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鞋子套回小龙女脚上，抬头便撞上她痴痴的眼神，我撇了撇嘴，站起来直视着她，委屈道：“你为什么要走？”

小龙女垂下头，双手不安地捏住了衣襬，并不答话。

“你不说我亦猜得出来，是郭伯母对你说了什么吧。”我肯定地说，她抬头，吃惊地望着我，我认真地说道：“她口才了得，稍一不慎便会被她牵着鼻子走，所以不论她跟你说了什么，你都不必理会。”

“可是她说全真教会因你我之事逐你出师门，她与全真教的道士相熟，料想也不会骗我。”小龙女轻轻地说道：“我不想你被逐出师门。”

“你不怕我被师祖爷追杀，却怕我被逐出师门？”我皱眉问道，她一脸严肃，说道：“他要想杀你，我若打他不过，可与你共赴黄泉，可是他如想将你逐出师门，我却是无可奈何，我不能这般害你。”

孔子的尊师重道对后人影响十分深远，虽然到了二十一世纪已在淘汰边缘，但还被常常提起，可见其根深柢固的程度。而在这个时代，对尊师重道尤其重视，想想我也能够理解小龙女的想法，便软声道︰“别这么想，既然我决意与你一起，那么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你早就料到了？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你知道这种事很要紧么？”她秀眉轻蹙，有点儿责怪起来。

“若我告诉了你，你要怎么办？一剑杀了我么？还是回古墓等死？”我反问，她愣了愣，一言不发，我叹了口气，抱住她，说道：“不管怎样，我都是要和你在一起的，除非你不再喜欢我了。”

小龙女将脸埋在我脖颈间，双手圈住我的腰，轻轻地说道：“杨宁，我会喜欢你一辈子。”

“不许反悔。”

“永不反悔。”

我满意地亲了亲她的额，她双颊微红，含笑望我，我这才注意到她眼底下的乌黑，心疼地问：“怎么生黑眼圈了？你没好好睡觉么？”

“我总是梦见你，怕自己醒来后忍不住去找你，就不睡觉。”她抬手捂住自己双眼，“我现在一定很丑，你还是不要看我吧。”

“不会丑，全天下最美的人儿就是你。”我轻笑，她从指缝中看我，问道：“真的么？”

“真的。”我点头，她垂下手，甜甜一笑，我心中一暖，忽而闻得一声“杨姑娘”传来，我心中一凛，朝向了声源，那是个面目俊朗的中年男子，身着宝蓝色绸缎，我瞧他这身行头，应该就是绿衫人口中的“谷主”。

他身后跟着几个绿衫男子，神色凝重地盯着我，我板起脸，将小龙女挡在身后，她的声音从后传来，“没事的，杨宁，他是此间主人。”

杨过和绿衫少女此时赶了过来，通天先他们一步到达，一来便护到我们前方，都说狗狗直觉敏锐，想必对面的人不是什么好人。

“萼儿？”谷主望着绿衫少女，微微吃惊，绿衫少女怯生生地走到他身旁，喊了一声“爹爹”。

“过儿，你也来啦。”小龙女小小嫌弃地望了杨过一眼，杨过有些受伤，委屈道：“姑姑，我陪阿姊来找你，她受伤了，一路上都是我照顾她的。”

“什么？受伤？”小龙女无视了杨过的弦外之音，追问我，“你伤到哪里啦？怎么受伤的？为何不告诉我？”

我不想在外人面前露短，便说道：“现在没事了，你别担心。”

“这位姑娘受伤了么？在下谷中有各种药物，外伤内伤皆可治，敢问姑娘受了什么伤？好让在下命人取药来。”谷主寻准机会插话，我礼貌婉拒：“谷主有心了，我的伤不碍事。”

“姑娘无须容气，举手之劳罢了，况且姑娘是杨姑娘的朋友，在下更不能招呼不周。”谷主笑容可掬，看着小龙女的眼神即使再正直，我亦觉得不怀好意，但理性令我将重点放在了他那声“杨姑娘”之上，根据前文后理，“杨姑娘”指的是小龙女，那可真是奇了怪了，小龙女什么时候改姓杨了？

接收到我困惑的眼神，小龙女随即羞靥，回避了我的视线，对谷主说道：“她不是我朋友，她是我亲人。”她偷瞄我一眼，我突然领会“杨姑娘”的含意，心里乐开了花。

“那便是在下失礼了，请见谅。”谷主忙抱拳致歉。

“没事儿，不知者不罪。”我控制着笑意，假装冷静地说道：“我姊弟俩亦姓杨，谷主可称我为小杨姑娘，不知谷主如何称呼？”

“在下复姓公孙，单名止。”公孙止微微一笑，介绍完自己便介绍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吐一个的绿衫少女，“这是小女绿萼。”

我瞧向公孙绿萼，她朝我们轻轻点头，眸中带着几分无奈和歉疚。我想到她此前为我们说谎，之后可能会受到父亲责罚，便道：“公孙姑娘知道我姊弟俩非常挂念…姑姑，抵不过我们苦苦哀求，便不等公孙谷主的回复，先一步带我们来了此处，公孙谷主莫要责备她。”既然说是亲人，那我便学杨过喊姑姑好了。

“小女这也是想要帮助小杨姑娘寻亲，在下自然不会责罚她。”公孙止信誓旦旦地说道。

“公孙谷主这般深明大义，实在难得。”我露出假笑，“我瞧这谷中景致如画，想必有些逸事，如果公孙谷主不反对，我想由公孙姑娘带我们姑侄三人了解了解。”我扭头看向小龙女，“姑姑，你说我这提议好不好？”

“自然是好的。”小龙女点头笑道。

公孙止望着小龙女的笑颜，有些愣怔，我内心冷笑，要说他对小龙女没有那么点儿意思我都不信。

“难得杨姑娘有兴趣，萼儿，你便带他们认识一下谷中景物吧。”公孙止很快回神，眉开眼笑地对公孙绿萼道。

公孙绿萼应了一声，向我们走来，而公孙止则恋恋不舍地带着几个绿衫人告辞。

“小杨姑娘，谢谢你为我说话。”公孙绿萼在他爹一行人走后便说道，我摆了摆手，笑道：“还恩而已，不足以言谢。”

“可是…”

“来吧，不是要带我们走走么？”杨过露齿一笑，拉着公孙绿萼的手往前走，公孙绿萼嗔道：“你、你快放开我！”

“你这手怎么又软又滑？是花儿吃得多么？”

“你休要笑话我……”

他们旁若无人地在前头打情骂俏，也不理我和小龙女，而看杨过这般举止，多半对公孙绿萼有些意思。

“杨宁，我们也走吧。”小龙女牵住我往前走，我扬起嘴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