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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商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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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瞬,身后之人的猜测越发明显,林蓉便知齐白玉会如何作想,倒也顾不上那么多,只当不知对面楼阁上的注视,抬步先行离开了。

齐白玉望着林蓉离去的身影不由得微微蹙眉,但也没有出手阻拦。

只是再转过头望向楼阁之上时,那注视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越去街道繁闹,眺望楼阁,窗棂雕栏内,茶香故氤氲,方才抬起木窗的手已然放下,执起茶壶,为身侧人斟酌上了一盏。

杜移舟见王琛将茶盏推过来,也没有婉拒好意,便顺手吃起茶来,只是见齐白玉在那儿,倒是有些许惊讶。

“移舟?”王琛轻轻唤了一声,“莫不是愣住了?”

“子珺兄说笑,移舟不敢如此负了相邀之意,不过是觉得稀奇罢了。”杜移舟轻声笑笑,扶着额望着茶中模样,“倒不知齐宰相也会在此,宫中事物繁忙,只怕是来查什么的。”

“猜不准。”王琛轻轻摇头,“但也不大必要,兴许只是来了兴致,才到此处转一转。”

既如此,两人抛去话头,闲坐在榻上,似乎只是这般一样,连同那些个算计也一同抛去了。

“碧云轩如今是该如何?圣上应当会查封了吧。”杜移舟轻轻一言,仿佛只是随口而已,“子珺兄到底是管着碧云轩的人,朝廷上的官员只怕会拿这个说口,不知子珺兄该如何?”

与其说是在谈碧云轩,不如说是在言惜玉罢了。倘若惜玉有罪在身,虽说受罚最深的是案件随行的御史台官员,但也免不了有人以此弹劾王琛,毕竟也算得容罪犯于内,而此时王氏又处于风尖浪口上,容不得这等事情在身。

“又怎知呢?碧云轩虽确确实实归我所管,只不过在此之前,却非是我一手查办的。”王琛只是摇了摇头,“但既今是我所管,那该罚理应要是要罚的,断然没有推脱的道理。我只想能尽快找出是为何人捣神弄鬼,也免得再出什么大事来。”

“我倒是听闻碧云轩来了个小沙弥,说是惠清大师的弟子。”杜移舟眉眼带笑,温润如玉,“只是听闻是带着惠清大师的遗物去寻人的,却被那崔氏子截了胡,只是不知是何等的遗物如此重要,连崔氏都想要。”

“移舟应当去问大理寺了,子珺没有这般聪明,要说也只能懂得一些。”王琛勾起唇角,“惠清大师只怕是把持着世家的把柄,崔氏作为世家之首,自然是迫切想要销毁的。”

不过弯弯绕绕,杜移舟也未曾想过有与王琛周旋的一天,只是暗暗叹了口气,便又敛起心思来,琢磨起王琛此话的意思。世家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国政和商贸方面之上的事情。往前数十五年,世家在顺德年间里打压学士的事情并不少,就连那场大周史册上最震撼人心的凌烟阁之变也有着世家的手笔,而官员间的贿赂和世家荫蔽最不必说了。

而商贸当以卢氏为主,崔氏为辅展开。世账不同于其他,里面掺杂着国账与官账,若真要算起来,其中所牵扯着的事情将数不胜数。账本这种东西本就是商贾最看重的,何况是世家?

这也是高堂者重视士族的原因。

如今从碧云轩揪出崔氏的银子,倒是有那么些意味在里面了,只是因此而肯定惠清大师手里握着世家的账本,实在是众口难调。

杜移舟不便再过多思索,只好换了个话题开口:“不知王大儒今而如何?”

王琛闻言缓缓摇头:“祖父身体不大安康,医者皆是不敢下重言的,如今只能用药撑着,但若是照宫里御医所言,只怕是过不去今年大雪了。”

杜移舟手一抖,茶盏中洒出几滴茶水落桌,水中波痕万千,如同他的内心一样久久不能平静。

不过一言,杜移舟喉咙便涌起酸涩,到底怎么,也是尽了儿时师生情谊,说出来的是将要的离别,咽下去的,是往后的苦楚。

就连两人都快忘了,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无意间磨平了这段师兄弟的情谊,其中仿佛割不断的丝线,跨不过,怯回头。

茶盏平,杜移舟留下寥寥几言就先行行礼而去,留得王琛一人独独对茶盏愣神。

晴阳出,折竹院也不觉浮上浅浅一层的热意,只是见着光这般好,祁颢索性将几日前受了潮的书籍和古书都拿出来,摊在了石桌之上晒着。

光就这么穿过竹叶洒下来,落在那注着密密的旁批的古书上,就连晦涩难懂的文字,也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明了。

这里有些在学堂时的书籍,也有在集市上淘得的古书,甚至是从老者那辩论而获的。祁颢只记得自己好书,却快要忘了自己好书的缘由到底是什么,为了那么些个人,将自己藏在风雪里,还巴巴得等着人回头看自己一眼。而直到二十年前,才被那些个人打破了自己给自己编造的美好幻境。

