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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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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终南山内。

齐白玉原先想要小憩一会,但这几天一直迷迷糊糊的,晚间寒意盛,齐白玉的身子根本扛不住,受了凉后就发迷糊梦魇多,药吃了吐,吐了吃,没有睡个安稳觉。这一躺,就闭眼了近一天。等醒来时,外面已经炊烟袅袅,彩霞铺在天中,汇聚成茶园里姑娘们身上的丝绸,她们眸中含笑,略微糙的手却摇动着,向着河对头的牧童招呼。柳枝就这么被缕缕春风吹着,映入眼帘,成了寻常百姓家的烟火气。

齐白玉的发丝湿漉漉的,应该是起了药效,齐白玉浑身酸痛,臂上的伤口也刚结痂。汗流浃背,齐白玉里衣湿透了,脸颊上还有微微红晕没有离去,难受极了。他身上的伤口没有完全愈合,不能洗沐。他就此作罢,在床边摸索了一根青玉色发段,将过腰的墨发拢在一起。他身上有伤,手臂不可有大幅度的动作,只好扎低束发,让墨发垂着腰,起码不会那么燥热。

他下了床,脚裸上的药膏还没有消,只好穿着一旁的木屐走了出去。他推开门,光线早已没了早晨的盛势,徐徐微风,是细雨绵绵后的爽意。风渗入骨里,齐白玉身上的汗渍也被吹得一干二净。

他抖了抖袖袍,月白色衣杉早已皱得不成样子,却也带给齐白玉一股清流仙鹤气。茶园里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去,也只剩牧童吹着悠扬短笛。齐白玉眼一瞥,就瞥见了割着野草的温叔。他上前去,赶忙问着他的名姓,温叔巧然回答。一番道谢完,齐白玉又赶忙问道:“敢问温叔,与我同行的另一人在哪?我前去瞧瞧他的伤势如何了。”

“哦,他啊,在那儿呢,”温叔指着后方,回头看向齐白玉,“路上险峻,我带公子去吧。”

齐白玉推托后也不再说些什么,只好随着温叔前去。

“敢问公子,那位友人是谁?看起来公子有些担心。”温叔背着竹篓,挽起袖腿,粗糙的大手扶着树干,走在没有泥泞的石头上问道。

“他是我家中长辈,家里不放心我一人前去异地,就让他随着我一起。”齐白玉提起下裳,学着温叔走着蜿蜒崎岖的小路,“温叔为何这么晚了还在除草?家中人难道远在外地吗?”

温叔摇了摇头,老眸颤颤,沧桑不已。叹气道:“我的家人不是在战乱中死去了,就是不明去处。如今也只剩一个体弱多病的外孙还在身旁。”

“若不是安小姐好心收留,我们现在大抵还在奔波流浪。”温叔弯了眼,眼角的皱纹也清醒了许多,里面包含笑意,将痛苦都离了去。

“抱歉,勾起了您的伤心事。”齐白玉低着头,不好意思道。

“没事,公子不必道歉。”温叔轻轻摇着头,“人生处处皆是难,既有悲欢,就有离合。顺顺利利那都是安慰人的,谁还没个大劫大难?”

“早年算上过一卦,说是上上签,”温叔继续向前走着,“可这不也没成嘛,所以才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齐白玉不信鬼神不信佛,自然是不信命劫这一事。他心不在焉,点了点头敷衍了事,温叔见他无神的模样,回首道:“我见公子年轻,自然气盛。我早年也有学过一些算卦之事,公子不妨一试?”

齐白玉不好拒绝,伸出白皙修长的手给了温叔。温叔看着他手心,沿着纹路一瞧,惊愕道:“公子命中有两劫啊!”

齐白玉疾速收回了手,眉头一横,眼里尽道寒凉。温叔咳了咳,对着他说:“不过公子命中已过一劫,不必担心,也许是我算错了,公子不必放心上。”

齐白玉不再理会,他自小没有受过苦,他虽是过继到了文府,但这些年都不曾落下半分苦处,文老臣对他的照顾是尽心尽力的,甚至超过了文弦惊。齐白玉权当温叔糊涂了,加快步伐,将事甩到脑后。

“到了。”

是一座府邸,规格不大,但很舒怡。似小院,泉池和假山都有,枝头花落下,野猫常来池边戏水,爪子老抓着池中落花不放,菡萏就倚在莲叶旁,静等绽放。分明是春三月,却恰似夏日炎。

温叔将齐白玉带到门前便匆匆走了。齐白玉一推门,草药味就扑面而来,混在檀香里,倒也成了说不尽的苦。

药罐子就在床旁,一边的刀尖上还有腐败的血肉,白布早已染成血红,血腥味被苦药镇住了,留得瓷碗中的残渣和桌上的一片狼藉。

齐白玉没有受这么重的伤也全靠祁颢护住了他,不然如今也是不明生死。但马车剧烈的冲击让齐白玉忘了许多,等醒来时,脑海里也只剩下一阵昏迷。

他来只不过是看一看祁颢的生与死,其他与他无关。他离开桌前,轻步行去床前,掀开帷幔,齐白玉心一惊,里面除了被褥与木枕外没有任何东西。他向外奔去,环顾四周,一个一个隔间看去,发丝在疾速中飘扬凌乱,衣杉也随之飘动。他跑出这间院子,迈入西侧,推开院子左旁的阁门,四处查找。

