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前就听说李莫愁的脾气不甚好，易怒不说，还心肠毒，我估摸着若她寻得陆无双，定是不会轻易饶过她，是以连日来我都在思索如何救得了陆无双之余又不得罪李莫愁。

我断不是菩萨心肠，只是我记得陆无双有个表姐，这个表姐还是黄药师的小徒儿，如果陆无双当真被害，我和小龙女万万脱不了干系，万一这个表姐向黄药师哭诉，我俩是要逃到哪里去？

更别说我还得罪过他女儿，怕且到时候是要被五马分尸的，我现在只是想想就觉得背脊发凉。

可能我的忧愁感动了上天，决定要给我时间缓缓，是以在我们开始寻人后的第四天下起了滂沱大雨，整日里轰雷贯耳，我们一行人只能待在客栈静待上天放晴。

这场雨下得急，却不愿去，花泊为此伤透了脑筋，因为雨水会冲刷掉气味，之后靠通天寻人也许就行不通了，我倒有点幸灾乐祸。

小龙女此刻正在床上打坐调息，我估算着手上的盘缠，节省点用估计还够我俩使用近一年，此时不得不提醒一句，出门在外，理财真的十分重要！看来以后得少买点甜食给小龙女了。

我收拾好东西，看向如同雕像一般雷打不动的小龙女，她这么用功倒显得我不思进取了。

“轰！”

一声闷雷打在耳边，雨声哗啦，我托着腮帮子兀自出神。

自离开终南山已近两年半，小龙女比往时多了些血色，与她本就白润的肌肤相互映衬，就是四大美女见了也当觉惭愧！

我自觉我这副皮囊也挺好，但与之相比就高下立见，另一方面我武功又差，不旦缺乏上进心，还爱偷懒爱嘴炮，可取之处唯有厨艺，说实话，不知道她为何会看上我？我又何德何能配得上她？

我总是想着她这般不知世事的人儿，到底是否懂得“爱情”是怎么一回事？说不定她只拿我当“诺言”那般去遵从。

“杨宁。”小龙女喊了我一声，我回神，马上被眼前放大的面孔吓了一跳，还差点摔下凳子，亏得她反应快，立即稳住了我，我抱住她腰枝，怔怔地看着她。

“你怎么啦？”她疑惑地问，轻捏了我脸颊一下，“胆子还像从前一般小，这回还是被我吓的。”

“是啦！我还胆子小，所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因为是你啊！”小龙女回答得很干脆，明眸清澈，没有半分虚假。

“可你喜欢我什么？”我又问，“我武功不好，有事发生都不能保护你，又不富裕，不能给你锦衣玉食，我还懒，要你胁迫才愿练功，你喜欢我什么呢？”

“你整日里就是在想这些？”她轻问，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刚才在算钱，只是忽然想到这点罢了。”

“我总是不懂你这儿为何爱想些有的没的。”她敲了敲我脑壳，我正想反驳，她便勾唇一笑，“罢了。往日在绝情谷时，你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说我倒知一二，你还记得么？”

“当然记得，我还问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可你又不答我。”我有些气恼地鼓起双颊，小龙女笑若春风，柔声道：“那我现下告诉你，可好？”

“好！当然好！”我将她抱到腿上，她靠在我怀里，伸手拈起我垂在胸前的发丝玩弄，边缓缓道：“我记得那日你一脸鲜血，浑身脏污，好生难看，偏偏是这样的你，冲出来挡在我身前受了那无端的一剑，我嫌你不知死活，心里头却生了股莫名的感觉，后来看你就觉得好看多了。”

我回忆起当年，与她初见便是我和杨过在重阳宫“卧薪尝胆”的时候，那时我营养不良，还被人打了一顿，一脸污血，还哭得稀里哗啦。拜托！在那种情况下我能有多好看？

“自过儿拜入我门下，你便常来送膳，起先我觉得味道不如婆婆做的好，可后来你做的款式多了，味道也越来越合我口味，我便越加喜欢。”

“其实我让阿弟探听过你的口味，我做给你的和做给他的是不一样的。”我说。

小龙女轻轻点头，“我知道。”

“你知道？”我挑眉。

“嗯。”她有些羞涩地移开了视线，声若蚊蝇地道：“我每次都有去看你。”

我震惊，“你都看着我们吃饭？”

“不是，只是每次我吃完了你们还在那里，我便去瞧瞧你们又在说谁坏话。”

我脸上一红，想起来可没少说八挂，就挺不好意思。

小龙女继续说道：“那时候过儿时常向你抱怨墓里沉闷，又说我严厉不爱笑，整日里冷冷的像个冰人，还不许他出墓玩耍，而你总是替我说话，慢慢地，我觉得你更好看了。

“过儿有时会说些关于你的事，他说你既温柔又体贴，虽然会像孩子那样和他打打闹闹，但同时又坚强得如同母亲般照料着他，我瞧着也是。

“我那时只是远远地瞧着你，就会忆起那日你挡在我身前的背影和师父要我发的誓言。后来我一直想，何故我会这般在意你？我总是想不明白，直到有一晚，我瞧见你和过儿在树下交头接耳，便猛然想起师姐曾经问过我的一句话……”

“什么话？”我从未听她讲过如此多心事，便赶紧追问。

“她那时刚与那男子相遇，有日夜里悄悄问我：你知道心悦一个人的感觉么？”小龙女正经八儿地看着我，我吞了吞口水，她续道：“那时候我年岁小，自然不知，直至看见你与过儿如此亲昵，剎那间我就想通了，原来我是心悦你。”

她直起腰杆，伸手捧起我的脸，目光凛然，“我不是喜欢你什么，我是因为你是你，所以才喜欢，懂么？”

小龙女掌温冰冷，我却脸上滚热，自打出娘胎以来就从未如此害羞过，“嗯，懂了。”我说。

她凑过来吻我，我紧抱着她，积极地响应。

我以为她不懂爱情，原来是我不懂她。

说起来，我又何时喜欢上她的？又喜欢她什么？我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些问题，就像周董说的：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从前我只是喜欢她，现在是实打实从心里爱她。

“龙儿啊！”我在小龙女耳边喃喃，“我喜欢你，我心悦你，我亦爱你。”

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感觉到她抱我的力度增大，“我也喜欢你，我也心悦你，我更爱你。”她软语呢喃，我内心早已为其柔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