他自己,连着那些书和心,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廊道敞亮,祁颢就静静得躺在椅上,宽大的袖袍遮掩住了染尽无数恩怨的双手,阖上眼,已浑然没有了戾气,只剩下了清风存。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发觉有什么东西正抓着他的袍子,他只好睁开眼,俯下身去瞧。那是那天夜里突然撞见的狸花猫,似乎是长了一点,但瞧着还是没长开,但也不妨碍它讨人欢喜的模样,倒像极了惹人止步的梨花的怜人样。

而竹下还站着一只黄白猫,如湖泊般的蓝色瞳孔转啊转,像是对此处充满了好奇,却让祁颢恍惚想起了枕边人弯眸一笑,不由得勾起唇角,眸中皆是温和儒雅。

竹下之猫像是感应到祁颢正在看它,只是微微躲闪,但见狸花猫还在祁颢身侧,便放下警惕,走了过去,蹲在狸花猫身侧仰视着他,眸中的光亮像是湖泊上的粼粼波光。

闻见几声猫叫,祁颢才反应过来这猫儿像是饿了,便娴熟得从袖口中找出几块小鱼干,放在掌心,随后将手探下去,那两只猫儿果真撵着步子走了过去,脑袋埋在宽大修长的手里咬着鱼干儿,不争不抢,模样倒是可爱极了。

不过一会儿,两只猫儿便吃完了祁颢手中的鱼干,见再无事,便不再打扰休憩的祁颢,两相擦过,撵步到一旁自愉去了。

而后门响,祁颢刚阖上的眼又顿时睁开,只是叫了声进,便不再阖眸,整理了一下精气,就见暮沙拿着账本走到一旁行礼,后将手中的账交于祁颢,在一旁陈述。

“主子,这是崔氏铺子的账。崔氏抄斩,我疑心有鬼,便趁机奔走了崔氏的铺子一趟,瞧见了端倪。”暮沙沉声道,“崔氏铺子是有账房先生管理的,只是我去时不见先生踪影,才知人带着账跑了。好在朝阙找人快,顺势搜了铺子,就发现了这个。”

祁颢翻开账本,便不由得皱眉,不过单单几页,就足够定罪崔氏,便也同时了然为什么崔氏偏要往突厥那儿跑了。

“顺德年间,崔氏和卢氏联手搞垮商贸,将近一半的国贸都被世家垄断,这也是为什么杨史能搞起私盐的原因。而这些粮草和盐不过是交于突厥之物,也就证实了为何突厥的粮草接连不断,而大周却迟迟交不上粮到前线之事。”暮沙继续道,“至于崔氏和卢氏为何要这般做,只怕与十道上的商贸有关。”

当时大周十道最属江南道富有,沈氏几乎笼盖了整个江南道的生意,世家插手不进去,崔氏只好靠着把持国政而灭了沈氏满门,独揽江南道的生意。

可坏就坏在这。

崔氏和卢氏效仿沈氏供应,却不能适应沈氏那套在道上行商的法子,致使供应过于人民需求,导致货物堆积,通货紧缩,从中获取的利益相应减少衰退,世家这才知自己拿着的不是个香饽饽,而是随时要人命的毒药。

至此,江南道经济收入下降,世家不能通过其中分到需求的红利,便开始琢磨其他法子,致使其中利润飙升。

世家开始把目光投向突厥行商。突厥行商向来粗暴,但是若真是好货物,无论开价多少,都势必拿下,对此,世家自是欢喜至极,开始售出边关所稀缺的瓷器茶叶一类,见赚得盆满钵满,便起了歪心思。

官员上下都是连同一心的,上头在想什么,下头的人自然是知晓的,还会做得不留痕迹,就为勾结给人提鞋,毕竟在这乱世,仕途早已经不是重要的了,钱才是真道理。

层层剥削,百姓生不如死,一斗米要上几两银子,已经是天价,就连那被蛀虫啃咬过的菜叶,竟也是人人相争的东西。

世家像是着了道,开始缩小供应,倒卖于突厥各路行商,导致市井通货膨胀,处处皆是暴利,江南道的经济又恢复了过去,开始高涨。

此后,十道之上商贸皆以外商为主,百姓就是他们的垫脚石,遮羞布。

“主子,这崔氏倒是个机灵的,抄斩后才将这账本抖出来,只可惜,卢氏和崔氏都已经死于倒下,倒真的找不到有用的地方,拜拜成了一本废纸。”暮沙皮笑肉不笑,“世家竟也因此躲过一劫,这般,便当真是无用的东西了。”

“你说无用,我却不觉。”祁颢只是轻轻一笑,“当堂对峙自然是无用,但如果,是用在其他地方呢?”

