金色，如同一个铜人一般，抗住了能量的切割。他猛地扑向裴元初，双手化成坚硬的利刃刺了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爆炸瞬间发生，所有人都被掀了出去，就连吊桥对面的人也未幸免。爆炸中心的老秦化出巨大的金钟罩裹住了大部分能量，他躺倒在地上，吐血不止！华江山也身受重伤，全身骨骼断裂，躺倒了石柱边上。而裴元初，则在爆炸发生时，身中老秦一刀，被轰下了悬崖。

吊桥对面的下属缓过来之后，连忙跑了过来。奄奄一息的华江山看了看老秦，吩咐下属赶紧救人。他也被人抬了起来，昏迷之前，命令道：“派人去悬崖底下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作者有话要说：江山，过来喝茶。

我喜欢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