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茗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她跟在盛初棠身边这么多年，从盛初棠十六岁到现在，没见过盛初棠和任何一个人恋爱，也没见过她和谁在一起过夜。

不过话又说回来，盛初棠在外面拍戏的时候，她也没跟着，万一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

不，不可能。

以盛初棠的性格，她绝对不是玩得花的人。

那就真的是性/冷/淡了？

不不不，也不是。

姜茗想着，立马否定自己，觉得好笑。她是越想越不靠谱了，盛初棠何止性/冷/淡，她整个人，她那颗心和她骨子里流淌的血液，都是冰凉的。

她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这个结果，也没有什么意外。

姜茗深深一叹，电话响了两声，她才恍然反应过来接起电话，“子瑜？”

陈子瑜声音透着一丝小小的疲倦，“姜宝，不好意思啊，我现在才有时间给你打电话，张导说的那些屁话你一个字都别信，你比贺明薇好看一百倍！”

姜茗愣了愣神，终于想起有什么要紧事忘记了。

梁氏娱乐，是陈子瑜签约的公司。

她全然忘记了。

她完全沉浸在盛初棠的世界里，先是提心吊胆，再是被点破心思的混乱，一点儿也没想起陈子瑜的事儿。

“子瑜，”姜茗讷讷，生出几分羞赧，“我该向你道歉才对，这两天事情太多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梁氏娱乐宣告破产，你那边怎么样？”

“害，姜宝，”陈子瑜哈哈大笑一声，“你别担心我，我屁事没有。”

姜茗不信，“怎么可能没事？你的经济约怎么办？梁氏破产，算是单方面违约吧？你现在拍的这部戏呢？我不记得是不是梁氏投资了，你还在剧组吗？情况怎么样？”

陈子瑜：“你别瞎担心，真的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没有。第一，这部戏不是梁氏投资的，所以现在还在正常拍摄中，我就是昨晚有场夜戏拍得太晚没睡好，随便眯了会儿就在处理这事儿，都快困死我了。”

陈子瑜说着打了个哈欠。

“是吗？那经济约呢？”姜茗真觉得这事儿对陈子瑜来说，就是无妄之灾，尤其细算下来那个罪魁祸首还是她。

“没事儿，姜宝，”陈子瑜笑嘻嘻地，“我打给你就是想跟说这个事儿，感觉捡到一个大漏。”

“什么？”

陈子瑜掩盖不住声音里的喜色，“姜宝，你知道明月传媒吧？”

她当然知道。

知道的不得了。

盛初棠当初独立创办明月传媒，盛家的人为此还大闹了一场，但盛初棠想做的事，他们阻拦不了。

姜茗低低应了声。

陈子瑜没卖关子，“明月传媒的周总联系我，问我要不要和她们签约，哈哈哈哈笑死，那可是盛初棠的公司！盛初棠耶！我又不是傻子，还拿乔不去？我果断就答应了啊。”

姜茗心落下去，禁不住自作多情，是盛初棠的意思吧，陈子瑜和她的关系，盛初棠是知道的。

姜茗不知道。

她也不敢问。

但不管怎么说，事情解决了就好，姜茗温声问：“那梁氏这边呢？怎么处理？”

“你放心吧，我的新经纪人会解决的，对了，你是回学校了吗？”

姜茗“嗯”了声，“你怎么知道？”

陈子瑜笑笑，“相信自己的名气好吗姜宝？学校群里有人拍到你照片发出来啦。”

姜茗微微蹙眉，一旦想起盛初棠，心口又开始不舒服，勉强压下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戏马上杀青了，”陈子瑜说，“杀青后估计还得处理一下合约的事，应该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姜茗和她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平缓下来的心绪动荡不安，盛初棠什么都知道，她一贯都是面面俱到的，不管她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她都会安排得井井有条。

叫她怎么能不动心？

姜茗低头，轻轻靠在走廊墙上，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她明明知道不能靠近盛初棠，却还是傻子似的动了心。

这算什么呢？

无疾而终的暗恋？还是暗恋对象比她自己先知道的暗恋。应该没有人像她这样愚蠢了吧？

她该怎么办？她都那样下定了决心，仍然管不住这颗心，她能怎么办？

“姜茗？”

一道亲切沉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姜茗吓一跳，猛地抬起头，“赵教授，您下午好。”后知后觉看了眼时间，“到点上课了吗？”

还有十分钟。

“还没到点呢，不过快了，”赵书敏招招手，让姜茗跟上，“你今天刚回来？”

赵书敏，姜茗她们的表演课老师，五十多岁，气质儒雅随和，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

“嗯，”姜茗点头，“中午刚到学校。”

“《旅人》那部戏我看过，”赵书敏走着找起话题，声音缓缓，“你的毛病还是蛮明显，细节上把握差了些火候，表演也不够松弛，整体下来还不错，没拿奖也不冤枉，毕竟是你大二时候的戏。”

姜茗没想到赵教授会安慰她，心间划过一丝暖流，“我知道的，谢谢您。”