已经入夜了,夜色渐微凉,冷月悬在空中,月光透过阁间撒在冰凉的地上,照得齐白玉愈发清冷。齐白玉警惕性地关上门,穿过书柜,正想点亮烛台时,手腕被捉了去,齐白玉心一慌,烛台便掉到了地上,滚了几轮。

齐白玉被祁颢摁在木柜中,刚想挣扎,就被祁颢捂住了唇,齐白玉抬眸望去,就见祁颢无声地念了两个字:“别动。”

齐白玉照做,随后松开了祁颢的手,有些疑惑,还没开口,祁颢就趴在齐白玉身上,在耳旁轻声道:“我身上伤势未愈,让我躺一会。”埋在齐白玉的肩上,随后说了句抱歉。

木柜很窄,两个人挤在里面就没有多少空间了,更何况是贴在一起。齐白玉都能感受到祁颢的心跳,祁颢趴在他身上,他自己也不由得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燥热起来。他有些不知所措,等要问时,就听门外“咔吱”一声,祁颢也在齐白玉身上起来,无声对着他说道:“噤声。”

安无忧将门关上,穿过书柜,想要点亮烛台。她见烛台掉落到地上,垂眸看了一眼,又望向一旁的柜门。齐白玉屏声息气,透着缝隙看着安无忧的一举一动,汗水从鬓边滑下,祁颢则在一旁看着齐白玉的侧颜,没有任何举动。

安无忧拾起烛台后,就听屏风后的一阵声音传来:“咳咳,你好了没有?”

安无忧转过身欲要离去,突然回眸一笑,随后迈着步伐向屏风走去。

她越过屏风,点亮烛台,一旁坐着的人又道:“那两个人,你准备怎么办?”

“他们伤势还没好,当然要留下啊,等好了他们自然会走。”

“胡闹!现在京城出了事,你还要将京城的人接过来,万一他们是官府呢?华氏的事我们还能瞒多久!”

齐白玉静静听着,眉头紧锁。烛光摇曳,倒映这两人的身影,安无忧与另一人争执不休,最后留了泪,道:“难道我们就能撇下他们不管吗?”

另一人见扭不过,便起身走了,安无忧无法,只好灭了烛,跟了上去。

等脚步声渐渐离去,两人才从木柜里出来。齐白玉在木柜里都没有发现祁颢竟然饶有兴趣地把玩着他的头梢,弄得发带都松了。齐白玉恼羞成怒,瞪了一眼祁颢后,背着他将墨发重新束好。祁颢就这么搭着手,靠在木柜上,瞧着他的背影冁然而笑。等齐白玉回眸后就敛起笑意,道:“听明白了?”

齐白玉也没有对祁颢所做之事耿耿于怀,回应着他:“嗯。”

齐白玉微微低头,他在想着安无忧的那一笑。安无忧似乎料定了他们在,故意做给他们看的,若是这样,他们的对话不也是逢场作戏罢了,像是刻意引导着他们追究。

“华氏到底和安氏有什么关系……”齐白玉低喃着,眼往旁一瞥,就见祁颢探头看着他。齐白玉一惊,退了几步,道:“王爷?”

“你想好怎么做了吗?”祁颢正了正身子,对齐白玉问道。

“嗯……他们既然说与京城有关,那写信传给崔朔就行了,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做。”齐白玉乜了祁颢一眼,“我为什么要干涉这事?”

祁颢垂眸看着齐白玉,冷声道:“不,这里连鹰都飞不进来,何况是只小小的白鸽。”

齐白玉眉一蹙:“怎么会!”

祁颢摇了摇头,抬脚走向木门,推开后看向齐白玉:“这不是普通的村庄,这庄子很诡秘。切记,无论是孩童还是老者,这些人的话一个都不能信,尤其要警惕安无忧。”

“今天的对话你就当没听见,不要去想,就当梦一场。”说罢,祁颢就离开了这里。齐白玉眼眸颤颤,唇微微张开。今天这一切,就像是梦中景一样,在齐白玉眼中挥洒不去。

夜色笼罩着村庄,夜晚的烛光给村庄添上一层沉重又诡秘的色彩。在山头上,剑翻然倒地,血色盖住了凄凉的夜,尸体被人推下山去,滚到泉中激起浪花。血色占据清池,手中还握着被扎满针的小人,小人古怪的笑容诉说着什么,上面的符俨然用血写着一个华字,乌鸦越过树梢,唱响了罪恶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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