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承是医院的长老级员工,作为A栋代表前往C栋探讨,有幸能和专家们一起研究清除仪器的进展。
实验室聚集了一大群医生护士,他们围着病床上的男人不停地注射液体。
嘶吼声被玻璃墙隔绝在外,一群人站在隔离玻璃外观察着里面正在做实验的人。
实验体显然很痛苦,张嘴不停的嘶吼,表情异常狰狞。
沈言承皱着眉观察里面的动静,虽然出于研究但总觉得太过于残忍。在研究员眼里实验体就是一个没有人权的物体,可以任意支配使用。
研究员早已习惯实验体的惨叫,他们无视这痛苦的嘶吼,只一心干自己的活。
电脑操作员站在仪器旁不停地敲敲打打,机器实时记录实验体的生命体征,然后通过大屏幕显现出来。
沈言承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实验体身上,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位年老的专家,指着大屏幕提醒:“大家请看这里。”
他们都被这声音吸引,跟随专家指引看向电子屏幕,上面用流程图详细描述了三年以来清除仪器的研究结果。
其中还特别划出了此次研究的进步与不足。
老专家:“医院成立以来我们的试验就一直停滞不前,直到半年前沈医生提交的一篇论文,给我们带来了前进的希望,我在这里代表全体研究员再一次感谢沈言承医生。”
专家带头鼓舞,沈言承虚心的摇头:“都是我该做的。”
老专家点头:“我们大家都要向沈医生学习,医院要是多来几个这样的人才,就不愁没进展了。”
周围响起鼓掌的声音,专家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这次把各位请过来,就是想展示一下我们医院到目前为止,清除仪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屏幕画面转变,上面显示出仪器的分解图,详细客观。
专家:“想来大家也知道最近医院里面流传的消息,宣称仪器三个月之后就会投入临床使用。”
人群中有一位年轻的医生举手,老专家做了个请说的动作,那人问:“我可以询问这个事情是真是假吗?”
老专家哈哈大笑,点头示意:“就跟大家听到的一样,目前仪器已经在收尾阶段,确实是很快就要在除实验体以外的患者身上实施了。”
此话一出底下议论纷纷,沈言承确是露出兴奋的表情。
老专家接着说:“上次请大家过来的时候,仪器还是第五十二个版本,那个版本的仪器可以通过外力干扰使副人格进入沉睡,延缓黑斑蔓延的速度等等。”
上次聚集是在半年前,也就是沈言承提交那篇论文之前。
那时医院已经研究了两年多的仪器,江郎才尽也才仅仅止步于‘延缓’二字。
最多只能让副人格进入沉睡,最长可压制三个月,但依旧没碰到清除副人格的边。
实验停滞不前,专家们头疼得很,于是在医院里收集医护人员对双重人格的意见,只要可行就会实施研究。
Redemption医院的员工都是社会精英,只有专业能力过硬的人才有资格留在这里,所以大家都提供了很多可行的意见。
沈言承也是那个时候,在单丞意外的‘帮助’下写出了这篇论文。
论文核心点是通过干扰罪犯人格存在的源头,也就是身体里的芯片,通过干扰芯片找到独属于副人格意识的那部分波动,然后进行永久性抑制。
也就是利用仪器干扰芯片,再运用芯片取消其对人体的干扰,以此来达到研究员的目的。
这篇论文写得很好,经研究商讨后成功被医院纳用。
就如老专家所说,研究这篇论文后仪器得到飞速发展,才终于是有所突破。
“仪器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进步到了第七十六个版本,最新版本的仪器在上个星期已经成功清除了一个实验体的副人格。”
“什么?”
大家听到这话都倒吸一口冷气,那个青年医生再次举手,急切询问:“真的?实验可行吗?”
“正在研究可行性,现在那个实验体就在这座实验室里面。”
老专家指向他们身后,也就是刚刚观察的那个实验体,里面依旧在进行惨无人道的实验。
“我们的研究员正在给实验体注射快速唤醒副人格的药剂,每天都会从一毫升开始,一直到十毫升注射完毕才会结束。”
通过药剂强力唤醒副人格,如果长期下去依旧没监测到副人格的意识,就代表仪器的确是成功的把副人格清除了。
“我们已经这样监测了八天,即使主人格痛苦不堪,却仍旧没有监测到多余的意识波动。”
也就是从最新版本的仪器实施清除举动到现在,实验体的副人格一直未曾出现,就好像副人格真的已经消失了一样。
虽然表面上看是成功了,但不排除意外因素。
“我们会继续测试,后期会在更多实验体身上进行操作。如果三个月以后,依旧没在参与测试的实验体身上检测出副人格的意识波动,我想这完全代表实验的成功性。”
如果这样测试三个月都没出意外,基本可以保证第七十六版本的清除仪器获得了巨大成功。
人群中有人疑问:“今天把我们叫过来,仅仅是为了通知这件事吗?”
