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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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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滨,罪恶之都。

夜幕笼罩下黑暗如同污泥一般涌动,高处矗立的港口Mafia大楼阻挡月光落入曲折狭窄的小巷,在阴影之中,港口Mafia战术行动小组的数名成员汇聚于此地。

“搜查结束,各成员报告情况。”

组长提问后,身着黑衣隐没于夜色的队员们各自应答:“没有发现异常。”

“尚未发现目标。”

“一切正常。”

“……”

组长深呼吸了一口气。

港口Mafia,屹立在横滨阴暗面的庞然大物,以暴力和流血作为交易筹码的地下龙头组织,近期更是获得政府认可,一跃而上成为合法的异能机构。

身为这种暴力组织的尖刀一员,任务中时永远不能流露出个人感情,然而组长难掩浑身僵硬,即使只有微小的一瞬,也能听见他在提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声音中的颤抖。

“那么,时至今日,太宰干部失踪已确定满两周。”他顿了顿,“接下来,我会把情报汇总到BOSS处,太宰干部究竟会被定性为叛逃或是依旧失踪状态将由BOSS定夺。”

他一挥手,劲风过后都是提及那个名字时身体本能的惧怕。

“本次行动到此结束,全员就地解散。”

这句话结束后,停留在小巷中的行动小组成员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速度快得仿若这里从未出现过几名倒悬在墙壁屋檐的紧身衣大汉,也不知道这种几乎留不下痕迹的疾速究竟是港口mafia要求一贯如此,还是听见了组长口中的那个名字。

那个名字。

太宰治。

在行动小组全员撤离出这片区域之后,小巷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好像不属于黑暗,穿着一身崭新的淡棕色风衣,在浅浅的月色反射出暖光,缓缓走过方才被紧身衣大汉踩过的泥泞。

今天白天下过雨。

潮湿的空气里能闻到泥土和城市的钢筋水泥里特有的味道,这种味道能将属于港口Mafia的血与铁锈全都掩盖,棕色的身影从死角处转过身,目不斜视地走过逼仄的小巷,在下一个拐角处身影一闪。

走进街角的小酒馆里。

推开门的同时嘴里还轻声喃喃:“哈,什么依旧定性为为失踪,我当然是认真叛逃了啊。”

太宰治,港口Mafia失踪已逾两周的干部,躲过了全城地毯式的追捕,此刻身处Lupin酒吧中,暖黄的人造灯光落在他身上,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身形纤细,面容称得上姣好,脸上的表情轻松又愉悦,伸出手向老板挥了挥:“老板,今天可以给我一杯洗洁精吗?”

——孩子气一般,一点也看不出有值得港口Mafia战术行动小组惧怕的地方。

他是酒吧的常客,从侍应生到老板都认得他,因此对这种无理的要求,酒保擦杯子的手都稳得没有一点变化:“没有洗洁精。”

“那加了洗洁精的威士忌呢?”

“也没有。”

“诶。”太宰治很不满,长音拖得都快实体化掉到地上,过了很久才听见他勉强道,“好吧,那就给我一杯普通的威士忌吧。”

酒很快端上来,冰球在棕黄的液体内上下浮动,今天酒吧除了太宰治以外就没有别的客人,酒保处理完手上的杂事后,一抬眼就见到唯一的客人正一脸好奇地戳着盛满酒液的杯子,而后一仰头,将冰镇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酒杯被人工切割成数个剖面,在灯光照射下反射璀璨的光,酒保没忍住,开口:“这位客人,威士忌很烈,饮酒需要适度谨慎。”

——而且你看上去好像还没到喝酒的合法年龄吧。

后半句话酒保终究没说,在横滨的夜晚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而且他也没有理由探究客人的隐私。

但太宰治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闷笑几声:“现在才问我这个问题,有点晚了哦。”

“而且这是开心的酒呀,是庆祝我辞职逃离社畜生活的酒,不用996,不用大半夜的就被人从被子里揪出来干活,这么好的事情,当然是我想怎么庆祝就怎么庆祝,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太宰治晃了晃空杯,示意酒保再次用威士忌填满它,他单手撑着脸,半张脸都藏在酒杯之后,问酒保,“好歹相识一场,要不要和我一起来一杯?”

