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念初还是下来了。
只不过和白芷无关，是他自己挣扎下来的，啪一下掉到石头上，等白芷跳下去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摔的不成样子了。
“……呕…”白芷没忍住，撇过头去，弯腰干呕半天。
这什么东西，好恐怖，晚上要做噩梦的吧?
白芷蹲下来用路上捡的小树枝戳了戳有些奇形怪状的念初。
“这都不死。”她感叹对方的坚韧。
“嗬…”
“声带被血堵住了啊，有点惨。这种程度的伤，你能自愈的吧？”
念初沉默了一会，努力的抽动了一下几乎折断脊柱的脖子，算是摇头。
不能。
“能就行。”
“？”
他和白芷对视了一会，“…好好好，我救，别骂了别骂了别骂了。”
……
白芷把浑身是血念初安详的摆在地上，开始祈祷他的伤可以顺利被治愈。念初望着对方双膝跪在自己身边，虔诚的样子，心里浮出一种诡异的心情。
不是，这人有病吧。
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白芷的手上出现的一抹淡绿色的荧光，汇聚成一条丝线，将念初裹了起来，躺在地上的人不断散发着墨绿色的光辉，身上的伤口也慢慢痊愈，让他可以开口说话。
“咳咳…你，为什么救人那么麻烦？”
“你不觉得这样比较有仪式感吗？你成了光。”
“还是绿的。”
“不好看吗？”
“…你高兴就好。”
两人面对面呆坐了一会，念初突然脱下外套，盖在腿上。他动作不慢，但白芷还是看到他裤子上有个洞。尴尬的咳嗽两声，她别过头。
“你摔下来不疼的吗？”
念初白了她一眼:“你试试？”
“那你还摔。”
“你倒是放我下来啊？！”
“哎嘿。”
低声咒骂，少年低着头思考了一会，“今天我就要走了。”
“现在吗？”
“一会还要统计人数，我先出去，晚上悄悄溜进来找你吧。”他扯出外套的袖子，在腰上打了个结，站起身。
“这座山是禁地啊喂，说进就进的吗？”
“啊，也可以适当的…走一些关系嘛。”
白芷静默几秒，而后悟。正准备送对方出去，念初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你不觉得我现在出不去吗？给我件衣服。”
“你看我像是有男装的样子吗？”
“……”
“好吧，前几年这里还有人的时候买过几件。”看着念初张了张嘴，白芷抢先一步，“不要问，问就是心血来潮。”
……
白芷回家给念初丢了几件宽大的衣服，等对方穿上后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念初的头发本来就不长，刚好可以在脑后用锦缎扎一个小辫子。为了配他的发色，白芷还特地找出一件水波纹绀青的圆领袍来。
少年两手空空的来，根本没有需要收拾的东西。摆摆手，就可以走。
“没有我的一天，不要想我。”他说。
“滚。”
念初笑了笑，朝白芷比了个中指，头也不回的下了山。
白芷坐在门口，独自目送对方消失，然后低头，骂了一句脏话。
……
念初慢慢悠悠的逛到了封锁线后的桌子旁，伸出手叩响桌面。
“咏夜。”
坐在桌后的人在本子上打了个勾。
“183，存活。”
咏夜：“……”
怎么感觉像被抓去做实验了一样？
他又站了一会，远处，一个青灰色的人影逐渐放大，气喘吁吁的样子与咏夜的淡然形成鲜明对比。
“呼…”跑出来后，那人像是松了口气，“唐妧禧。”
“008，存活。”
唐妧禧的气息还没完全稳住，刚刚靠到登记人员的肩上，一张望就看到了咏夜。
不等他反应，这个一看就很乖巧听话的少年已经跑到登记人员的背后去了，只露出一双蓝灰色雾蒙蒙的眼睛。“鸪袇，就是他、他…”
结巴？这是咏夜脑内浮现的第一个想法。
“你们的事和我没有关系。”名叫鸪袇的人格外冷漠，是咏夜都觉得冰冷的程度。
“我差点被他和这里的怪谈杀了…鸪袇…”唐妧禧的声音有一些颤抖，惹得四周的人都向这看来。
传闻中这座山里的怪谈是一位女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不过见过她的人，最后不是死了，就是疯了。
“没有。”咏夜尽量温和的示意对方冷静点，不要用这种娇弱的声音说话，太丢人了。
而这种温情在唐妧禧的视角里全然是一种威胁的感觉，鸪袇还像个木桩一样毫无反应，让他只敢在心里哔哔赖赖，吐槽这俩人都什么毛病，怎么一个比一个冷。
“哦。”鸪袇瞳孔聚焦，他刚才好像一直在神游。回过神后甚至不愿意敷衍几句，转头就走。
咏夜走过来，抓住唐妧禧的手臂，“冷静点，不会出事。”
“你不怕吗？你也会死的。”
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咏夜恨不得掰开对方的嘴看看他到底是怎么说话的。可能是他的目光关于恐怖，唐妧禧往后退去。
深呼吸，深呼吸…咏夜扯出一个淡然的笑容。
“我和你不一样，她爱我。”
“？？？”
……
唐妧禧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崩溃了，一言不发望着地面。咏夜想着回去也没事可做，干脆就在这里看乐子好了。
“啊，第一次看你那么开心。”咏夜愣了一下，转头看一眼四周。“别瞅了，还记得你在我这的第一个晚上么？看你睡挺好，就顺手结了个契，现在可以直接传音啦。 ”
现在轮到咏夜思考人生，白芷笑的大声。
“没事没事，不过一个最浅淡的契约而已。”
“我才走多久就想我了？你是喜欢上我了吧？”稍加研究，他大概知道怎么在脑内回复了，奇妙的感觉。
远距离的交流给了他不用挨打的底气。
“这算不算私定终身？不用那么麻烦，我可以明媒正娶的。想要多少彩礼？就先把所有家产划到你名下怎么样？”
“我改主意了，我要毁约。”
“别啊，这次可是你先动的手，我会对你好的。”
白芷没了声音。
这就走了？
咏夜回头眺望诺大的山林，轻轻一笑。
……
此时白芷捂着脸坐在凳子上，欲吐又止。不知道因为什么白芷有些发抖，啊，因为笑的啊，那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