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谷阳平意识到自己可能触犯了一些禁忌，僵硬地把话题转了一个大弯“我，我的意思是……啊！你的眼镜怎么不见了！虽然看上去也挺帅的，但是这样会不会太显眼了？”
叶沉舟没敢直视谷阳平的眼睛，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喝了一口：“抱歉，关于取名的事情让我想起了一些过往。”
这些内容即使在他穿越到桃花源之后也是一块经年累月的疙瘩，始终让他如鲠在喉，提醒着他不为人知的过往还有他那不可一世的妄想。
叶沉舟将快半遮住左眼的碎发朝边上捋了一些，露出了那只深红色的眼睛。
这是他一到桃花源便拥有的特殊能力，会随时随地地处于激活的状态。白天的时候这只眼睛不会太明显，但是在夜晚的时候会自动地泛着淡淡的红光，如果不用墨镜或者护目镜遮掩的话很容易被人发现。而且长期用眼的话还会造成严重的视疲劳，甚至会让他当场失明。
他吸了口气，跳过了那个自己不想谈论的话题说道：“这就要说到你那个倒霉副本了。”
“是不是和我说的差不多？”谷阳平见势也配合地略过了之前的话题。
毕竟谁还没有个秘密了。
“我算是明白了怎么连你们一个队都差点交待在那里了。”鸡骨被炸得外酥里嫩，香气四溢，叶沉舟忍不住带着骨头直接啃起鸡腿来，“它的谜题设置太违背低级副本的逻辑了。”
他从前之所以可以没有负担地刷副本，除了他自己本身的身体素质过硬，还有特殊能力和道具的加持外，还有一点客观原因就是低级副本的难度其实都不高，而且玩家还可以自主选择进入什么样的副本。在摸清楚套路之后只要有点脑子或者体力后，副本基本上不会太过困难，更不用说中间还会有其他玩家帮忙。
而最恐怖的死亡可能性在探索副本的时候也基本不会存在，除非有人像叶沉舟那样主动招惹NPC。
谷阳平点头表示赞同，“不过那个boss给我的感觉确实很不一样。我当时不是倒计时都结束了吗，那个boss原本已经瞬移到我的面前要处决我了。结果他硬是刹住了，这才让我有时间把那玩意装回去。”
说完他还回想了一下当时让他冷汗直冒的场面，吓得他夹了块鱼肚子到碗里。
“副本最后我基本没有意识了，但是还是通了关……”叶沉舟也同样把自己的经历又详细地复述了一遍。
“幸好你没事，不然我这样怂恿你进副本肯定会被齐紫兰那疯女人大卸八块的。”谷阳平此刻正在给烤鱼大卸八块。
“所以你完全不能保证那个NPC真的会替玩家考虑就让我去了？”叶沉舟看着那条被开膛破肚的鱼，忽然感觉它多少有点像自己。
谷阳平顿了一下，假装被鱼刺卡住了，猛烈地咳嗽起来，又喝了一大口水假装自己缓过来了：“我之前和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啊，那个谜题我其实也没思路，你还知道反射呢。”
他继续补充道：“其实我们根本没思路，我当时在大厅的雕像边上找线索来着，回头就看见有人在那密码门边上捣鼓什么。然后我以为有新线索了赶紧冲进去看了眼，发现他就是开头那个装神弄鬼的NPC。而且他见到我还一副受惊了的样子，一转眼就消失了。不过这都不算什么，你猜离谱的是什么？”
“不猜。”叶沉舟淡淡道。
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我原本还在想NPC会有那么生动的表情吗，然后那个密码门他自己开了！”谷阳平也懒得卖关子，手上一跺玻璃杯，“我还怀疑有问题，结果进去直接就完成任务了。”
“然后这还不是最离谱的，你知道后面那个我怎么拿到的吗？”谷阳平见叶沉舟受打击的模样更来劲了。
“你说吧。”
“我一出来，那食堂直接刷我脸上了！”
叶沉舟蹲下身把自己不小心甩在地上的骨头捡了起来……
“说实话，我还以为就是这么玩的，要不是你说我还真不知道。所以我也真不是故意坑你的啊。”谷阳平幸灾乐祸道，“我之前只能告诉你副本很简单，又不能具体说，谁知道全是boss给我开小灶呢。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看我比较顺眼？不过你这样做倒是直接确定了一点……”
“NPC是有自我意识的。”两人异口同声道。
这意味着他们这些玩家的生死完完全全可以直接由那些NPC来决定。
“NPC的行为意志都可以由自己决定，而不是按照规定的程式执行任务。玩家能过关就是NPC认为你可以过关，要是NPC不希望玩家通关，也可以故意设置高难度？”谷阳平停下了嘴上的动作，自顾自地说道，“那我们玩家到底算什么？单纯的玩物？”
“有可能吧。”叶沉舟回道。
他们现在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根本不能直接判断出最终的结果。而且谷阳平的说法是否有些太过绝对了？
“不过想要再调查的话还真有点没头绪。你看我现在再去搜索那几个怀疑NPC不对劲的帖子，已经完全找不到了。”谷阳平也点开了自己的通讯器，在玩家论坛刷了起来。