酒保没应承他,而是问道:“你的朋友们呢?”

“往日都是你们一起来喝酒,今天怎么没见到他们?”

“啊。”

太宰治放下了酒杯,咚地一声,是玻璃外壳和沉重吧台的实木桌面碰撞的声音。

他依旧保持着微笑,鸢色的眼睛半眯着,似乎是真的在高兴能有脱离港口Mafia的一天,然而视线落在比遥远更遥远的地方,空茫茫的一片。

“他们啊。”

太宰治的笑容又往上提了提,声音虚幻得如同天边的云雾,轻轻道:

“他们啊,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身为港口Mafia干部的时候,太宰治是有朋友的。

港口Mafia的组织架构很简单,BOSS之下就是干部的权力和威望最大,然而干部的朋友是港口Mafia最底层的人员,每日干的不过是些打扫卫生、调解夫妻关系、收拢尸体发放物资之类的小事。

太宰治的底层朋友叫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很强,拥有异能力却甘愿当底层很强,独自抚养五个捡来的孩子很强,不会吐槽这一点也很强。

Lupin是他们日常聚集的地方,每一个深夜里,忘却了港口Mafia的黑暗和血腥,放下了干部和成员的身份之差,有的仅仅是两个喝酒聊天的男人,坐在安静的吧台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多数是太宰治在说,织田作之助在听。

——然而这样宁静又美妙的日常终结于两周前。

织田作之助抚养的孩子死于敌对组织精心策划的爆炸,他本人在复仇的过程中和对手同归于尽,太宰治拼尽全力赶往现场,却只来得及见友人最后一面。

在那个黄昏的美术馆,夕阳如血一般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撒向地面,织田作之助倒在太宰治的怀里,汩汩鲜血怎么堵都堵不住,在逐渐涣散的目光里,太宰治只听见将死之人虚弱的叮嘱。

“……如果正义和黑暗对你来说都无所谓的话,那就去正义的一方吧……”

太宰治闭上眼睛。

再次睁眼时又恢复了清明,Lupin酒吧里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被重新填满的威士忌已经索然无味,太宰治将酒杯放在桌上,杯下压了一张万元大钞权当作酒钱,他站起身来,冲酒保挥了挥手,笑着说道:“嘛,虽然这么说,还是要想办法找新工作呢,近期我也不会再来啦。”

“横滨晚上不安全,酒吧别太晚关门。”

叮地一声,是门口的风铃响起。

太宰治重新推开了酒吧的大门,风夹裹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这一次是他走进了夜色里。

而此刻,被太宰治怀念的人,在另一个世界正面壁思过一脸懵逼中。

他,织田作之助,港口Mafia底层成员,异能力者,于某一个晴朗又萧索的午后,死在了友人太宰治的怀里。

然后被复活了。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

织田作之助尤记得自己在合上眼之后遁入了漆黑的永夜,五感和四肢都在离他远去,正当他以为这就是死亡的感觉时,眼睛上突然有了朦胧的触感,而后他就有了睁开眼的力气。

“额……”织田作之助很茫然,思索了半天也找不到答案,“这是怎么回事呢……”

眼前所处位置既不是生前最后一次睁眼时见到的美术馆,也不是医院、港口mafia的宿舍又或是太宰治临时的落脚地,而是人工开凿不知到底有多深的地下实验室。

在昏暗无光的实验室外,四面封锁的潮湿壁板构成了置身的通道。织田作之助维持着刚清醒时的姿势,双手负在身后,脊梁笔直,正盯着眼前不明材质的墙壁发呆。

他的眼角余光落在身后单膝跪地的陌生人上,那人穿着一身制式黑色大衣,敞开的缝隙中能看出内里一身军装,脸上还贴合半幅面具,手里的纸张似乎是重要的机密文件。

是士兵?