大家的目光转到提问人身上,听完他的话后又转回到老专家身上,期待着专家的回答。
“不。”专家摇头,“在座的各位都是之前给仪器提供过有效建议的人,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想让你们再提出一些建议,只要合理就会采纳。”
未来三个月以内,研究员会在第七十六版本的仪器上不断完善,争取把它制造到接近完美。老专家接着又说了很多关于仪器的事情,希望大家可以表达自己的见解。
人群中窃窃私语,没人愿意当这个先锋。
这时候沈言承举手破局,问:“我们可以看到实验体实验的过程非常痛苦,那仪器清楚副人格的过程是否存在同样的痛苦,又能否调整仪器让实验过程变得没有痛苦呢?”
实验过程太过残忍,他不想清楚副人格之后也要接受同样的痛苦。
“这点我们也注意到了,前面说过每天会给实验体注射唤醒药剂,但其实在实验阶段我们会运用很多唤醒副人格的方法,以此来验证副人格是否被彻底清除。”
有人举手追问:“也就是说即使仪器投入临床使用,患者操作清除完副人格之后也要进行同样的实验,以此来检测体内的副人格是否被彻底清除吗?”
同样的实验?
也就是跟里面的实验体一样被折磨的痛不欲生。
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
沈言承拳头紧握,举手问:“我建议将实验过程和实验结束后的验证无痛化,给患者提供一个良好的实验过程。”
“当然,我们已经在逐步调整,疼痛肯定会越来越轻,当然也肯定会争取让实验无痛化。”
沈言承听着专家模棱两可的回答,低下头眼神也变得阴霾,心情很不爽。
实验过程必须没有痛苦,不能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绝对不能。
医生和专家们聚在一起探讨许久,最后把探讨结果汇总交给研究员们。
时间来到下午,大家都准备准备决定离开。
这时候老专家走到沈言承面前,笑着说:“言承啊,这么年轻不打算闯一闯吗?”
沈言承知道对方想说什么,拒绝道:“研究员太忙了,我还有家人要照顾,实在不堪重任。”
自他发表那篇之后老专家就看上了他的资质,不止一次邀请希望沈言承加入研究成为Redemption的研究员。
但每次都会被他拒绝。
一但成为研究员知晓医院研究的机密后就会被严格看管,行为将会受到阻滞,届时就没什么机会出院了。
他有想保护的人和想做的事,必须拒绝。
老专家觉得这样的人才弃之可惜,便破例允许沈言承知晓研究医院的部分机密,想让他多提出点建议促进研究发展。
也就是说沈言承在医院是非常独特的,属于一半研究员一半医生的身份,既能照顾患者又能知晓研究消息。
老专家见劝不动也就放弃,寒暄两句就道别了。
临走前沈言承又盯着里面的实验体看了两眼,操作仍然没有结束。
研究员在他身上贴了一堆电极贴,通过导线连接到记录仪,二十四小时记录着他的心电图变化。
医生已经停止往他体内注射药剂,虽然身体依旧疼痛,但比起记录过程这点痛苦真的微不足道。
实验体呆滞的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想些什么。
他的肤色接近于惨白,只能通过静脉往体内注射营养,长期如此导致体重非常瘦弱,变成一副皮包骨的状态。
沈言承不忍再看,撇过头离开了这个地狱般的地方。
可惜了这个实验体,作为医院第一位清除副人格的人,他肯定以为自己可以回归到正常生活,殊不知噩梦依然没有结束。
即使他体内的副人格再没出现,也还是要经历惨痛的验证过程。
偏偏就是反抗不了。
Redemption医院的所有实验体都会签署自愿协议,协议时间内除非死亡,都逃脱不了被研究的悲惨命运。
他早该知道的。
可还是傻傻的相信了这些研究员。
一群白衣医生乌泱泱赶回A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商讨会从早上开到现在才结束。
踏进A栋大门的时候正巧遇上值班警察换岗,一个警察看见沈言承出声呼喊:“沈医生——”
“嗯?”沈言承闻声回头。
“舒警官有事找你。”
“好,麻烦了。”
舒浚一天到晚都很忙,沈言承到达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对着电脑努力核对信息。
舒浚用余光瞥向来人,看清身份后空出一只手从抽屉里拿出两封信:“有你的信。”
这是沈言承家人寄过来的信,没有检测到异常,就是平常的慰藉。
只有经检测没有异常的信才会交到收信人手上。
“谢谢。”
沈言承接过信后礼貌道谢,拿着信封刚想走,舒浚突然提醒:“今天有病人来找你,说什么检测结果需要请教。”
病人?
“单丞?”沈言辰试探出声。
“不,好像是叫林柯。”
小柯?
小柯怎么会来找他,难道是身体出了异常?
沈言承神经瞬间紧绷,匆匆道别然后就从办公室冲了出去,心里也涌起一股担忧。
只要涉及到林柯的事情他就无法做到冷静。
沈言承飞速跑到外面按亮电梯开关,心中不停的催促。
快点,再快点。
万一真的出事他不会原谅自己的。
可千万别是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