暮沙一愣,不解其意。

“虽说只有卢氏和崔氏主导着江南道上的贸易,但其他士族是确确实实吃到了红利,这定然是推脱不掉的。”祁颢望着手里的账本缓言,“那你说碧云轩那箱银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暮沙恍然大悟,又闻祁颢淡淡一笑:“你既然说这是一本废纸,那为何那账房先生还要藏?既然无用,公之于众也无妨。我想,除了瞒着崔氏脱逃,定然还有一个原因。”

“只怕崔氏所吃下的暴利,还在哪一方呆着,而那一方,显然是重中之重。”祁颢半阖着眼道,“碧云轩如今奉圣旨勘察,三司皆有摄入,一个小动静就足以三方查个彻底,何况是这般大的事。”

“那我们……”暮沙附身低声问道。

“不急,先吊着他们的胃口。”祁颢阖上眼,言笑晏晏,“这张牌,自然要打得精彩才行。”

正午,大理寺。孟晔拧了一把汗,咽下最后一口绿豆汤,歇在廊亭阴影下。韩喆趴在美人靠上望着丛中乱花,彩蝶飞霞,而一旁的崔朔则是无言,倚在柱子上,偏了偏头,看着正午烈日,随即转了回去,闭眸假寐。

“碧云轩查了也没用啊,碧疏楼也是一个样,何况这惜玉姑娘见不得人,心病还需他人治,啊——”孟晔撑着手臂快要倒下,眼底的乌青还没有退,“烦死了啊!”

“还有个崔府要搜,趁着现在还有时间你就先歇一会儿吧,愁着人家真凶也不会出来认啊。”韩喆懒洋洋地回道,“先别想这么多了。”

“可是惠清大师的书信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孟晔像是能吐出无数怨气来,“这猜不准,那猜不准,别说慈恩寺是来捣乱的吧。”

“慈恩寺没有你想得那么清闲,每日的香客数不计数,还要盯着诵经的弟子,自己也需要打坐。”崔朔轻声驳到,“莫不成你当真以为人家会多看你一眼,偏偏要挑出时间陪你演一场闹戏?”

“嗯哼。”韩喆点了点头,“孟晔你就歇息一会儿吧,你这样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

孟晔只好认命,摇着蒲葵扇不再闹腾,望着前方的烈日,只是不觉眯了眯眼,也无暇顾及乱花丛中的纷纷扰扰。

突闻檐上砖瓦踏,三人齐齐向西瞧去,这一下,便撞进了那湖泊般的眸子中。只见两只猫儿轻快迅疾越过乌黑的砖瓦,撵着步子奔于正脊之上,随后在飞檐之处一跃而下,阵得银铃响。而后稳当落在低矮绕着丛林的石墙上,在三人面前停住了脚步。

“阿黄!小梨花!你们终于回来了!”韩喆惊喜得一弯唇角,就见那只狸花猫踩着美人靠落入韩喆怀中,“小梨花,几日不见,怎的长得这般好看了?哈哈!”

孟晔则是顶着烈日,蹲在石墙拐弯处,皮笑肉不笑看着另一只猫儿:“呦呦呦,还记得自己是大理寺饲养的猫呢,怎么跑出去玩了这么久?嗯?”

说罢就像揉一揉阿黄的脸,结果被猫给多了去,眼神中还多了几分不屑,随即就转在崔朔一旁卧着休憩。

“诶你!”孟晔拿着蒲葵扇,眼神中充满了震惊,随后就用扇子指着阿黄,“行,你行,几日不见就忘了到底是谁半夜不睡还给你找吃的,你这忘恩负义的猫,有本事就别再扒拉着我的袍子找我要吃的!”

阿黄倒是无事皆安好的模样,甚至还打了个哈欠,便没有再继续理睬孟晔。

崔朔倒是浅笑勾唇,望着飞檐下的银铃,竟觉天太过于热,连马蹄声都变得能响彻天地,连带着那刀剑相擦,都变得利耳。

可天还是亮的。

入夜,慈恩寺。灯火晦暗,十三庭院独留几盏灯作罢,便让人有机趁着夜色潜入,佛像只是观着这一切,却也道不出什么来。

石阶之上看守大雄宝殿的小沙弥早就接二连三睡倒过去,都是些强撑着精神的,自然熬不过这漫漫长夜,也就无暇顾及着黑衣擦身而过,就这么轻易得入了大殿中央。

香火未断,缭绕入梁,蒲团之下所藏着的书信露出一角,黑影自是放轻了步伐,正当俯身取物之时,恍然灯亮而照,便心下一惊,偏头望向大殿之外,就见有人长身玉立于殿门之外。

墨发轻轻拂面,宽大的袖袍拂过,腰间的璞玉因着手中的竹编织成的灯笼而散出光亮,而寒眸则是冰冷得注视着眼前之人,毫不放过一丝一毫的侦察。

“韩仵作,”齐白玉冷冷开口,“你我倒是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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