制服没见过,哪个组织的?

跪下的人似乎很惧怕织田作之助,低头宣誓臣服,明明织田作之助的眼神堪称温和,然而被记忆里滤镜锐化过之后,居高临下的视线变得尖锐又充满恶意,让这名跪下的士兵忍不住战栗。

落下视线的始作俑者只是偷偷地伸手拢了拢裹在身上的大氅:“好像有点冷。”

我……应该是死了吧。

停顿一秒。

随后,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冷,原来这里就是地狱啊……”

要管理那么多死者,地狱也需要士兵看守这件事情一下子就合理了起来,怪不得是没见过的制服。

【不是地狱。】

织田作之助拢衣服的手都呆滞了:“诶?有东西在我脑子里说话。”

【可恶,我也不是东西啊!】

织田作之助:“……?”

“那你是什么?”

【系统啊,小说里在危急关头力挽狂澜给与契约者新生的系统,从此协助契约者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伟大的系统,听说过没?】

“……没有呢。”

脑中叭叭叭的声音说个不停,没等发问就自顾自地将来龙去脉竹筒倒豆子说了干净。它先是花费了大半时间说服织田作之助它其实是个没有实体的系统,这里也不是横滨,不是日本,甚至不是他原本的世界。

后又解释了一通,是它将织田作之助从死灵的洪流中拉出来,塞进现在这个身体里,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复活。然而正如一块糖都有价格,世间万事都要付出代价,复活并不是免费的。

代价是织田作之助需要帮助系统完成一系列任务。

【这个是反派值。】系统划拉出一个只有织田作之助一人能看见的菜单,【现在是0,你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把反派值提升到100。】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

“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如果你想让我帮忙跑腿或者处理后勤的话没问题,处理这种事情我不在行的,要不我给你推荐一个可靠的人选,我有一个朋友,他叫太宰治……”

【停。】系统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朋友不行,只能是你。】

织田作之助非常淡定:“可是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我的演技不太好,也不是很聪明,要不还是让我死了吧,你再去找找其他人?”

系统:“……”

统生这么多年,它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清新脱俗的契约者。

这个人怎么对复活一点执念都没有!看不见生的喜悦,对自己的认知也正直过头了吧,正常人在苏醒过后会是这种反应吗?啊?!

【不可以。】

如果有实体,它说不定已经开始落泪了,直达颅内的声音仅凭声音都能听得出沮丧:【……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再复活别人了,呜呜呜,你再努力一下吧,不要这么想死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会消散的。】

【等你完成所有任务,我会再实现你一个愿望,你之前抚养的几个孩子也死了是吧,那我让他们全部复活怎么样?】

“额,这个……”

【我费劲千辛万苦才复活你的,契约者,你不能这么对我呜呜呜呜呜。】

“……等等。”

【呜呜哇哇哇哇——】

“……”

说不上来就哭,织田作之助的气场都在系统的魔音贯耳下萎靡不少,也不知道是系统哭起来太像个小孩子,还是它提到了织田作之助曾经抚养过又和他一同死在冲突事件中的五个孩子。

“别哭了……好吧。”织田作之助停顿了许久,才缓缓地叹气:“我的能力不足,是真的很可能失败的,你最好做足心理准备。”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果然,哭声止住了,系统立刻满血复活:“【好耶!】”

【船到桥头自然直,契约者,你要好好加油啊!只要努力活下去就会有好事发生的!】

活下去就会有好事发生啊……

织田作之助没有再说话。

他和系统的对话全都是在脑内进行,在半跪的愚人众士兵面前就像是一座屹立的冰冷雕像,地下所有的资源都供给给了实验室,留给走廊的只有忽明忽暗的光。

灯光下的织田作之助一言不发,半张脸藏在金属面具之下,半张脸又隐入了阴影里,他直直地望向洁净无尘的反光墙壁。

水青发半长发、红瞳、假面,和横滨海洋气候完全不符合的御寒大氅,与本人原本疏于打理的红发形象完全不同。

——系统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在别人的身体里复活了。

他安静地端详着自己新的脸。

也许是无声的环境太过压抑,身后的愚人众士兵强忍恐惧,颤颤巍巍地小声提醒:“那、那个,博士大人,屋里的实验体……”