论坛里面还有不少玩家在讨论副本的内容，但是那些生存攻略都只是蜻蜓点水一般浮于表面，具体的通关方式往往根本发不出去。而据说曾经试图把副本细节发出来的玩家，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
相应的，怀疑NPC的帖子消失是不是也说明了什么？
“你怎么这表情？”谷阳平见叶沉舟一脸凝重，出言关切道，“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把这个奇怪世界的来源搞清楚吧。”
他又继续手头上吃大餐的动作，悠闲自在地说道：“我呀，反正在哪里都这么混着过来了，也无所谓其他的东西了，知道的越多反而越危险。”
“我知道。”叶沉舟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了，“但是我在现实世界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我需要知道真相回去。”
“好吧，我也劝不动你。”谷阳平嘴里含着食物嘟囔道，“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了，不过就算那NPC表现得再人性化也没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能帮我们打怪吗？”
叶沉舟想了想事实却实如此，难不成他以后过副本都可以直接收买NPC然后跟开了金手指一样让NPC直接告诉自己答案吗？
但是先摸清楚这些NPC到底什么情况对自己摸清楚桃花源的运作规律总是有些帮助的。
就比如说为什么学校里的boss可以直接控制副本的建筑，来去自如，有自己独立的思维，但是那些普通NPC“学生”却和僵尸一样，甚至都不能算作是类人的生物。
思索间，叶沉舟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boss的脸。
他到底是谁？
“你怎么不吃鱼？”
谷阳平骤然打断了他的思考，叶沉舟看了看那盘所剩不多的鱼，有些怔愣地回道：“没事，你……吃就好？”
叶沉舟这才发现自己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在无意识地回避这道菜。即使这只烤鱼做得无可挑剔，皮箱肉脆地摆在他的面前。
“那就全给我吃了。”谷阳平以为叶沉舟是太洁癖了嫌弃自己吃过的鱼，干脆把鱼端到自己的面前不怕鱼刺大口吃起来。
“你出来这么久没事吗？”叶沉舟看了眼时间问道。
谷阳平突然像被点了暂停键似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才反应过来：“完了等会敖鲲开会来着，我再迟到就要被罚钱了！”
说完他随意抹了把嘴上的油渍，撂下一句剩下的全给你白吃了就火速离开。
敖鲲作为一个在桃花源里横行霸道的组织，虽然资金雄厚，可以让组员几乎不愁吃喝，但是其中也是阶级分明。在组织的保护下，有的组员可以不用担心在桃花源里被打劫，或者过副本的问题。代价就是他们还需要缴纳一定数额的金钱。
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难以想象的折磨。
叶沉舟目送这位间谍离开现场，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谷阳平嘴上说着怎么生活都无所谓，但是在他自愿加入敖鲲之后却一直在偷偷摸摸地做一些小动作，想要一步步瓦解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组织。也不知道多少无辜的新手玩家曾经被这个组织的花言巧语欺骗，最后丢了自己的小命。
叶沉舟最后把肚子填了个半饱，一下下开始收拾餐桌，余光中似乎从谷阳平匆忙离开没有关紧的门缝间见到了熟悉的人影。
他总不至于对一个NPC思念成疾到在副本之外的桃花源里也能看到他吧？
更何况这家店深藏在路的尽头，除了玩家之间经常互相推荐外，怎么可能还会有NPC过来？
感觉自己最近变得有点神经质的叶沉舟继续收拾剩下的残骸，手上的通讯器却弹出了消息。
[季之韵：江湖救急！十万火急！]
这别又吵架了……
叶沉舟有些无奈地继续等着季之韵发消息，店铺的老板正好也走了上来。
“我来收拾，怎么能麻烦小哥你呢。”老板接过叶沉舟手上的盘子，笑着说道，“我看小谷先出去了，就想着你们应该聊完了。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没事。”面对善良的老板，叶沉舟温和地回应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洗手池还是在后厨，你随便用。”老板接着说道，“下次还有食材的话还是要麻烦你们了。”
“辛苦了。”叶沉舟说完也不多跟老板客套，直接下楼去往另一家店铺，。
正好某个人又遇上麻烦需要他去解决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