“空余时间你可以看看盛初棠的戏，”赵书敏偏头望着她，笑道：“她的表演，浑然天成，很值得你们学习。”

又是盛初棠…

姜茗抿唇，低低应了声，“她的确演得很好。”

生活里都在演戏，能不好吗？

两人一边往教室走，一边聊。

赵书敏又点了她几句演戏的技巧，忽而问道：“你最近有没有接新的戏约？”

“暂时还没有，”姜茗老实回答，“没有合适的剧本。”

“不要着急，”赵书敏叮嘱着，“剧本要慢慢挑，好好打磨演技，最好不要去接烂剧。”

姜茗乖乖点头，“好。”

走到教室门口，赵书敏停下来，从包里拿出一页纸塞给姜茗，“你回去看看这段戏，这个周六下午三点到练功室演给我看看。”

赵教授以前也这样开过小灶，姜茗没觉得哪里不对，接过纸答应下来。

左右也没什么安排，多上上课是好事。

免得她老是忍不住想起盛初棠。

尽管如此，这一个星期，她还是过得很煎熬，越是刻意不想，就越是容易想起来。

她不主动去问盛初棠，盛初棠也不问她。

仿佛两人从那天起，就没什么关系似的。

快到十二月的天儿，越来越冷了，就像她的心一样，凉得发透。

她最怕盛初棠不管她，最怕盛初棠也不要她。

结果还是走到这一步。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盛初棠单方面判了死刑。

真是可笑。

熬到周六，下午她到练功室的时候，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说话声，“我觉得不错的几个可都给你找来了，你可得好好瞧仔细。”

“是是，有劳我们书敏教授帮忙。”

前面那个是赵教授的声音，后面那个很陌生，听起来比教授稍微年轻一点儿。

姜茗敲门，鞠躬，“赵教授，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赵书敏摆摆手，“没来迟没来迟，我们来得早，跟你没关系，快过来，那天让你准备的戏，准备好了吗？”

姜茗直起身，恭敬地走过去，“准备好了。”

赵教授没介绍站在她旁边的人，姜茗一打眼儿就认出来是谁。苏若，苏导，业内颇具盛名的大导演。

她不知道两人是朋友，不过，这个场景，姜茗心里已稍稍有点数。

“准备好了就直接开始吧。”赵书敏拉着苏若坐下来，直接让姜茗表演。

这段戏很短，没写明角色，只说是一个陷入绝境的女孩子，在鼓起勇气挣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后的，一大段独白控诉。

姜茗放下包包，走到两人面前，闭眼深吸了口气，直接开始。

“我做错了吗？我是不是应该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我不相信，不是说人定胜天吗？”

……

到最后一句，姜茗脱力软倒，跪坐在地上，眼泪悬在眼眶里，一直没落下来。

她睁着眼，满目绝望。

赵书敏转头，小小声说，“不错吧？这可是我最看好的学生。”

姜茗还在戏里，苏若望着，点点头，“还行，有一点儿稚嫩，但表演挺有灵气，挺可以的。”

“什么叫挺可以啊，”赵书敏反驳，“非常可以好不好？形象又好，人又乖巧，演技也不差。你看过《旅人》了吧？像她这个年纪，你总不能拿她和盛初棠比。”

姜茗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老是提到盛初棠。

这个名字，就像三把小剑，每提起来一次，就会咻咻地往她心上戳上三个洞。

汩汩冒血。

“是是，你说得对，”苏若抿嘴笑笑，看向姜茗，“姜茗，你先起来。”

“我有一个戏，女二号一直没有人选，你们赵教授向我推荐你，今天看了你的戏，我确实也很满意，不知道你自己，愿不愿意演女二号？”

姜茗至今为止，只演过一个女主角。

哪有她挑的余地？

“谢谢苏导赏识，谢谢教授推荐，”姜茗脸上闪过一丝犹疑，苏导是大导演不假，但她并不了解苏导手上的剧本合不合适她。

赵书敏一眼看出来，“放心，剧本我看过了，角色很适合你，你这小丫头，不相信苏导还不相信我嘛？”

苏导也笑，“警惕些好，盛初棠当初拿着本子找我，我也担心啊，她一个好好的演员转型做制片，我心里也没底，跟她谈了蛮久才应下来。”

她后面的话就不是说给姜茗听的了。

赵书敏也跟着笑，“盛初棠这个人，哎呀呀，不得了，做什么什么行，天生的演员，看不透她。”

姜茗一愣。

盛初棠要转型？她怎么什么也没说？

“这是盛老师的戏吗？”姜茗弱弱地问出声。

“对，她演女主角。”赵书敏笑眯眯地看着她，“姜茗，你快过来，把你经纪人的联系方式给苏导，让苏导自己去谈。“

姜茗愣愣的，脑袋里一阵一阵发懵。

苏导和教授还在说着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清。

她这是，要和盛初棠演对手戏了？真的假的？不是做梦吧？

作者有话要说：盛初棠：一个没看住，就被卖了，这可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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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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