织田作之助条件反射:“啊,是在叫我吗?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顺手接过士兵手上的报告,织田作之助还柔声笑道:“谢谢你啊。”

愚人众士兵:“……”

一向喜怒无常视人命如草芥的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大人居然对他笑了!

这是笑容吗,这明明是地狱的催命符!

多托雷,代号博士,一个在愚人众内部都恶名昭著的疯狂科学家。

先是让他长跪不起,后又一反常态地道歉和感谢,联想到博士向来不吝于将人类作为自己实验对象的恐怖名声,一系列的异常举动让这名可怜的愚人众士兵不禁开始脑补起每一个实验对象的悲惨下场,还有自己未来可悲的结局。

直到织田作之助让他退下的时候都精神恍惚地差点摔了一跤。

“他没事吧?”织田作之助望着士兵跌跌撞撞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关心。

【没事,大概是想到什么伤心事了吧。】

不愧是他选中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句“对不起”和“谢谢”就能吓得士兵胆战心惊,但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系统美滋滋地看着反派条往前挪动了千分之一,契约者也并不像他口中那样能力堪忧嘛,未来还是很有希望的。

它随口道:【他给你的报告是关于接下来的实验的吧。】

系统给织田作之助打气:【你可以的,契约者,拿出你最凶狠最无情的一面,带上这个,这里有手术刀镊子,啊还有电锯!】

【上吧,让里面那个家伙知道你的恐怖与可怕!】

稀里糊涂就在系统指挥下扛起一堆工具,金属的冷光像刀锋一样锐利又晃眼,实验室就在身体的另一侧,织田作之助在推开门的时候忍不住反驳系统:“其实我的惯用武器是枪,不太会用电锯。”

重点是这个吗?!

系统莫名被织田作之助的淡然激起了吐槽欲,然而它并未来得及说话,门内的世界和门外完全不同,白炽冰冷的强光之下,是堆砌得密密麻麻的实验设备和电子器具。

强光之下一切无所遁形,壁面的血迹没有清理干净,墙角还残存着可疑的污垢,堆积的器材与其说是实验器具不如说是刑具,冰冷地反射着银白尖锐的光。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实验室中央的少年来得耀眼夺目。

他长了一张瑰丽得惊心动魄的脸,无论是天花板上的强光源还是金属钩尖的反射光都不如他来得灼目,唯独一双紫眸中只剩下了冷静和麻木,在织田作之助进入时仅仅是稍微动了动脖子,因为手脚都被束缚在了实验台上。

织田作之助认出那是防止病人在手术过程中乱动才会设置的束缚带。

“你来了。”少年的声音也听不出激烈的情绪,他皱了皱眉,厌恶道,“这次你又打算做什么?”

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少年:“哈,博士大人,多托雷?”

“……”

他就是报告中提到的实验对象吗?

霎那间什么“最凶狠最无情的一面”、“冷酷无情的反派”的言论都被抛在了脑后,织田作之助呆在了原地,顿了顿。

默默地将电锯和手术刀收在了身后。

——啊,怎么能对小朋友出手,所剩无几的良心在隐隐作痛呢。

作者有话要说:一些没标注在文案上的注意事项:

1、系统前期话很多的,谁叫织田作不会吐槽呢233,在他和别人熟起来之前总得有人当吐槽役吧。

2、系统是个好系统,没有阴谋。

3、原神很多资料信息碎片化且不全,所以私设很多,真的非常多。

4、二创难免ooc,尤其主角还是一个死过复活的织田作,创作过程中会加入个人对角色的思考和理解,介意的话可以随时右上角点×,留下来的小天使也谢谢支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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