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六日,千岛湖上一处偏僻的小岛边,一位渔夫拿着装满碎银的钱袋子喜笑颜开,目送一位全身罩着帷帽的贵客足下一点,像只鸟儿一样轻飘飘地飞上了荒岛。
岛中心一座废旧凉亭里,一位青衣俊美公子正在弹琴。
全身帷帽的客人一进入凉亭,原本柔和的琴音陡然如刀剑一般凛冽逼人。青色光刃从琴中射出击穿了帷帽,来人露出了真面貌,正是离开了侯府的温洵。
“你藏得够深,时至今日我才知道你竟然是五仙教弟子。怪不得你不来长歌门却约在这里见我。”青衣公子看着紫衣银饰、手拿虫笛的温洵,终于明了。
“你所说的贺礼是什么?我成亲一年有余。若是来算旧账,我奉陪到底。”青衣公子按着琴,指尖青光流转。
温洵拿出一只黑色的盒子打开,一枚红色的虫卵撒发着微光。
“情蛊。”
“苗疆有一传说,曾经有位苗女用秘法救了一位濒死的外族公子,二人一见倾心并私定终身。某日公子突然离开,苗女孤身去中原寻找情郎。找到情郎时,公子已经成亲,且夫妻恩爱。苗女伤心欲绝,得蛊神启示后炼得情蛊。苗女以心头血为引,为公子中下此蛊。公子自此对苗女死心塌地,对妻子断情弃爱,最终随苗女回了苗疆,做了一对神仙眷侣。”
“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贺礼。我的蛊毒比较霸道,中蛊之人但凡有一点儿背叛的念头,就会遭受万箭穿心之痛。但只要他不动不该有的心思,便是与常人无异。”
青衣公子冷冷盯着温洵:“情蛊?可笑,我杨毓秀和何须用此等下作手段来绑住自己的夫君?”
温洵见对方左手紧握而右手按在琴上,指尖凝聚的内力早已溃散仍毫无察觉的摆出攻击姿势,心中一笑,面上冷淡:“霸刀山庄与长歌门百年世交,你与柳疏两情相约,成亲是众望所归。身为长歌门少主,你日后继承长歌门,难道希望与柳疏离心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若夫妻不能同心,易生嫌隙,自会有人乘虚而入,挑拨离间。长歌门与朝堂关系紧密,无数刀光剑影在暗处伺机而动。你,真的想清楚了?”
“若是夫妻离心,不如和离。情蛊只是我送给你的贺礼,用与不用全在于你。”
杨毓秀撇过头,下意识攒紧放在琴弦上的右手,血丝瞬间冒出,滴落在琴上。
远处,芦苇飘荡,时不时掠过成双成对的野鸟。海风越来越大,亭子开始摇晃,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你如何保证此蛊不会伤他性命?我又如何能相信你?”杨毓秀松开右手又再次握紧。
“你和柳疏夫妻同心、百年好合,才是我想要的。这情蛊是我炼制的,我自有解法。”温洵笑着回答。
“怎么用?”杨毓秀起身接过温洵手里的盒子,抬头问他。那眼神里没有任何纠结,平静如幽湖,但瞳孔深处似乎有一团火在烧,有些渗人。
“方法在此。”温煦递给对方一个锦囊,“你所想问的都在里面。”
杨毓秀收好盒子与锦囊,背着琴朝外走去,突然转过身来看他。
“你的这份贺礼莫不是因为燕辞?你追了他这么久,用尽了手段还是得不到他的心?”
“念在你我曾经同窗,劝你收敛那些下作手段,好自为之。”
杨毓秀已经走远,温洵僵在原地,不消片刻嘴角血丝溢出。他擦掉嘴角的血,看着对方的背影冷笑:“真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天色渐晚,紫色蝴蝶再一次从温洵身体中飘散而出,包裹着温洵片刻化作雾气消失在岛上。
追风逐月!温洵化作蝴蝶被紫色的光晕笼罩,无形的气流包裹着他飞向高空。
第二日深夜,玉芝苑里某个僻静角落,随着星星点点萤火闪现,十几只蝴蝶旋转飞舞之际,紫衣银饰的温洵悄然出现。
下一刻,蝴蝶随着萤火四散而逝,温洵悄无声息地回到婚房,换下那身紫衣,穿上白色内衫从容歇下。